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敢面对恐惧时,那崇高的姿态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先知书店店长荐书 Author 先知书店


 
人类的伟大,就是
勇敢面对恐惧时,那崇高的姿态
 文、编:R先生

世界正在被厚颜无耻的信念淹没,那信念就是,权力无所不能,正义一无所成。
——索尔仁尼琴
 
2000年,俄罗斯国宝级导演亚历山大·索科洛夫拍摄了纪录片《对话索尔仁尼琴》。
 
索尔仁尼琴这个名字,早已被当今俄罗斯人遗忘在记忆的角落,和苏联的崩塌一起化为历史的尘迹。当导演向索尔仁尼琴问到苏联时期的残酷时,他沉默片刻,过往的经历在这位年过八旬老人的头脑中逐渐呈现。他缓缓道。
 
“你谈到了残酷,再也没有比苏联时期更残酷的岁月了。这也许可以被称作苏联时代的‘成就’,我不吃你,你就会吃我,我不出卖你,你就会出卖我。我们中的一个必须进监狱。”
 
镜头此刻定格在索尔仁尼琴坚定的目光上。
 
他在苏联时期无畏地反抗专制,流亡美国后毫不留情地批判美式自由主义和民主,苏联解体归国后又大骂叶利钦的寡头专制毁了俄罗斯。
 
有人说他是代表一种善和正义来反抗世间的恶。
 
有人说他其实对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是一种伪善。
 
有人说他并不是一个异见人士,而是一个笃信东正教的俄罗斯爱国者。
 
有人说不管怎么为索尔仁尼琴涂脂抹粉,他都逃不脱祖国叛徒和人民公敌的罪名。
 
也有人说索尔仁尼琴还是个骗子,他所言所写通通都是谎言。
 
其实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叛逆者,在反抗一切会异化人,会使人丧失灵魂与良知沦为机器的东西。
 
 
▌苏联时期:从恐惧和死亡中觉醒,毅然反抗专制异化人
 
《孟子·告子上》中写道:“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在人性中本身就存在善与恶,这是人的一种复杂平衡,是天然存在于人的矛盾统一。
 
我们无须掩饰自己身上的阴暗面,也无须过度夸耀所谓的善。而是真诚地正视自己,生活中的道德和法律也自会起到约束作用。
 
专制对人的异化是给我们制定一个现成的“人的标准”,它不但要定义什么是美德和崇高,更想消灭一切人性中的阴暗面。它打着造福为人的幌子,实则是在扭曲人性,从而控制人。
 
因此专制就是手握暴力工具的一方对弱势一方的宰割,是一部分人试图“用自己的人格,取代他人的人格”。 
 
苏联政府以改造人为口号将公民捉捕到劳教营,但人性中的恶、暴力与残忍在这样被无限释放,无情展现。
 
1945年,索尔仁尼琴因给朋友写信,把斯大林称为“那个蓄着络腮胡子的人”、“主人”和“老板”等词,被人告发。
 
苏联内务部随即以“进行反苏宣传和阴谋建立反苏组织”的罪名关押8年,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索尔仁尼琴第一次接触到了政治集中营,也就是他后来称之为“古拉格群岛”的地方。
 

在1929年到1953年的二十四年间,至少一千四百万人被监禁于此,多于七百万的苏联公民被流放到苏联的垦荒地区进行垦荒。
 
任何苏联公民都可能因为无故旷工、偷窃,或开反政府的玩笑而被逮捕并流放至集中营。没有通知,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没有律师或审判的权利,也没有搜查令。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在体育比赛、餐馆、街上、工作场所,甚至半夜的家里。
 
在被押送去目的地火车上的条件非常残酷。夏天,热得汗流浃背,而冬天,冷得令人难以忍受。只有地板上的一个洞作为厕所,唯一的食物是咸鱼。在这样的环境里,许多人死于脱水或冻死。为了腾出地方,他们的尸体还会被扔出了车厢,丢在铁轨边上。
 
而这只是去古拉格的路上。
 
▲年轻时被关入劳动营的索尔仁尼琴

在拘留期间,索尔仁尼琴在每天的苦役中见证了人被摧残为兽,为了食物而打斗,并成为了囤积者。烟草、食物、缝纫针,甚至鞋子和毛衣都是在严格且致命的囚犯等级制度下进行交易。
 
同时他也见证无数同胞惨死。囚犯们在长时间劳役到死,饿死,冻死,或忍受疾病和暴露在外的痛苦致死,甚至为一点儿小事自相残杀。
 
有的人浑浑噩噩不知自己为何而死;有的人在被污染的语言清洗后,已难以发声;有的人虽清醒却敢怒不敢言。索尔仁尼琴自己也身患癌症,所幸历经生死辗转后又奇迹痊愈,几次面对死亡的经历,使他对死亡不再恐惧。
 
苏联这样的营地以苦役、殴打、刑罚、侮辱和挑拨离间等手段对人生命进行不断地摧毁和异化,而这也使得根植于俄罗斯苦难传统中的弥赛亚意识在索尔仁尼琴心中渐渐觉醒。
 
▲苏联集中营

索尔仁尼琴后来回忆道:
 
“在集中营疲累的长途行军中,在冰冷的寒夜里,点点孤灯透过黑暗偶尔照亮了囚徒的队伍。不只一次,我们渴望要向这世界吐出哽塞在喉的郁结,只望它能听到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申诉。”
 
他见证了在这里死去和受辱的囚犯是如何被改造成“标准的人”,专制如何摧毁人的肉体和灵魂,“个人的命运体现在千百万人中间,千百万人的命运集中在个人身上。”这是一个共同的没有根本区别的命运,所有人的区别只在于是生活在大监狱里还是小监狱里而已。
 
他立志把所见所闻真实地记录下来,替千百万蒙冤受难者建立一座纪念碑。
 
《孟子·公孙丑上》写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流亡时期:远走他乡仍心系俄罗斯,冷眼观世反抗美式自由
 
1974 年 2 月 12 日,索尔仁尼琴双手戴着镣铐,被押送上一架飞往西德法兰克福的苏联民航班机,强行遣送出境。他被永久剥夺苏联国籍,永远驱逐出这片深爱的土地。
 
西方给予这位苏联的“持不同政见者”崇高的礼遇和热情的接待,但索尔仁尼琴冷漠以对。
  
出于凸显意识形态战争的需要,美国单方面地把他当成了反抗苏联铁幕统治的战士。美国参议院授予他“美国荣誉公民”称号,希望可以利用他的影响力,在意识形态的斗争中顺利地揶揄苏联。
 
▲《时代周刊》封面上的索尔仁尼琴

但在美国的18年,索尔仁尼琴几乎将西方的所有褒奖和评论置若罔闻,并拒绝加入美国国籍,闭门谢客,足不出户。他不关心身边事,也不在意世界大事,唯独让他牵念和费尽思量的,只有一个俄罗斯。
 
有人说,只有远离故乡,才能更清楚的认识故乡。
 
普希金、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些根植于俄罗斯漫长历史苦难中,为无数普通人而写作的巨人是作为流亡者索尔仁尼琴的内心明灯。而他正在追寻俄罗斯文学中被遗忘的伟大传统,“不在‘可能’的时候写作,而在‘必须’的时候写作”。
 
之所以“必须”写作,是因为在他们身后站立着千百万的个体,这千百万个人组成的千百万个故事、千百万种命运等待着他们记录,逼迫他们发声。
 
索尔仁尼琴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撰写《红轮》之上。这部详述俄罗斯现代史的作品,从布尔什维克革命说起,洋洋洒洒一共写了5000页。
 
1978年索尔仁尼琴在哈佛大学演讲时,当所有人都想听他说说苏联的专制,而他自始至终将西方的虚无与堕落骂得酣畅淋漓。毫不留情的批判美式民主、美国庸俗的流行文化和物质消费主义对人的消解,让人们灵魂和精神上变得虚无。
 
◎对物质主导西方世界:
 
他说:“每个公民都得到了所要的自由和物质,理论上足以保证能够获得幸福......但是,追求更多物质、更好生活的欲望和斗争,在许多西方人脸上都打下了焦虑、甚至消沉的烙印。”
 
“除了物质以外的其他东西,包括人类那些微妙和高尚的天性,都被排斥在政治和社会系统以外,就好像人类生活中从来不存在这些非物质的东西一样。”
 
◎对消费至上的观念导致信息泛滥:
 
他说:“除了知情权以外,人也应该拥有不知情权,后者的价值要大得多。它意味着我们高尚的灵魂不必被那些废话和空谈充斥。过度的信息对于一个过着充实生活的人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
 
◎在法律规范之外,缺乏道德规范:
 
他说:“我在苏联共产主义社会中度过了一生,我可以告诉你们,没有任何客观公正的法律规范的社会是一个十分可怕的社会。但是,一个只有法律规范的社会对人类来说,也同样可怕。”
 
“在一个法权社会中,如果一个人是合法的,那么其他人对他就不能有更多的要求了,谈论他是否全部合理就没有意义了。在法权之外的自我控制和自我牺牲就变得很荒唐了。我们可能永远都看不到这种人的出现。”
 
◎追求更高度的精神生活,才是生命的意义:
 
他说:“因为我们注定要死,所以我们活在地球上的任务就一定是去寻找更多的精神追求。这种追求不可能是日常生活中无节制的享乐,也不可能是去设法追求物质财富并愉快的享受它们。”
 
“我们一定要有一种更宽广的眼界,追求一种生命的新高度,在那里我们的物质生活不会像中世纪那样贫乏,但是更重要的是,在那里我们的精神生活不会像现代社会中那样受践踏。”
 
 
▌回归故土:慷慨真言,永不沉默,做一个清醒的人
 
异化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外向的异化,另一类是内向的异化。前者有极权专制对人的异化,物质主义对人的异化等,但只要你坚持一种合理怀疑和批判精神,亦可以成为一个身在其中的局外人,从而保持清醒。
 
后者才是最可怕的,最难以防范的。你会被卷入追捧的巨浪之中,成为旋涡的焦点,成为大力宣传的对象,成众人学习的偶像,甚至被神化。这是一种无形的异化,在高歌猛赞和欢声笑语的氛围中,人逐渐丧失自我。
 
正所谓棒杀易躲,捧杀难防。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东欧剧变,1990年,索尔仁尼琴重获苏联国籍。1994年5月,应总统叶利钦的邀请,他结束流亡生活返回祖国。
 
为了感受这令他一往情深的土地,他和家人从海参崴出发,坐了56天的火车横穿俄罗斯,此期间BBC有专人拍摄这一旅程并支付所有费用,可谓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他刚回俄罗斯,这里对苏联的声讨仍在继续。而作为对抗苏联的英雄,他在人民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根据民意测验显示,圣彼得堡的市民中大部分人希望索尔仁尼琴竞选俄罗斯总统。
 

人们希望这个先知般的人物,能像霍梅尼在伊朗那样在俄罗斯掀起一股带有宗教意味的政治风潮,他逐渐被众人神化。
 
但他不愿意从政,也不和任何政党合作。他仍以一个思想家的身份,用自己的言行和作品来批判俄罗斯社会乱象。他也没有因为叶利钦的礼遇而口软,仍大力抨击叶利钦的“七大寡头”垄断。他并未在海浪般的赞誉中迷失自我,
 
俄罗斯前任副总理叶戈尔·盖达尔曾说:“在最厉害的时候,俄罗斯政府被7—10个商人左右,他们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撤换总理。”
 
但索尔仁尼琴的斗志仍如同几十年前面对那个庞然大物一样,绝不退缩一步。
 
“你会用休克疗法治疗你的母亲吗?”索尔仁尼琴咄咄逼问叶利钦,令当局尴尬无言。
 
多年后叶利钦仍心有余悸,甚至在回忆录写道:“索尔仁尼琴的笔是受上帝指挥的”。
  
▲暮年的索尔仁尼琴

在刚回国时,有一个电视台还专门制作一档两周两次的节目,叫“与索尔仁尼琴见面”,这个节目很快就变成了索尔仁尼琴一个人谴责式的独白,一年以后就停播了。
 
他的30卷的全集只出版了3000套,他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巨著《红轮》据说让年轻人望而生畏,没什么人读完。慢慢的在俄罗斯国内,有不少人已经受够了这个老头子的喋喋不休,不愿再听他讲话,也有人不满他回国后的颐指气使。
 
无论面对众星捧月般的赞誉还是无人问津后的诋毁对自己的异化,索尔仁尼琴从未沉默,从停止对当局的批判,从停止和公众对话,从未停止发声。
 
在《牛犊顶橡树》中,他写道:“我一生中苦于不能高声讲出真话。我一生的追求就在于冲破阻拦而向公众公开讲出真话。”
 
 
▌决不妥协,永远的叛逆者
 
在《对话索尔仁尼琴》纪录片中,这位垂垂老矣的大作家最后在人们眼里留下的并不仅仅是苍老的模样。
 
他一生无畏地反抗苏联的专制,见证了整个苏联崛起与毁灭,毫不留情地批判美式自由主义,大骂叶利钦的寡头专制,同时在面对无上赞誉时,抵制住了自我的异化。
 
瓦西里·格罗斯曼在《生活与命运》中写道,人类的历史不是善极力战胜恶的搏斗,人类的历史是恶极力要碾碎人性种子的搏斗。
 
索尔仁尼琴正是在反抗这种碾碎人性种子的恶,亦是反抗一切会异化人的东西。正是因为这种反抗,历史的真相才不致湮没无闻,千百万受难者和普通人才不会白白地付出生命,成为毫无意义的牺牲品。
 
▲纪录片《索尔仁尼琴》截图
 
如今那些明面上极大的恶渐渐隐去,却并未离开。碎片化的信息稀释着我们的思考能力,情绪化的宣传语让我们晕头转向,失去判断能力,让我们对生活的感知、爱和被爱的能力被消解,这是我们身处的时代对人性种子的碾压。
 
而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俄罗斯那样饱经苦难,但苦难并未碾碎俄罗斯人人性的种子,反而带给他们力量,磨炼意志,使他们拥有广阔的胸怀和一颗博爱的心。

俄罗斯人在这片建立在苦难之上的广袤土地中顽强生活,生生不息,在苦难中深沉思考和感知生活。

因此,世界上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学,能像俄罗斯文学表现出对于穷人、被压迫者、不幸者和卑微者深厚的爱,更将对他的爱深入到探究制造苦难的土壤之中。

索尔仁尼琴正是成长于俄罗斯传统崩溃与新苦难的世纪交际之间,强大的极权专制似庞然大物压迫着每一个人,它将人异化,使人丧失情感、自我意识和爱与被爱的能力。

而他将对人的爱深入到这片苦难的土壤之中,倾注一生精力所写就的便是《红轮》。

为此,先知书店特别推荐索尔仁尼琴一生最重要的一部作品——《红轮》,这套书:
 
“20世纪俄罗斯版的史记”:本书对“苏联这一体制何以产生在这片土地上”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因此被称为“20世纪俄罗斯版的史记”。然而,对于今天的中国人来说,其史学价值和文学价值,比史记更重要,更直接。因为,它描写的那段历史距今并不遥远,而我们依然生活他的延长线上。
 
●题材特殊:苏联的崛起与崩溃,堪称整个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历史事件,其中有无数的经验教训有待反思。但尽管读者的需求很大,现实却是类似《红轮》这样深刻的书,无论新、老书的出版和讨论,都已经越来越少。
 
●经典稀缺:《红轮》中文版共出版三卷、16册,但因为目前已经绝版,网上在售的,都是零散的残卷,并且散落在不同的渠道,即便一卷本的二手书都溢价到900元。
 

为此,先知书店经多方努力争取,集齐目前中文最全《红轮》版本(全三卷、16册版)。珍品难得,值得收藏。感兴趣的书友可识别下方二维码,一键收藏。



▍延伸阅读

这本书,请原谅我不便写书评(读完吓出一身冷汗)

最后库存 | 《在华五十年》,司徒雷登的一生,见证了美国对华的努力与失败

这套书翻译十年,等待出版又十年

索尔仁尼琴104周年诞辰:不撒谎,不原谅,历史在他的面前屈服

市场经济的三大敌人,其中一个隐秘而又尴尬

“一身跨两代”之人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

张维迎:主流经济学在解释市场、捍卫市场方面是不及格的

多少人的生活就是被那些貌似正经的名堂淹没了

尼采:没有自我意识觉醒,人就会自愿沦为奴隶

大国的崩溃:苏联解体的台前幕后

“为长眠者发声”,格罗斯曼用八十万字说了一个字

读懂中苏关系、读懂现代中国:一套历时7年编写的孤本档案合集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