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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论 | 必须杀死那种装腔作势的政治

cjz10 阵地LeFront 2022-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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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prise à Berlin en Allemagne le 29 mars 2020
【H&M在2020年曾被指控使用某地强迫劳动采摘的棉花,来源:France Culture】





必须杀死那种装腔作势政治

文/ Monsieur WC
 
如今,痴迷于抵制、制裁、封锁,意味着什么?声明不使用某些产地原料的那一方,背地里就真的不使用了吗?“全民”抵制和进行制裁的另一方,背后真的就能做到全面封禁?一家快消的跨国公司(或者任何跨国公司!),厂房设在东南亚,原料来自xx还有其他地方,资本来自欧美、华尔街,甚至东京和香港的证券交易所,使用的平台有淘宝有亚马逊,货流仓储又在其他地方(自贸区、贸易港、运河周边、机场附近),雇佣的工人更是全球的。到最后,两方都对称性地玩了个寂寞。因为,在不可否认的全球化面前,抵制、封锁、制裁、禁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跨国公司的声明不使用,和主权性地理空间的声明抵制,都像是阳痿男服下的假伟哥,只能装点最后的一丝虚假的男性气概,都没卵用了!

这情形就像法国人的封城,封的只是个寂寞,最后只剩马克龙和各级政府官员的互相装逼,表演自己多么代表群众、小资产阶级或资本家(最终代表国家!)的利益。无论是谁,总统也好,总理也好,巴黎市长、区长也好;无论何种观点:封城好,封城不好,应当有限地封(出行限制),应当有时间段地封(宵禁)。这些都只是装腔作势,而新冠病毒却在兀自行动着,因为新冠病毒并不遵守人类的作息表!

鲍德里亚:政治已经消失了【1】。但是,我们所说的要比鲍德里亚的犬儒更进一步:政治的消失不是因为拟像的爆炸,不是因为超级现实的疯狂繁殖(迪士尼、加州生活、美国、电视媒介等等......),而是因为政治早就被暗渡陈仓地架空了!而愚蠢的政客阶级,不知是装蠢还是真蠢,却仍然沉醉于正义、人权、生存权的道德主义修辞之中,要不就是像自由主义那样将市场视为政治的最后标准。

因此,如今的政治,只是装逼,只是无尽的表演、表态、站队、装腔作势,假装这里还有一种划分敌我的政治在起主导作用(但划分敌我的政治在施米特那里实际上也不过是对现代性阴云下实证主义政治学的生理性厌恶罢了,除了求助于神学范式,施米特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思考工具了。将施特劳斯和古今之争的政治批判引入中国也属于装腔作势的一种,是拿古典学来装反动派的逼)。正是川普把装逼这层暧昧的面纱撕破了,大家才觉得他恶心、无耻。可拜登也只是让政治回到了原先的装逼之中,也是没卵用的。鲍德里亚曾认为,把水门事件当作一桩丑闻实际上是在装模作样,是政治的装逼,是追求所谓正义的记者和新闻媒体煞有介事地对正义敬礼,搞得这里好像本来有一种正义和政治正确那样【2】,搞得好像所有的问题只在于政治中的正义只要得到了保障和宣扬,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但之所以是丑闻,就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没有丑闻,政治本身就是那种下流的puta,记者所做的不过是给它立了牌坊。现在,拜登总统就是水门事件的那个记者,煞有介事地揭露川普对美国的政治正确的背离。实际上,在我看来,拜登是把政治搞回来了原来的那种装逼之中。川普在,那可能我们还将把政治的底裤看得更清!


Dozens of U.S. President Statues Sit Deteriorating in a Rural Virginia Field



杀死那种装逼的政治,我们只需助其一臂之力,因为原先的那种政治已经(在)消失了。

福柯:国家权力不是在增强,而是在减弱【3】。福柯的思路和观点是一致的:国家主权不是研究的起点和终点,因为国家已经被经济计算架空了。在大卫·哈维看来,这一计算装置诞生于资本的流动(福柯与哈维在这一点上的区别只在于:福柯将经济学的计算普遍化为治理技术,而哈维则将资本流动所需的计算视为这一治理技术的原型)。可以说,哈维的地理学说的正是这一点:资本流在空间和时间中流动,在这个过程中,资本会淤积、释放、循环【4】,这伴随着我们能够观察到的大部分现象:抽水机一样的信贷系统、城市化、人口迁徙等等。

而现在,正是詹姆斯·C.斯科特这样的安娜其主义者为我们提供了更多这方面的资源。如果说,十九世纪第一代安娜其是在黑格尔的家庭-市民社会-国家的框架中思考反抗的可能性的话【5】,那斯科特和格雷伯则是让安娜其在实践(往往被污名化为恐怖主义、骚乱)之外也成为了我们进行观察的工具:在现代的主权模式之外,还有着另一种政治(底层政治、互助网络、礼物交换)。

这里,我们必须补充:资本、信息、原料、信贷、债务,所有的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冲破、瓦解、重组边界、社会、主权,因此,如拉图尔所说,每一次研究社会,就是在重新组装社会!【6】与斯科特通过国家的单一化、简单化、图表化的规划与自发性、复杂性、多元性的实践之间的冲突来强调“底层政治”【7】不同的是,拉图尔试图以杜威式的实用主义的思路来取代国家-市场的过时争论,从而建立一种实验性的、探究性的国家观念,在其中,国家和计算装置是相互影响和规定的【8】:国家必须被计算装置中介掉,这一中介不是中性的工具和载体,而是行动者(acteur)。然而,我们还必须为拉图尔打上布拉顿的补丁。

布拉顿(Bratton)在《堆栈》(the Stack)通过用云计算来扩展计算装置的做法,突出了国家和计算装置之间的偶然性组合与叠加状态,以及从中生出的云时代的设计的可能性【9】。因为,对于布拉顿而言,计算装置不是一种地域性的、纯物理性的东西,不是限制在施米特式的以土地划分和政治决断为前提的主权空间之内的,而是建立在地球层、云层的基础上,通过各种节点型类城市,向用户进行传输,并从中得到反馈的技术系统(如谷歌这样的跨国私人公司或亚马逊这样的全球物流平台;我们也可以想一下腾讯和华为在深圳的城市-社区建造计划)【10】

最终,拉图尔的国家+计算装置的政治函数在布拉顿那里,升级成了硬件+软件+云计算=堆栈。于是,在资本流和云平台的架构上,所有的抵制、制裁、封锁、民族主义、反全球化都像是一出笑剧,它甚至都不需要在历史上发生两次。归根结底,这一切的装逼掩盖的只是如下事实:那里什么正义的政治也没有。


参考文献(页码省略):

1、Jean Baudrillard:Entretiens(1968-2008),PUF,2019

2、Jean Baudrillard:Simulacres et simulation,Editions Galilee,1985

3、米歇尔·福柯,《生命政治的诞生》,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4、大卫·哈维,《资本之谜》,电子工业出版社,2011

5、Henri Arvon:L'Anarchisme,PUF,1974

6、Bruno Latour:Changer de société - Refaire de la sociologie,La Découverte,2006

7、詹姆斯·C.斯科特,《六论自发性》,社科文献出版社,2019

8、Bruno Latour:How to Think Like a State,P-133 La Haye

9、Benjamin H. Bratton:The Stack,The MIT Press,2016

10、成家桢,拉图尔《如何像国家一样思考》导读,阵地,2021



Banksy Emerges in New York and Calls Attention to Imprisoned Turkish Artist Zehra Doğ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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