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孩子”

Original MU YAO 穆尧随堂散记 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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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减” ,1

#人口问题 ,1

现在，已经不是山雨欲来的时期，而是中国整个社会尤其是城市社会，正在感受一场少有“颤栗”的时期。

7月底到如今，全国校外培训正在经历一场寒冬，几乎每天都传出校外培训企业倒闭甚至“跑路”，校外有偿补课的老师被查的消息。

比如，不久前“破门而入抓老师”这事儿。

8月5日晚上，有博主发帖称，“刚刚看到一个有关机构查处培训的视频，执法人员直接踢开大门，抓培训老师像抓犯罪分子一样”。

安徽含山主动“认领”，披露这事儿发生在该县环峰镇，之所以查处，是因为违反了当地的疫情防控措施。

赶快生三胎

教育、医疗、养老、住房……饱受“四座大山”压榨的现代人生育欲望，一降再降，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中国人“未富先老”的结论，恐怕也没有人怀疑。

然而，现实可能比人们想象得更加可怕。

历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及年均增长率

今年4月上旬，原本计划公布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迟迟没有公布，一度引起人们的恐慌。

最后，国家统计局终于在5月11日（推迟一个多月）公布数据。尽管数据显示，10年间中国总人口仍然保持增长态势，并没有出现人们担心的负增长，但是增速已经下滑到年增长0.53%，十年净增7200多万，目前年人口增长已经是1961年以来的最低的了。

人口增速放缓，潜在的社会问题太多了。比如老龄化严重，劳动力不足，劳动人口负担过重，社会发展动力不足……这可并非小事，而是事关国运的大事情。

事实上，计划生育政策早已一再松动，从2011年到2021年短短十年内，生育政策从双独两孩（父母双方均为独生子女的可以生两胎），转变为单独两孩（父母只要有一方为独生子女即可生两胎），再全面放开两孩，但这并没有带来新生人口的猛增。

为什么？

就在5月11日刚刚公布人口普查结果的当月，中央政治局月底（31日）就放了个大招，即宣布全面放开三孩生育。

这次会议审议了一个文件，即《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明确要应对老龄化危机。

一方面，这表明，领导人认为尽快提高人口生育率这件事太紧迫了，刻不容缓，能早一天是一天，所以要从速放开三孩；

另一方面，两孩，人们尚且不愿意生，生三孩？简直不可能的事。所以，这次会议不仅仅是喊一个口号的事，而是说实实在在地解决不愿意“生”的问题。

四座大山“压顶”，从何处着手呢？四川攀枝花最早开始出手，在7月底宣布对二胎、三胎每月直补500块钱，一直补贴到3岁。当然，这每月500块，每年也不过6000块，最后每孩得到的补贴不过1.8万，究竟能刺激人们多大的生育欲望？

推倒教育这座大山

《人民政协报》说，优化生育政策，从推倒影响生育意愿的一座座大山出发……

那么，第一座大山就是“教育”。

7月23日，路透社引述消息称，中国将发文严禁教培机构“资本化”运作，甚至一律不得上市融资。

消息一出，那些体量巨大的教育巨头在股市纷纷遭遇崩溃危机，当天新东方股价近乎“腰斩”，高途跌幅达63.26%，好未来跌幅更是超过70%。

果不其然，7月24日，传闻中的红头文件《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果然在周六公布。

它明确，

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对原备案的线上学科类培训机构，改为审批制。……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学科类培训机构，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学科类培训机构资产；外资不得通过兼并收购、受托经营、加盟连锁、利用可变利益实体等方式控股或参股学科类培训机构。已违规的，要进行清理整治。
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

事实上，官方早在5月份即有秘密准备，到6月15日教育部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成立启动会召开，更是显而易见。

彼时，《人民日报》刊文《彻底铲除校外培训乱象，这次动真格了》称，

一段时间以来，中小学义务教育阶段的校外培训野蛮生长，乱象层出不穷，成为治理的顽瘴痼疾。一些校外培训机构缺乏资质、超前教育、价格虚高、虚假宣传；有的在营销中打出“你来，我们培养你的孩子；你不来，我们培养你孩子的竞争对手”的口号，制造焦虑；还有的贩卖诸如“全脑开发”“三维平衡”甚至“量子速度”等概念，利用家长一知半解的心理赚钱牟利……不仅给家庭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更严重干扰正常教育教学秩序，违背教育规律和儿童成长规律。
人民日报

7月26日，校外教培概念股持续暴跌，家长纷纷掀起退款维权群，不断有消息传出某某教培企业“黄了”，与员工当即解除劳动合同甚至某某领导“跑路”……

再后来，人们便注意到，各种有偿补课的被查案例曝光，安徽、北京，甚至广东省教育厅厅长景李虎在《中国教育报》公开宣布，广东计划将校外培训机构治理纳入扫黑除恶的考核范畴……

总之，文件之下，哀鸿一片，不仅仅是校外培训机构“痛哭”（传言俞敏洪在内部会议上流下眼泪，询问转型办幼儿园教育的可能性），连那些自愿或者被迫将未来压在孩子身上的“鸡娃”家长也不买账——他们纷纷认为这断送了中产阶级通过教育改变家庭命运的最后机会。

校外培训已陷困境，同样民办教育也处于死生之地。7月28日，河南周口市一所知名民办学校宣布“整体捐献给政府”，面对“民转公”（包括“名校办民校”），不少声音已经断言四十年“民办教育”毁于一旦。

不独于此，不满意的还有挤破脑袋也要在北京“东西海”（东城、西城、海淀）以十几万二十万一平米的价格才抢到一套“老破小”学区房的家长。

实际上，那些为此不惜砸锅卖铁的父母大有人在。在激烈的比拼中，印证教育不公平的学区房不仅是推高了房价，也进一步转化为家长们教育投资的高企……

所以，中央在控制房价整顿学区房的整顿上动作更早。以北京西城为例，在4月份中央政治局会议要求“防止以学区房等名义炒作房价”后，各地均祭出最严措施，西城区则是明确，“2020年7月31日后购房家庭，不再对应登记入学划片学校，全部以多校划片方式在学区或相邻学区内入学”。

此招一出，那些这期间花天价挤进去的家长只好哭晕。

不出所料，“山”毕竟是“山”，纵有愚公之志，“搬起来”也是千难万磨的。想想看，数十年形成的固定格局，动哪一处利益不是牵连万里，障碍重重。

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改革何尝不是如此？改革，分明就是利益格局的重新分配，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满，而深有被剥夺感的自然满心期待。

只是应了邓小平的智慧，稳定是前提，改革是动力，发展是目标。对于改革者来说，“胆子要大，步子要稳”。

可以断言的是，在这场攸关国运的“搬山”运动中，稳定固然“压倒一切”，需要考虑社会承受力，但是贻误战机，那才是千古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