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娜娜:取舍之下的自在感
现在的欧阳娜娜,会在一些事情上选择慢慢来,从容点,简单点。她学会了与自然交流,仔细地记下那些大自然反馈给她的无法用语言述说的美丽与哀愁;她翻开书籍,在字里行间寻觅理想世界的“兔子洞”;她也在细腻的情感中抽丝剥茧,将每一段珍贵的思绪解构为最简洁、赤裸的音符,如一颗原石般将音乐和盘托出。
“我还挺喜欢雪柳的。你会发现雪柳生长的线条,它下垂的方向,其实还挺取决于每一株不同的雪柳。每一个人家的雪柳可能都长得不太一样,有些稍微往下垂一点,有些比较坚挺,所以还挺有个性的。”说到喜欢的植物时,欧阳娜娜显得认真而饶有兴致。回看她作为大提琴少女出道,又尝试流行音乐的事业轨迹,“个性”的确越来越明显地在这个被无数双眼睛从小看到大的女孩身上显现出来。就像此刻的她,坐在化妆间的高脚凳上,眼角已经撒上了闪烁的金粉,浑身散发的自在气场和北京6月初的清爽一起让房间中所有人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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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娜娜自己也养植物,但大多是吊钟、马醉木这种照顾方便的种类,“花瓶里面加一些保鲜剂,我可以七八天换一次水。”欧阳娜娜曾经拥有着可以称为恐怖的时间表,“我天天的日常就是坐车到摄影棚,再回家;坐飞机到了一个地方参加活动,再回酒店,所以很难真的去看看沿途的风景,上车就想睡觉,连窗外都不想多瞟一眼。”
然而,前一段时间因为大环境的影响,也让欧阳娜娜的生活不得已慢了下来,少了一些“卷”,多了一些更简单的希冀。“你对于出去玩和对于自己生活中的要求和标准都降低了,只要健康、安全、平安就好。”去年下半年,她在综艺节目《奇遇·人间角落》中去到了祖国那些广袤无际的、以前从未踏足的角落:四川理塘、云南丽江、新疆阿勒泰……她在理塘和患有“企鹅病”的赖敏聊天,多年形成的关于城市人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惯性被一一击碎。“我发现他们面临的是生死问题,这个课题是很大的,自己的烦恼真的就不算什么了。”在阿勒泰,她骑着马在山间草丛里走了将近20公里,小小的身躯被置于万物生灵之间,山脉、树木、落叶在双眸之中铺展、蔓延。“当时正好是叶子掉落的时候,整片整片橘色的树叶,草地黄黄的,那些东西会让你觉得是很难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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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娜娜觉得,好像没有语言足以表达大自然反馈给她的感受;于是,她一直告诉自己记住当下,这里的风的强弱、温度,眼前所见的一切,好让自己可以时刻回忆起来。她自认属于感受型的人,生活中面对许多事情,直觉都是她所依凭的。而许多时刻,自然的壮丽让她觉得有些惆怅。“我是一个内心心情起伏挺大的人。我头脑很简单,反应不会很快,也没那么聪明,所以反而在那种‘震撼’时刻会矫情一点。”做艺人多年,她从没觉得这是一个会放大自我的职业;恰恰相反,名利场和大自然一样,让她时常觉察到自己的渺小。面对观众,被无数双眼睛注视,她觉得自己被那些限制她的东西包围了,自我在种种限制下被收缩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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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自然旅行回来的她,不再陷在围城般的情绪和工作中,渐渐学会了取舍。“以前可能会觉得,反正就让工作填满生活就好了。但是慢慢发现不是你做十件事情就会有十种不同的意义。有时候不那么‘卷’并不是要多休息,而是要更精准地去选择,哪些事情我应该特别急于努力完成,哪些事情应该慢慢享受。”
欧阳娜娜的童年里,音乐是她的语言和环境,而书本、文字的世界是她很少踏足的领域;学校要求的教科书和名著几乎就是她与书本全部的接触,为数不多的课外书、绘本甚至都被她藏在家里的马桶背后,偶尔来一次奢侈的享受;长大后,手机、平板电脑等设备的发达又以快速和便捷夺走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和注意力。然而,从前强求不来的事情却在偶然间与她相遇了:在四川理塘结识丁一舟、赖敏夫妇之后,欧阳娜娜重新开始了阅读纸质书。
赖敏最喜欢的作家是三毛,于是欧阳娜娜看了很多三毛的书;不久前,她曾在一次采访中分享自己正在看一本热门小说《鼠疫》。而这一次,一本叫作《被讨厌的勇气》的书静静地躺在化妆间的桌子上,书页微微泛黄,封面也因为过多的翻阅有些褪色。“这本书比较特别,我是拿的我朋友的书,上面有她的笔记,所以我就能看到她怎么想。这也是好玩的地方,我会发现我看到某段话和别人看到同一段话,我们两个人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有点儿像纸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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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末,欧阳娜娜写了一首歌,关于再见。“这个再见其实有很多意思,并不只是在和一个人说再见,而是当你在和这个人说再见的时候,其实你也在和一部分自己说再见,或者是和一段经历说再见。”她说着拿起手机给我们播放这首6月发行的全新原创英文专辑《LIVE TODAY》的首支单曲《Goodbye》。吉他在海浪声的采样中铺陈开来,简单的英文歌词随着她小鹿般的嗓音在琴弦间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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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古典音乐时,歌词在音乐中几乎从未出现,而流行音乐中的歌词却是情感表达的必需元素之一。“在音乐当中我可能可以很完整地把一个我想表达的事情,两三个和弦,吉他的音色,100%把我自己表达出来,但我并不是语言表达能力特别好的人,写歌词不是我的强项。”于是,在词语与词语、句子与句子之间,她不那么焦急,也不那么多虑,给自己更多时间打磨、尝试,就像拼拼图,在拼图块里挑挑拣拣,她把这块摆进空位,发现不合适后又换成另一块……最终,直觉会在某一刻告诉她正确的答案。
语言的世界里时常充满误解、偏差;而音乐,在欧阳娜娜的世界里几乎是纯粹、精确的。“当我被访问或者聊天的时候,我不一定能说出我心里真正在想的东西;或者听到一个故事,你和我感受到的不一定是一样的。但是音乐是很直接的表达,听到的人就能知道写歌的人有多悲伤或者开心。”因此,延续第一张专辑《NANA 藏》对于自我的内化探索,不善言辞的她在新专辑中依然尝试用音乐勾勒自我。疫情带来的情绪令她思考良多,如果明天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天,自己会去做什么?“我会不会和喜欢的人告白?会不会去爱我想爱的人?会不会和爸爸妈妈说些平时不会说的话?”新专辑中,她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假想中,把那些对爱情、对人生、对友情想说的话通通写进了音乐中;她怀着“不管这世界有没有末日或明天,我们都要过好每个当下与晴天”的心情,抛弃了反复的主题与概念,用简洁、直白的英文歌词呈现自己和音乐近乎“素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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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时候有一些打动人的歌,并不是因为用了很多高深的或者是很难懂的词和曲。有时候简简单单就是最好的。”这一次,“素颜”出镜的作品也久违地打动了创作者自己:在终于完成了所有修改后的那个困倦的清早,欧阳娜娜起床后播放了刚刚混好的一首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歌原来那么好听。“当你卸下了所有需要修改的心情,去听一首歌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好好听。”
在音乐中,欧阳娜娜把自己和盘托出,坚强与脆弱,美丽与丑陋,她都从未惧怕过。因此,她经常被音乐感动到流泪,即使是那些欢快的歌曲。在第一次听到Bruno Mars的一首非主打歌《Too Good To Say Goodbye》时,她就曾激动得热泪盈眶:那是一首传奇R&B音乐人Babyface为Bruno Mars创作的单曲,而欧阳娜娜非常喜欢的音乐人陶喆同样受到Babyface的深厚影响。当发现《Too Good To Say Goodbye》来自Babyface的创作,仿佛两条线索被串联起来一般,看似关联甚远的音乐人和作品共同点亮了一个更大的世界观,这样的发现令她无比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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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专辑作为商业产品宣发,主打歌和非主打歌总是仿佛一道沟壑将一首首歌划入不同“阶级”,主打歌在排行榜上风光无限,非主打歌则只能沾染聚光灯的余温,成为少数人的宝藏歌曲。而对于欧阳娜娜自己而言,每首歌都是她的宝贝。“我都会想到我为什么会想写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和灵感对我而言都是很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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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抽丝剥茧,在堆积的情感中被剥离的,在五线谱间被解构为最简单、最朴实的音符,如一颗原石般以音乐最纯真的样子被创造出来,就像欧阳娜娜当下的人生,真实而从容。
采访、撰文:张林鑫
摄影:黄家奇
造型、监制:Shen
策划、编辑:梨花
化妆:杨单
发型:文智
制片:于小姿
摄影助理:谢淼崴、信堂、磊子、喜橙、益钟
造型助理:赵梓淞、媛
场地鸣谢:御园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