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路丨中华文明是一统多元,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
“中国一直是世界的政治中心,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以天下为最优先考虑单位的文明,而且实践上也确实从有史以来就为天下安排了秩序和制度,这就是五服的天下体系。五服即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服者,事也。五服体现的是以天子所在的中国为中心的依远近亲疏而有别的朝贡事奉关系(荒服一服的设置表明五服的天下体系的确是无外的全球性的;又,此中既有远近亲疏之别,表示此只是据乱世与升平世的制度,至太平世则应是无五服之异):中国天子是天下唯一的,为天下共主,其政治合法性来源于天心民意及久远无始的圣王传承;其余诸国之君主名分上则是天子之臣属,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政治合法性来源于中国天子的册封。在这种安顿下,世界由野蛮尚力弱肉强食的无规则性丛林性存在转化为有道德礼仪度性人文性的天下。假如说在人口与经济甚或学术方面,印度还可以与中国竞争世界中心的地位;但在政治方面,印度则显然无能为力了。在印度的历史中,除了由佛教造成的几段短暂的统一外,陷于分崩离析是其常态;印度政治智慧都无力造成自身的统一,遑论平治天下?印度文明是度厌世机的禁欲文明,不脱自私本色,不能以天下为怀,故在政治上陷于分裂乃顺理成章之事。又其核心经典薄伽梵歌中体现的政治观念与中国之王道思想大异其趣,由此印度政治乃出于对超越不可知之创始人格神的非理性崇拜的地方性。”
从《薄伽梵歌》、《摩奴法典》这两部经典中我看到了印度的政治文明属于夷型文明的属性,也就是说印度的政治观念里全然没有天下的观念,全是以自己的国为最优先的,最后的,最终的考虑单位,所以说只有中国安排了天下的体系,只有中国的政治学说、政治文明是以天下最优先考虑的文明,只有中国有天下的观念,以天下为最优先的单位,印度没有这种观念,西方更没有,西方从来都是民族国家,他们所信仰的世界政府也是以一个民族统治其他的民族,他们在弱小的时候就持平等的民族主义,在强有力的时候就持大民族主义,平等民族主义就是一个一个的民族国家这种观念;大民族主义就是世界政府的观念,也就是帝国主义的观念,由一个民族统治其他的民族。
中国不是这样的,中国是一种天下的观念,既不是各民族相互平等的民族和民族国家的、一盘散沙的、群龙无首的这种状态,即世界战国状态,今天即是如此。这种民族国家的观念只能导致世界战国。中华的天下和帝国、世界政府还能导致秩序,但是帝国是以一个民族宰制、压制、统治一个民族,而中华的天下体系是以中华文明滋润天下一家的观念,没有民族观念,以中华文明为主导,中国的族群与其他的民族一统多元的、相互的,既不失平等,也不因平等而导致混乱。假如说民族国家是多元的,帝国是一元,中华的天下体系就是一统多元,平等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元。
帝国是一个元消灭其他的元,而中华则是一统多元,以中华文明为一统,其他的文明还在多元,允许他们的存在,也就是说“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各个文明都在中华文明的包容和养育中。我们中华的学术也是如此,文明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学术之间的关系,因为学术就是文明最核心的部分,所以经、史、子、集的规范,经、史就是一统,子就是多元,其他的文化只有自己的元,也就是只有子,只有以自己那个子,在我们看来它是子,以自己那个子作为排他的一元,各个都是元,自己那个教就是排他元,帝国就是以自己的元消灭其他的教,民族国家允许那个教存在,因为这个教弱小,不能消灭其他的教,所以就宽容。所以宽容这个词是难以割裂下的产物,不是什么特别高尚的词。所以宗教宽容,为什么宽容?是因为无力消灭其他的教,其他的异己分子,如果有力量就不会宽容,就会消灭其他教,像推土机一样把这个世界推平,成为这个教和这个民族的天下,不允许其他民族和教的存在,这就是多元和一元对立下的割裂的见地。
而我们中华是一统多元,不管是文明还是学术,都是如此。文明的一统多元是由学术的一统多元决定的,也可以说学术的一统多元是由文明的一统多元决定的,总之,文明与学术是相关的、一致的。我看到《摩奴法典》的第十部分,有一部分是谈国王的,查理里的义务的这一部分,非常明确的体现了以自己的国为最优先的和最终的考虑单位,完全没有天下观念,其他国家是不太考虑的,政治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的国家强大,保存下来,最少是保存下来,强大,然后统治,扩大国家的领土,在弱的时候就搞多元,强的时候就搞帝国,印度政治还是这一套,所以他们没有能力统一天下,甚至没有能力统一印度本土。印度的本土在几千年中多数情况下是分崩离析的,除了由佛教造成的几段统一之外。在印度教之下,分崩离析是它的常态,而我们要把佛教从印度文明里面剥离出来,就我们认为佛教不属于印度文明,它属于中华文明。从它的气质上,从更加广大的时间来看佛教属于夏,不属于夷,佛教可能是夏的更加广大的范围下的名称。
《摩奴法典》的第七卷<国王和武士种性行为>的一章可以表明印度政治全以自己的国为最优先的考虑单位,其中全然没有天下观念。所以说如果印度还可以在其他方面跟中华竞争的话,比如说在人口方面,在经济科技方面,都跟中华,有的时候还超过了中华。在某些时段里面,它的人口、经济还超过了中华,但是在政治方面它确实无力和中华竞争,竞争这个天下中心的地位,因为它自己都统一不了,所以它就不可能成为天下性的政治文明。所以天下的体系就是一个以中国的天子为中心的同心圆的体系。
这是王(天子)所在的中国,然后外面是一圈一圈的五服或者九服,以前是五服,后来又是九服。粗分就是诸夏,再外面的几圈就是夷狄,到最后就是,夷狄又叫四夷,四夷又叫四海,四夷之外有四荒,那就是荒服了,四荒之外有四极,就是离中国最远的地方,在夷狄之外和四极之内也就是四荒,夷狄是天子所不治的国家,但是它还来朝,也就是换一个新的天子它来朝一次就行了,这四荒根本就不来朝了,基本上不发生直接的关系,它不来朝也就没有关系了,大家相互不来往,因为太远,来往不了。分成了中国、诸夏、夷狄、四夷和四荒这四类国家。
中国的天子是天下唯一的,是天下的共主,他的合法性有三重,最主要的来源于天。三重就是天地人三才之道,三重合法性就是天道的合法性、地道的合法性以及人道的合法性,也就是说中国天子的合法性有三重,从根本上来说王权天授,天心、天所授予的;地道来说,久远的圣王的传承,因为中华文明史传续不断地,所以中国天子这种合法性有久远的历史传承,这是其他夷狄之国所没有的。
我们至少从伏羲,一万年前,中国天子的合法性,从地道来说,至少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百王之先的伏羲这种最早的圣王,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到明清时期,明代的皇帝建立了历代帝王庙,这里就体现了地道的合法性,从伏羲一直到明清,它是承认的,历代帝王庙,它不仅仅像今天这样只承认自己的开国的君主是合法的,像蒋介石这样的都不承认,它不是这样的,历代帝王庙里面,像明清的帝王是要祭祀的,他承认从伏羲一直到历代历朝的重要的君主,但是没有秦始皇,一直传到它。
他的合法性是一直传承下来的,不是传承自朱元璋的,不是只传承于康熙、顺治的、在这之前,它是承认的。这就是说有地道的合法性,传承自久远的圣王。人道的合法性,就是人心民意的合法性,天心、天听自我为听之,如果能够顺天应人,合乎人心所向,这也是合法性来源之一。这是中国天子的合法性来源于这三重,而其他地方的首脑,不管是实行君主制还是实行共和制,它的首脑的合法性的来源就不是这三重了。他来源于中国天子的册封,夷狄的合法性来源主要来自中国的天子,所以说中国的天子是主干,其他的是分支,是从主干上来的,来源于中国的天子,所以说就不是三重合法性了,天道地道都不是了。
当然他要合乎民心的合法性,也就是说他的统治要合乎民意,不能违背人意。当然也有天道,也就是说他不能违反天道,也不能违反民意。这种地道的合法性就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夷狄有夷狄的政治传统,因为他有自己的独特的传统,他要拒绝华夏的这种更加优先的,更加优美的、合理的政治传统的话,他就是错误的,我们是不承认的。我们就是说夷狄有用夏变夷的义务,他没有以夷拒夏不变的权利,所以地道的合法性一定不能存在,一定不能给与他。
中国天子的合法性有三重,而夷狄的合法性最多有两重,地道的合法性是不能给他的,因为他的历史传统,它本身是生生灭灭的,他没有保存历史传统的价值,因为他的传统是有问题的。世界就从野蛮的世界战国状态,世界帝国状态,这都是野蛮的,以一个民族消灭其他的民族,以一种文化消灭其他的文化,这是极其野蛮的。从这种野蛮的状态过度到一同多元的,“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这种和、道的这种合理的状态了。
所以我们今天要超越民族主义,在政治方面也是如此。这个民族主义和世界国家之间的民主这种观念是导致世界战国的直接根本性的原因。要不超越国家之间的民主,不超越民族主义的话,这种状态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总之现在的这种政治局面,理论和实践是极不统一的。
我们也可以说美国的普世价值是虚伪的,他说一套做一套,他有两重标准。他在理论上是民族国家,国家之间实行民主,每个国家都是平等的,每个国家都有同等的决定世界的权利,其实这个根本就不合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落实。一个几百人的小国怎么可能跟美国那种有几万人、几亿人的大国拥有平等的权利,这合理吗?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所以一个国家一票的联合国制度本身是有问题的,所以他落实不了,所以就会造成这样世界的政治理论和实际脱离的,挂羊头卖狗肉的这样一个局面,也是今天这个世界如此混乱的根本原因。美国实际上实行的是帝国主义,他口头上实行的是民族主义,平等的民族主义,相互不协调,就导致了今天的世界政治危机。这种局面很快就要维持不下去了,美国政治在他的国内已经遭到危机了。
有一个人叫福山,这个人曾经是民主的铁杆,在苏东巨变以后,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他提出“历史终结论”。苏东巨变以后,福山认为民主就是人类最好的制度了。苏东剧变已经证明资本主义是人类是人类的最好的归宿了。不可能再有另外的更好的东西了,如果他还有些问题,只是现实当中没有很好地把这个理念落实,如果把这个理念完全的落实,这就是人类的历史的归宿,从苏东剧变以后就终结了,不可能有进步了,就终结于这种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和民主制度。可是福山最近写了一篇文章,他对民主又失望了,又说民主不行,民主又走入死胡同了,“美国的代议制民主制度已经陷入了危机,在苏东剧变、冷战结束后不久兴奋地喊出‘历史终结论’的法兰弗斯.福山,时隔二十年后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历史并未终结,但美国民主已败。”
这二十年就败了,所以说这夷狄的学术没有恒久性,他们总是在变,不管他的自然科学,医学,社会科学,营养科学,他脸皮厚,他善变,不讲信用,脸皮厚,变了他认为是进步,他也不觉得脸红,反正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喊出历史终结的人二十年后又喊出美国民主已败,这篇文章发表在《美国利益》的双月刊《美国政治制度的衰败》这个题目之下。总之,美国制度在内部已经遇到了明显的危机。2013年美国政府的关门就是这个危机的集中表现,政府都关门了,全国政府,也不是一个州政府,好像还有一些州还要闹独立。你看着吧,美国估计过几十年就没有了,这个国家“其兴也勃,其灭也枯”,它时间很短,它兴起来的也很快,灭的也会很快,几十年以后就没有美国这个国家了,它现在在跟中国在做垂死的挣扎。
上课刚开始时说的英语的问题那就是它做垂死挣扎的一个重要的方面,这个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了,但是前途不在美国,而在中国。
——摘自孟晓路《中学统摄天下学术略论讲记(全集)》
《西学之中学渊源》西方伪史考辨简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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