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人类未来的教育

小巫按

本文于2014年2月11日原发我的博客，今日分享到公微里。图片由美国绿茵华德福学校提供。

华德福学校提供的教程不仅培养世俗形式的学业成就，而且格外强调想象力的开发和感性的淬炼。

—艾略特·艾斯纳博士

斯坦福大学教育与艺术教授

美国教育研究学会原会长

2014年1月18日出刊的《经济学人》杂志，其焦点主题是“今天的科技发展对明天的就业意味着什么？”刊首导言回顾了工业革命时期对当时就业市场的冲击，大规模机械化进程，涤除了诸多手工职业。100年前，每三名美国人就有一名在农场就业，今天，不到2%的农业人口产值却远超当年。从土地上解脱出来的劳动力，随着经济发展的多样化而转向其他行业。又例如，过去几十年的技术发展，导致秘书这个行当大大缩水，但出现了更多的电脑程序员和网站设计师。

当今科技的迅猛发展，对未来就业市场的冲击是巨大的。电脑和机器人越来越多地取代人工，不仅涉足低端的重复性劳动，甚至进入了医疗诊断和外科手术这样高端的专业行当。一项牛津大学的近期研究建议，未来20年内，今天依然存在的职业中，有47%可被自动化取代。如果该展望是有道理的，那么这种巨大的转化会带来诸多社会性影响，“却没有任何国家准备就绪了。”

《经济学人》导言建议：政府帮助其民众的主要手段，是通过教育系统。就像工业革命后期，学校采取了改革，以培养出满足当时就业市场需求的人才一样，当今的学校也需要再一次改革，以培养出有别于电脑的人类来。而将人类与电脑区分开的最大特质，就是创造力。“应该减少死记硬背式的学习，增加批判性思维。”（重点为博主所加）

看到这里，我不禁想到，过去乃至当今，很多人在教育方面孜孜追求的，是把人变得更像机器：是啊，那些记忆力超强、心算速度飞快、脑子储存海量、擅长考试答题的学生，皆获羡慕推崇、被赞不绝口么！为此，不惜用机械的方式从襁褓期开始就训练孩子，给孩子的大脑“编程”，以求立竿见影的特效。君不见报纸上整版的学习训练营广告，都是拍胸脯保证孩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天背完N本书、N位数计算不假思索、答题所向披靡”吗？即便所谓音乐美术舞蹈体育类特长，也被量化为技术技巧。至于用机器和标尺无法衡量的创造力，以及没有标准答案（甚至挑战和质疑权威）的批判性思维…，呵呵，who cares。

如今，人类制造出来精密的器械，其记忆力、计算速度、储存量和精确度，都远远超过人脑。人类膜拜机器、依赖机器（乃至成瘾）、在机器面前自惭形秽、恨不得把芯片植入人体、把自己和机器合二为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只是，无论如何努力，人类都难以（也不应该）变成机器，那么人类未来发展的重心，的确在于让自己有别于机器。 

《经济学人》给出的答案，颇令人捧腹：“技术本身可以佐助，要么通过大型线上课程，要么通过电子游戏刺激工作所需要的技能。”

唉唉。创造力和批判性思维不是这样培养的，起码，不是通过观看电脑屏幕、听听别人讲课、或者敲敲键盘来培养的，好么？

如果你亲手装订过书籍、织过袜子、吹过竖笛，那么你会感到你能搭建火箭飞船——或者掌握一种你闻所未闻的软件。这并非虚张声势，只是一种安详的自信。没有什么是你不能胜任的。你怎么会不胜任呢？又有谁不胜任呢？

——彼得·尼策

华德福毕业生

哈佛大学毕业生

一家航天公司的董事长

华德福教育教给我自主思考，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肯尼斯·詹诺

华德福毕业生

美国运通公司CEO兼总裁

这话题，要是详细说起来，够说上几天几夜的，文章里只能简而言之：

* 当今人类物质化——机械化、唯物论化、类机器化——程度达到顶峰，是几千年前的古老智慧已经预见到的（鲁道夫·施泰纳对此亦有详细论述）；

* 科技发达给人类生活带来便利、促进人类社会进步，这是确凿无疑的；但这是一把双刃剑，我们应对其恶性影响怀有警醒的觉知，而非一味地欢呼雀跃、开怀拥抱，盲目地追随“潮流”，唯恐落后，也不追究这潮流挟裹着大家奔向何方？

* 我们需要真正面向人类未来的教育，需要培养人（而非比学赶超机器）、遵循人类发展进程（而非仅仅顺应某个时代潮流）、有生命力的教育。凡有生命力者，皆须有机生长，而非机械化复制、大面积迅速扩散。

华德福教育恰恰是面向人类未来的教育，是培养人的教育，是遵循人类发展进程、有生命力的、有机生长的教育。

目前人们对华德福教育抱有各种各样的误解和偏见。其中比较流行的之一就是：“这是100多年前创立的教育体系，是对应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环境的，放到今天的现代化社会，恐怕已经落伍，至少不那么搭调。”

呵呵。如果某种教育体系，仅仅是基于某个时代应运而生，那它终究是短视乃至短命的。

华德福教育所应的“运”，乃非当年一战之后的德国社会环境，而是整个人类的发展历程；鲁道夫·史泰纳当年前瞻后睹、高瞻远瞩的，是宇宙整体的进化；华德福教育所适用的，不仅包括100年前的过去和100年后的现在，也包括数百年后的未来。实际上，华德福教育在目前来说，还仅算是一株萌芽，真正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的时代，还没有到来呢。

“我们这里没有华德福学校，怎么办呢？”其实，只要明白个中道理，我们在家里就可以注重培养孩子的人类特质，比如让孩子远离电子产品、远离深加工食品，多接触自然、多动手制作、给孩子讲故事（而不是早早看书识字）、跟孩子一起唱歌、游戏、绘画、编织、烹饪、旅游、耕作… 等等，总之，让孩子为自己是人类的一员感到自豪。这些，只需要家长亲身参与，不是非送到华德福学校才行。

小小人类对父母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爱的陪伴。而用以上方式陪伴孩子时，不仅仅对孩子有好处，对我们也大有裨益。事实上，如今的成人比孩子更加机器化——当大家毒品成瘾一般整天黏在屏幕上、时时埋头一指禅、简直恨不得把电子产品用针线缝在身上的时候。

在汹涌澎湃的机器化潮流当中，请容我弱弱地呼吁一句：让我们回归成人，让孩子们长成人吧！本文图片由美国绿茵华德福学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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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巫，美籍儿童教育专家，人智学者，两个孩子的妈妈；毕业于北京大学，美国Rutgers大学教育学硕士，国际母乳会哺乳辅导，清华大学特聘讲师；华德福学校联合发起人兼特约顾问；国际人智医学学士后培训（IPMT）项目发展顾问；开创“艺术养育”父母培训课程，创办“小巫养育学堂”网络课堂，创立“家庭联结力”沟通模式；著有《让孩子做主》《接纳孩子》《小巫教你讲故事》等十余本畅销书；开发故事工作坊、想象力工作坊、游戏工作坊、十二感官工作坊等系列课程；当选新浪教育首届“中国榜样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