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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云的“不务正业”,从亨廷顿舞蹈症说起

卢或者 商业江湖 2023-08-18

正文共: 5299字 7
预计阅读时间: 14分钟文/卢或者编/卢或者
当大部分人都考虑如何利用技术“更快赚钱”的时候,另一些人却在尝试利用技术“更好的花钱”。
公益就是其中代表。



1



“什么病?”
“亨廷顿舞蹈症。”
“什么舞蹈症?”
“亨廷顿舞蹈症。”
曹茜向《商业江湖》重复了两遍这个名词。
亨廷顿舞蹈症是一种罕见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一般患者会在中年发病,主要症状是“出现不能控制的手舞足蹈的运动症状,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因此被称为“舞蹈症”。
发病后患者出现认知能力下降、记忆力下降,抑郁自杀等倾向,通常会在发病15-20年后死亡,该病没有特效治疗药物。
曹茜的母亲就是一个“亨廷顿舞蹈症”患者,而今天像她这样的患者中国预计有3万人。
“这是一种家族遗传疾病,我母亲的母亲、姐姐、弟弟都是因为这个病过世,2011年我母亲在广州确诊,是家族中第一个被确诊的患者,此前我们对这个病一点儿概念都没有。”曹茜说。
(曹茜和母亲)
严格的说,曹茜本人也是亨廷顿舞蹈症的疑似患者,她需要通过做基因检测来确诊自己是否携带该病变基因,患病概率为50%,但她没有做检测,“因为不想过早的知道结果。”
亲人患病,让曹茜开始关注这个病症,从2014年开始,她就做国外护理资料的翻译、分享。逐步认识更多的患者、家属、医疗机构和医生。2016年初她成立“风信子关爱中心”专门为亨廷顿舞蹈症病人提供公益支持。
截止2019年7月中旬,“风信子”服务了国内大约3000名亨廷顿舞蹈症患者。“目前和我们合作的各个医院确诊患者也只有4000人,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的覆盖面还比较广。”曹茜说。
2019年,“风信子”筹措了30万善款,主要通过“支付宝公益”等众筹平台获取。除了筹款,她当前遇到的另一个棘手问题是“信息化建设”。
对于“风信子”这样的公益组织而言,建设“网站、小程序”等信息化工具极为重要。
“一方面我们需要让公益行业的人知道我们,同时还需要让捐助者、患者了解我们。”曹茜说,“风信子”成立初期,她花了三个月时间才搭建好网站。她本科读哲学、研究生读管理“搭建网站,有点儿困难。”
“我们这种小型的公益机构发起人基本上都是全才,什么都要会一点儿,但信息技术挺难通过后期学习来补充,没有技术思路,一些原本可以更便捷实现的项目没能快速落地,并且很难从技术化的角度来思考某些问题,这让一些工作变得低效。”曹茜说。
这种状况在2017年底出现了改变,当时曹茜认识了一个名为“码上公益”的网络平台,该平台自我介绍为“连接爱心极客和公益组织的桥梁。”简单的说,就是工程师为公益组织提供免费技术服务的平台。
平台由阿里云的工程师利用业余时间搭建,上面的爱心极客来自五湖四海。
(码上公益沟通会)
去年底曹茜在“码上公益平台”提出了“打造一个亨廷顿舞蹈症健康管理”的需求,很快就招募到包括项目经理、产品经理和4个IT工程师在内的志愿者团队。
“3月份开始做,现在后台搭建已经基本完成,预计8月份会上线。”曹茜说。
该小程序将为患者家庭提供健康管理方面的指导和建议、并通过兑换积分鼓励患者进行自我健康管理,以帮助他们更好的应对疾病。
“为全国各地的患者家庭提供帮助,这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而现在这些可以通过技术来解决。此外一些患者身体受限,可能没办法出门就医,小程序就可以给他们带去远程医疗或者健康管理方面的知识,亨廷顿舞蹈症没有特别对口的特效药,健康管理很重要。”曹茜说。
“我觉得公益行业信息化程度比互联网行业至少落后8年,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挑战”。码上公益的一个工作人员对《商业江湖》说:“其他行业都在聊‘数字化’、‘智能化’,而公益行业谈的是最基础的‘信息化’。”
今天的码上公益平台已经聚集了近5000个志愿者,服务了100多家公益机构,这些志愿者大部分相互都不认识,只是因为这些公益项目组合到一起。
“码上公益”第一批技术人员都是阿里云的员工,但今天其中90%的志愿者都是外部的技术人员。这些人分散在全国40多个城市内,利用业余时间通过手中技术,帮助了数以万计的特殊人群。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为了扬名,而只是为了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2



如果将风信子当前的信息化需求比喻为1.0时代,那么爱佑慈善基金会(以下简称爱佑)则进入了2.0时代。
这个创立于2004年的5A级基金会,是中国首家注册成立的非公募基金会(2018年取得公募资格),经过十余年发展,形成儿童医疗、儿童福利、公益创投三大业务板块。其理事包括马化腾、曹国伟、江南春、李彦宏等知名企业家,2018年爱佑年度募款额约3.9亿元,公益支出约3.3亿元。
(爱佑慈善基金会)
作为公益行业内勇于尝试创新的基金会,爱佑是较早进行信息化管理的慈善基金会。
“爱佑大概从10年前就开始进行信息化改造,沉淀很多业务运营数据,如救助流程、救信息等数据,但这些并不是结构化数据很难应用。”爱佑数据业务负责人罗忠富对《商业江湖》说。
例如早期申请救助表都是“纸质手写”,工作人员拍照上传后由人工审核放款,在当时这样的方式有简便的一面,但今天这些照片很难被计算机识别,这就意味着这些数据无法进行数字化、智能化应用。
罗忠富是2017年进入爱佑工作的,到2018年4月份,他们终于为结构化数据制定了解决方案——用以采集信息的H5网页上线。
“这种模式主要针对儿童医疗救助,医院的志愿者会将该H5转发给那些需要救助的病患用户,他们通过H5填写个人信息后,在微信端就可以发起救助申请。”罗忠富说,今天申请信息的结构化率已经超过了95%。
这些结构化的数据最终成为制作“数据模型”的基础。在H5上线的同时爱佑研发的“贫困识别”系统也一起开始运作。
通过申请人递交的信息,这个具有AI运算功能的模型可以快速的判断出该申请人是否符合救助标准。
“这个系统可以通过网络搜集申请人的筹款信息,如果发现申请人未如实填报信息,系统会做出减分的判断。”罗忠富说,一些申请人会同时向多个公益机构申请救助,如果在其他平台筹款成功,则系统会将这部分已经筹集到的款项在爱佑的申请中扣除。
这个“贫困识别”系统,以打分的形式来判断是否值得救助,“满分十分,4分以下建议救助。”
上线一年来该系统拒绝了300多个不符合需求的申请,涉及的金额超过一千万元。“同时还可以把一些不够诚信的申请人排除在外。”罗忠富说。
从“智能审核”系统看,爱佑已经从“信息化”进入了“数字化”并逐步走向“智能化”。不夸张的说爱佑应该是中国公益行业中互联网技术领先的机构之一。
但即便这样的先进者,在IT技术方面还面对许多挑战,“捐赠人专户系统”就是其中之一。
公益行业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资金管理,但资金的运用方式又五花八门,捐赠者对于资金的运用有自己的想法。
“有的捐赠人希望聚焦在一个或多个病种上,有的捐赠人希望帮助特定的几个地区的儿童,这些需求给公益组织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我们需要将不同用途的资金按照捐赠人的要求去做的匹配。罗忠富说,他们花很长的时间来建立一套“捐赠人专户”系统,来满足用户的这种需求。
今年3月份,这套系统上线,“用户就算捐赠一块钱,也可以投入到他希望匹配的项目中。”
而这套复杂的系统对爱佑十几个人的IT团队很具挑战性,他们一方面自己研发,另一方面也请了蚂蚁金服的同行来做交流。
“我们做完系统之后,蚂蚁金服的技术同行帮我们做了安全建议。”
爱佑不仅实现了“专款专用”,甚至在公益行业第一次应用了“区块链”技术——将每一分钱的花销流程都在区块链上清晰的标注出来。
“公益款项的花销非常细致,我们做了一个资金流动图,从收入到支出都有非常清晰的线条,甚至包括项目人员的差旅、住宿和公益相关的费用全部列出,这在此前很难办到。”罗忠富说。
因为收入和支出数据庞大,该图需要数万条线条交叉显示,所以他们此前制作的资金流动图打开过程较慢。
“最初打开该图需要等一分钟,后来经过阿里技术同行的指导后,现在缩减到1秒。”
(爱佑捐赠人资金轨迹图)
阿里的这种技术交流也让罗忠富看到技术公益的方向,现在他计划将这一套自行研发的软件“回馈给公益”。
“我们这个系统是针对爱佑做的定制化的模块,我们希望和阿里云的同行一起将其产品化,放到云上以供更多的公益同行使用。”罗忠富说。
可以想象,技术让公益行业产生了潜移默化般的改变。



3



中国的公益事业伴随着新中国一起出现,最早的公益机构可以追溯到1949年的内务部,当时的公益行为都由国家支配。
改革开放后,在政府的的培育下公益组织逐步从“计划”走向“市场”,90年代“民间公益组织”萌发,但他们当时大多以“公司”身份运营。
这种状况在1998年得到了改变,当年《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颁布,第一次以立法形式规定了其相关制度,“民办非企业单位”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2008年,“512”地震成为中国公益行业的转折点。根据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发布的《中国慈善捐助报告》(2007-2015)的数据,2008年全国慈善捐赠总额达1070亿元,而在2007年,这一数字仅为309亿元。这也是我国慈善捐赠金额首次破千亿元,这一年也被称为“中国公益元年”。
“从2008年到今天,有人认为是公益行业的黄金十年。”恩派公益创始人吕朝对《商业江湖》如此解释。
吕朝做过记者、下过海,2006年注册成立恩派公益,是国内最早进入公益行业的先行者之一。下海期间他在商业上取得不错的成绩,这让他开始考虑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最终促使他进入公益行业。
(恩派创始人吕朝)
“2006年我在一个环保机构做志愿者,当时上海刚开放NPO(非营利组织)注册,他们就让我趁着出差的机会帮他们注册一个,注册后环保机构又说暂时没有合适的负责人,就让我帮忙盯三个月,没想到一盯就是十几年。”吕朝说,公益这个事儿一做就上瘾了。
恩派最初定位于做“公益孵化器”,随后业务又扩展到政购评估、社区营造、能力建设、社会企业孵化&投资、社创空间运营等领域,到今天恩派已孵化及投资超过1000家社会组织及社会企业,资助及支持超过3000家公益机构,成为一家全国地区办公室近20个,项目点覆盖约50个城市,全职员工超过300人的大型公益机构。
这个庞大的组织也给吕朝带来了巨大的管理困难。
“我们在七八年前就开始上线管理系统,近50个城市300多人没有一套OA系统根本没办法管理。”吕朝说最初他们采用外包的形式来打造系统,但后来发现外包费用更高,于是决心“养一个IT团队”。
现在恩派组建了一个10几人的IT团队,一年成本约250万。核心工作也早超出了OA系统,扩展到开发面向广义公益相关方的系列技术工具,如公益资金全流程管理平台“正道”、公共空间管理平台“有空”、公益组织学习管理平台“多巴安”等。
(恩派发起的724社创空间)
“这是一笔不小的成本,但外包费用更高,且OA系统及自主研发的技术公益产品做成之后,成为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竞争力。”吕朝说,公益行业之所以形成IT瓶颈,原因有很多,“成本制约”是关键。
比较而言,恩派这样的“民非”(民办非企业单位)机构,在成本投入上还较为“自由”(民非以提供公益服务为主,其业务收入中平均70%可以用于运营管理及相关支持服务),而基金会的运营成本就相对“受限”。
按照《慈善法》的规定,中国基金会管理费用不得超过年度总支出的10%,这个比例限制了大部分基金会的“团队规模”。
“以基金会年筹款1亿计算,其能用的支出最高不超过1000万,这笔钱最多可以养活40-50人的团队。吕朝说。
显然40人的基金会更愿意将员工放在那些“更迫切”的岗位,而不太可能设立单独的IT部门;而通常规模较小的民非及社会团体,也很难有充足预算或人力投入技术建设,这就造成公益组织信息化水平普遍落后的关键。
而这也正是公益组织迫切需要技术扶持的原因,“公益组织人手不够,所以更希望用技术来解决问题。”吕朝说,例如一家基金会的员工需要一个个去识别受助人,这不仅增加工作难度,同时也将花费更高的成本。
正是这种“矛盾的现状”凸显了“码上公益”的意义——一个第三方平台用公益的方式来做技术支持,从某种层面解决了大量公益机构面临的技术困境。
去年8月恩派公益作为8家创始成员之一,加入了阿里云发起的“技术脱贫联盟”,并推荐了30个有技术开发需求的公益项目,对接“码上公益”平台的技术志愿者。
吕朝认为该项目,创造了一套技术赋能公益的机制,但他同时觉得“码上公益”还可以做得更好。
“很多公益组织本身没有技术常识,也没有产品经理,他们很难发现哪些问题可以通过技术来解决,‘码上公益’是一个撮合简单匹配的平台,但还不能解决双方互不熟悉的现状。”
吕朝觉得阿里云可以更深入地介入“技术公益”。
例如做一个对接‘技术和公益’两方的中介组织,组织更多的线下活动,邀请专门的“咨询师”来向双方讲解各自的需求。
“我想跟阿里云的同事好好聊聊这事,当前技术人员对于公益这还不够了解,我们应该双向了解,而不仅仅是单向的需求。”他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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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或者,一个有着2年海上经历的远洋船员;4年市场经验的石油销售,8年媒体经验的商业记者自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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