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开阳：回忆陈章太先生对我的提携、教导与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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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章太先生

回忆陈章太先生对我的提携、教导与关怀

文丨娄开阳

惊闻陈章太先生不幸离世，非常震惊！上个月教师节的时候我还去家里看望过先生，没想到这才刚过了一个月，先生就驾鹤西游了。想到先生对我的提携、教导与关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陈先生是我的恩师，是我学术生命中的贵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陈先生是我研究生入学面试专家委员会的主席，是我研究生开题委员会的主席，是我研究生答辩委员会的主席；是我博士生入学面试专家委员会的主席，是我博士生开题委员会的主席，是我博士答辩委员会的主席；是我研究生阶段导师组的组长，是我博士生阶段导师组的组长——其地位尤在两位导师之上。可以说，陈先生是我学业生涯中的提携者，是我学术道路上的引领者，是我日常生活中的护佑者。

一

陈先生是我学业上的提携者。如果没有先生的提携，我很可能无法顺利提前攻读博士学位。先生宅心仁厚，一直以来都很善于提携后辈。

我是十多年前考入北京广播学院播音主持艺术学院应用语言学系的，攻读应用语言学理论与历史方向的硕士学位。研二的时候，大学决定让部分成绩突出的同学经过推免提前攻博。我和於春师妹的笔试成绩并列第一，有幸进入面试环节。按照学校的规定，播音学院只有1个名额，而两人面试的成绩也都不错。我当时觉得落榜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我，因为我各方面的综合素质均不如於师妹。此时，作为面试专家委员会主席的陈先生展现了他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工作作风：经与其他面试专家商量后向研究生处提出，可否破例增加一个名额，让我和於春两个人都能够提前攻博。这里也特别感谢当时的研究生处处长云贵彬教授，他特别请示了校领导，最终研究生处同意了面试专家组的这个提议。这样，我才有幸比2004级的博士同学提前半年入读，我和於春师妹也为此被戏称为“不三不四班的”。

事后想来，当时如果没有陈先生等面试专家力荐，我真的有可能失去读博的机会。彼时我的经济负担较重（夫妻二人同时在攻读学位），实在无法承担两个人的学费和生活费。而当时只有少量计划内的名额免交学费，绝大多数计划外的名额都是需要交学费的。提前攻博的名额当然属于计划内，这等于救了我一“命”，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正因为以陈先生为首的面试专家委员会给了我提前攻博的机会，才使我没有放弃学术研究，否则我很可能要放弃读博了。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陈先生也是推荐我读博的两位专家之一。按照国家规定，每位申请读博的同学须有两位业内专家推荐。由于陈先生也是我硕士阶段的导师组组长，对我比较了解，所以当我提出这一要求时欣然为我写了推荐信。时隔多年，此事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所以，称先生是我学业生涯中的提携者绝非妄言，而是有真真切切的实例作为明证的。

二

陈先生是我学术上的引领者。先生在学术上给我的谆谆教诲，使我获益匪浅。先生高瞻远瞩，一直以来都很勇于与时俱进。

先生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早年供职于社科院语言所，专攻方言研究，著有《邵武方言志》《大田方言志》等力作。后来先生担任国家语委副主任兼秘书长，开始关注语言生活，研究方向也转向语言规划与语言政策领域，最终成为语言生活派的开创人之一。从原有的研究领域转型另一个方向是很需要学术勇气的，但陈先生不畏艰难，勇于与时俱进，开拓创新。陈先生给我们讲授“语言规划研究”课的时候，已有大量这方面的论著问世，先生的总结性著作《语言规划研究》已于2005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我还有幸获赠了一本。

陈先生不仅自己关注语言生活，还鼓励后辈们积极投身于语言生活领域的研究。最典型的例子是2005年第一本《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绿皮书）撰写、审稿过程中先生对我的教导。2004年，《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获得国家语委重点课题立项。我和郑梦娟师姐、李艳华师妹成为绿皮书秘书组的成员，为大家提供资料检索、会务办理等服务工作（其中我还是第一次专家审稿会的负责人）。陈先生和陆俭明先生、戴庆厦先生一起担任绿皮书的审订。原本我们只是协助主编周庆生教授、副主编郭熙教授和周洪波师兄做一些日常服务工作，但绿皮书中我国台湾地区的语言政策当时无人研究。主编周庆生老师就跟先生和宇明老师、铁琨司长、郭熙师叔和洪波师兄商量，不再招收新人，而是从秘书组中抽调人手来做这一专题——于是我和艳华师妹就担负起了研究台湾地区语言政策的任务。

此前我一直专注于现代汉语本体研究，硕士阶段一直跟随吴为章先生学习配价语法，博士阶段则主攻现代汉语篇章语法，对语言生活研究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经验。接到这一研究任务之后内心颇为忐忑，很担心完不成。但陈先生、宇明老师和庆生老师一直鼓励我们，先生私下里还特别向我强调：语言学学者一定要注意服务国家、服务社会。于是，就这样硬着头皮接下了任务，开启了我的语言生活研究之旅——其间为了写好这一专题，我还特意跑到国台办请教蔡其泉处长，了解台湾地区的语言生活状况。最终幸不辱命，我和艳华师妹如期交稿（主要内容都是艳华写的，我在其中只起了次要作用）。这篇论文后来还有幸以“台湾当局语言政策分析”的题目发表在《语言文字应用》2007年第1期上。

对于课题组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个人来说却是一件大事——使我开始关注语言生活，明白学以致用、服务国家的道理，从而正式成为“语言生活派”的一员。所以，称先生是我学术道路上的引领者绝非胡言，而是有真真切切的实例作为明证的。

三

陈先生是我生活中的护佑者。如果没有先生的照顾，我很可能无法度过研究生阶段的生活难关。先生细致入微，一直以来都很乐于关怀学生。

前文说过，我是夫妻二人同时入京读书的，平时的经济压力较大。最难的时候，我同时在北大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和北二外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兼授三门课。更要命的是，我从传媒大学赶到北大往返要花四个小时，而在北大只上两个小时的课——也就是说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路上，跑路的时间是授课时间的两倍。

陈先生偶然得知我的情况后觉得这样子太辛苦，就向我的硕士导师、播音学院院长李晓华教授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给我在校内安排几节课？适逢学院师资力量短缺，需要“口语表达与文案写作”课的小课老师，而我是有讲师职称的。晓华老师一向自律，为避嫌，此前从不安排自己的学生在学院兼职。但这次有了陈先生的建议，也就同意我和栾洪金师姐、马力师弟等几位有工作经验的同学担任这门课的小课老师——于是我就有幸成为了乒乓球世界冠军杨颖的小课辅导老师，她当时退役后来播音学院读书。

我本不是陈先生门下的弟子，但先生对我关怀备至，非常乐于助人。可能只是先生偶然间对晓华老师提及的几句话，但却极大地缓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帮助我度过了生活上的难关。所以，称先生是我日常生活中的护佑者绝非虚言，而是有真真切切的实例作为明证的。

四

先生的恩德，从不敢忘；先生的教诲，铭记在心！2019年，在恩师90华诞即将来临之际，我在日本《汉语与汉语教学研究》第10号上发表了一篇拙文“日本学生汉语中介语语篇的结构特征研究”。在文末的谢辞中我特意写道：2020年是笔者的博士答辩主席、国际著名语言学家陈章太先生90华诞，仅以拙文为恩师贺寿！

先生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但先生与时俱进的治学精神仍在！先生才德俱佳的人生风骨犹存！我辈后人当继承发扬先生遗志，把语言生活研究坚定不移地推进下去！

章决句断，作育英才，提携后辈，先生治学精神仍在！太平盛世，效忠国家，服务社会，恩师人生风骨犹存！

——挽恩师陈章太先生

先生一路走好！

2021年10月25日于北京长阳

（前排左起：张伯江教授、崔健教授、陈章太先生、于根元先生；

后排左起：娄开阳、司红霞、郑梦娟、李艳华）

作者简介：

娄开阳，中央民族大学副教授，日本樱美林大学客座教授，曾在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硕博连读，受教于陈章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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