传说中的新“世界工厂”：越南在疫情之下凸显供应链短板

近日中国被美国剔除出“发展中国家”名单，引发网友热议：中国真的成了发达国家吗？其实，更匪夷所思的是，连越南也在美国的这波操作中与中国同时被“升格”。2018年中国人均国民收入9460美元，正在接近世界银行定义的高收入国家（人均12,375美元），而越南只有区区2360美元，怎么也不算发展中国家了？

原来，按照美国的标准，一个国家是否属于“发展中国家”，不仅看人均国民收入，还要看其在全球贸易中所占的份额，只要占世界贸易0.5%或以上的国家就被视为发达国家。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7年越南进出口总额为4283亿美元，占到世界贸易总额的1.1%左右，所以越南就这样“被发达”了（参见我的公号文章：中国“被升格”以后，哪些国家在美国看来还属于“发展中国家”?）。

不论越南是否真算“发达国家”，但是近年来确实成为外国直接投资最青睐的目的地。根据越南计划和投资部的数据，2019年外商对越南直接投资继续保持发展势头，比上年增长7.9%，实现外商直接投资204亿美元，已经连续十年实现增长。2019年韩国、中国香港、日本、中国大陆是主要的外商投资来源国。

在中美贸易战的背景下，加工和制造业部门吸引的投资最多，占越南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68％。不仅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把工厂搬迁到越南，而且由于越南与中国的文化渊源，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和有利于投资的政策，越南也是中国产业转移的首选。越南能否成为新的“世界工厂”也成为中国网民热议的话题：“越南成为下一个世界工厂，那中国咋办？”

由于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越南自1月31日起对中国旅客采取入境管制措施，包括关闭各边境通道、暂停中越间往返航班，不鼓励边境口岸的经贸往来及人员出入境等紧急措施。然而，这些限制措施实施仅仅两周以后，国际媒体上就纷纷出现了这样的报道：

综合这些外媒报道，越南制造业正面临着由新型冠状肺炎疫情引发的严重的供应链问题。从电子产品到纺织品和鞋类，而且无论是本土企业，还是外资企业的供应链都依赖中国，导致越南的制造业在疫情面前非常脆弱。例如，作为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机制造商，三星近三分之二的手机都是由位于越南北宁省和太原省的工厂生产的；而另一家韩国制造商LG电子大部分中低端智能手机都在越南生产。由于这些公司约30%的手机零部件来自中国，包括线缆、插座、摄像头等零部件的供应面临严峻问题。越南的韩国商会表示，许多韩国制造商在越南的工厂只有两到四周的库存。如果供应链问题再持续两周，局面可能将失控。在河内的美国商会对其成员进行的一项调查也显示，在越南经营的美国制造公司正遭受疫情流行引起的供应链问题，制造行业投资厂商中超过一半在采购耗材、元件方面遇到困难。

在越南的外商企业不仅面临着供应链的问题，而且还有人力资源问题，尤其是台商企业。在胡志明、平阳、同奈等地区的台商企业不少是将原来在中国的生产线移到越南，生产管理系统多以大陆干部（台商称为 “陆干”）为主。据估计在胡志明市一带，持中国护照为台商工作的“陆干”就有5万名之多；若加上近年大陆直接投资越南以及因中美贸易战转往越南设厂的诸多中国大陆企业，越南当地的“陆干”总数应不下10万人。越南突然宣布停航，大批回国休假的“陆干”在春节后不能复工到岗，也打乱了生产计划。越南工贸部担忧如果疫情无法在今年3月底前得到控制，越南制造业将陷入困境，届时该国电视和手机产量将急剧下降，越南政府确定的6.8%的经济增长率将难以实现。因此，越南工业与贸易部已经采取措施放宽与中国的跨境贸易限制，目前满载生产资料的大卡车开始在中越边境通关。

这次新冠疫情还在持续，我们其实可以从越南面临的供应链问题清楚地看出，越南并非传说中的“世界工厂”。中国具有庞大的国内消费市场，雄厚的基础教育和研发能力，完善的基础设施，低廉的物流成本，以及完整的产业链、供应链、服务链，完备的配套产业和高素质的管理人员和劳动力，其“世界工厂”的地位不会也不应该被取代。

按照新结构经济学的理论，中国向全球价值链和产业链上游加速攀升，各国根据自身的资源禀赋，以各自的比较优势加入全球产业链不同环节，是中国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共赢的过程。虽然因为中美贸易战，前一段时间中国对越南的制造业投资热络，但由于越南市场体量、劳动力资源的限制，制造业投资的承接能力将触及“天花板”。因此，我们不仅要继续关注越南和其他亚洲国家，更要重视非洲大陆的潜力。特别是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议已于2019年5月30日正式生效，形成一个覆盖12亿人口、经济总量达2.5万亿美元、全球最大的自贸区，为中国对外投资开启了崭新的机遇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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