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菜农》连载
(01)钱是试金石
(2)没能耐的楞汉
菜 农
(三)
弄巧成拙
十一
安结巴在街上碰到纪秀,见她愁眉苦脸,走一步叹一声,叫住了她问明原委后,安慰道:“虱子多……多了不咬人。就是不还,能把你怎样?”
“好你哩,驴打滚的高利贷拖着不还,你试试,想起来就愁得慌。”纪秀着急上火地说。
安结巴微微一笑:“实在拖不……不过去,把我给老郭出的主意用一用。”
“别看奚有银像黄世仁逼我们还债,对他那些糗事,我们可不忍心揭发。”
听了纪秀的话,安结巴情不自禁朝她多看几眼,本想再劝几句,见街上人来人往,更深刻的话不便出口,兀自在原地转着圈子。
纪秀自从丈夫决定种菜以来,她的一颗心始终没着没落,菜臭在手里,她更加心焦万分,整个人像钻进烤箱烤了那般难受,总想找个人一诉衷肠。
对安结巴的多次示意,她装聋作哑,深怕引来多疑丈夫的无端猜测。近段时间,她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来气,有时做梦都是奚有银张牙舞爪来逼债。人在逆境中压抑久了,总想把烦心事往外抖抖,一吐为快。
她咬了咬嘴唇,朝安结巴家的方向看去。安结巴虽然说话不连口,脑子并不坏,早已领会了对方用意,一溜小跑回了家,还没待他收拾利落,纪秀已经跨进家门。
看着屋里凌乱不堪,纪秀感慨万千,把炕沿的灰尘擦了擦,坐下说:“一个人过日子就是懒散,柜不掸地不扫,一进来有一股霉味。”
安结巴一声长叹:“家里没个女……女人,日子就过得没滋没味。”他半开玩笑说,“当初你要……要跟了我,该有多好。”
听到安结巴提起前情往事,纪秀眼圈红了,想想与郭满囤结婚以来过的苦日子,情动于衷:“这就是命呵!”
静场。屋里处于真空。二人沉浸于往事的回忆中。
二十三年前,纪秀与安结巴恋爱了。纪秀心里清楚,母亲不看好安结巴,一是姓安的小子说话嗑巴,二是父母双亡家里穷。纪秀深知母亲反对,将心事掩藏起来,直到媒婆上门给她提亲,撮合本村郭满囤与她成亲,她才急了,无奈之下,才将心里的秘密和盘向母亲道出。
果不出纪秀所料,母亲运用比较法摆出二人的优劣,看出女儿仍不服,使出了杀手锏:“安结巴说话结结巴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再说他那个长相也没有郭满囤好呀,你看人家郭满囤,高高大大,四方脸,一看就像男子汉,再看安结巴,五短身材,活像武大郎,你们俩也不般配呵。”
纪秀看上安结巴诚实可信心眼好,认为嫁给这样的人心里踏实,当时他俩还没有发展到非你不娶非我不嫁的程度,纪秀对安结巴的感情经不住母亲的唾沫星子喷溅,一日吃饭,在饭桌前纪秀向母亲举手投降了。
纪母大喜过望,马上通知在县城二中教书的丈夫星期天回来商议女儿的婚姻大事。纪父吃粮不管饷,对妻子的提议准奏,于是,纪秀稀里糊涂入了洞房,成了郭满囤的女人。
郭满囤身材高大,说话声若洪钟,纪秀在亲朋好友面前的确也自豪了一阵子,曾经有过一段日子,她感激母亲给她选了个乘龙快婿,倘若与安结巴结为连理,绝没有这么风光。
时间一久,她这种优越感消失殆尽。
两口子过日子油盐酱醋茶,平平淡淡才是真。郭满囤花拳绣腿,体现在生活上就是不务实,见人干啥他干啥,折腾来折腾去,一事无成。他这种穷折腾,纪秀作为家庭主妇,跟着沾光。此时她才真正明白,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找不上好对象,是一辈子的事。对比安结巴,人家做任何事都是有板有眼,刀架脖子,马蹄不乱。只是光棍撂挑汉,打不起精神头,有几宗好买卖,在他指间溜走了。
倘若与安结巴成一家子,会是什么光景?纪秀看着无人清扫的空荡荡屋子,扪心自问。
安结巴好像看出她的所思所想,洗了一盘葡萄,放在炕沿上,无限凄凉地说:“自从你宣布不……不和我搞了,我看谁都不顺眼,曾经也说过几个,人家看我不主动,自然而然就黄了。”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好?”安秀抬起眼帘问。
安结巴悠悠地说:“情人眼里出……出西施。我看你啥都好,包括你的笑也包括你的皱眉。想……想起当年搞对象的情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秀,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中……中秋夜,你从家里拿出一个月饼,一人一半,边赏月边吃,那个温馨的场面,我到死也忘不了。”
往事不堪回首。假如没有母亲从中阻拦,倘若半路上不杀出郭满囤,顺理成章与眼前的男人在一口锅里吃食,就不会有今天的光景了吧。
这都是命呐。命是前生注定的,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想躲也躲不开。既然前生注定,她只好认了,可内心深处,她又心有不甘,总想发生点什么,弥补内心的空虚。
安结巴见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似有无限心事付瑶琴,及时说:“秀,有啥事,你说?”
憋了半天,她却说:“种菜赔了,拉下的饥荒可咋还?”
闻听此言,安结巴一颗滚热的心跌入谷底。两人独处一室,他可不是出谋划策给她摆脱经济危机的,若是那样,就在街上说了,之所以在家里密谈,首当其冲是叙旧,其次才是摆在桌面的问题。
面对纪秀的问话,他只好说:“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说过么,如果扛不过去,就告他私种大……大烟。就这一条,他就没脾气了。”
“我总觉的吧,人家好心好意借给我们钱,因为还不上钱,倒打一耙,良心上过不去。”
安结巴不以为然,嘿嘿一笑:“不要利息,把本还了,你要是告……告他,就是你的不对了,可他借给你的是高利……利贷呵,逼急了,不想点辙,能行吗?”
“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口。”
安结巴见她犹豫不定,做出端茶送客的动作,纪秀识趣地走了。
郭满囤将锅盖揭开,碗柜打开,找不到吃食,站那儿呼呼喘着粗气。见妻子从门外进来,一腔怨气向她射来:“怪气了,我一不在家,你就出去,说!这半天都去了哪儿?”
纪秀见丈夫发威,她也没好声腔:“我去哪儿,有必要向你汇报么?”
“我是你男人,你去哪儿,我有权力过问。”
“那好,我就明告诉你,我去安结巴那儿了。”
郭满囤大张着嘴巴,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经审问,妻子轻易供出所去何处,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股凉意从脊梁沟升起:“好呀,你终于承认了和安结巴的关系,不想过就拉倒,我可不戴绿帽子。”
纪秀气得大骂:“老不死的,假如我和安结巴有那层关系,能告诉你么?猪脑子,也不想想。”
“大天白日,跟一个光棍有啥坐头?”郭满仍不相信,又递上来一句。
“还不是欠奚有银的高利贷,我向他讨法子。”
“他有什么妙计,说话都不连利。”
“比你强,人家估摸今年种菜要赔,贵贱不种。不像你,不知死活。”
郭满囤将头垂下,不言语。过了好一会儿,又抬起来:“跟他抓了一副什么良药?”
纪秀张了张嘴,做了一个深呼吸,才说:“实在不行,就告他种大烟。”
“这就是你冒着疯言疯语,讨回来的方子?”他鄙夷地问。
“告不是目的,只能将借的高利贷往后推推。”
郭满囤点头,示意妻子说下去。
“不妨找找其他几户合计合计,吓唬吓唬他,这也不失为一条计策。”
郭满囤疑惑地问:“你不是以前反对我告他,怎么现在又同意了?”
纪秀无奈地说:“我也是被债务逼得没法了,眼见你愁得头发都白了。”
郭满囤心里一热,还是媳妇心疼他。
十二
奚有银摇着蒲扇坐在院子一把藤椅上,藤椅边有一张大理石桌子,桌子上摆着茶具,他翘起二郎腿,优哉优哉的一边品茶一边哼着小曲,甚是悠闲。
突然,街门被人推开,走进五个壮汉,为首的一人声若洪钟:“奚老板,好自在呀。”
奚有银睁眼一看,见是郭满囤,再瞅后边跟着四人,都是借他高利贷种菜人,心里不由一翻个儿,意识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他向他们一摆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一行人也不客气,鱼贯坐下。
打头阵的依然是郭满囤。他仰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说:“奚老板在咱们堡子可是数得上的大财主,怎么连一把遮阳伞也舍不得买?”
奚有银嗬嗬一笑:“不是舍不得买,依我的经济条件,甭说一把了,一千把一万把也能买得起。”他见众人恭维点头,继续说道,“晒晒太阳,身体更舒服。”
郭满囤说:“还是你会享受。”
奚有银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一遍来的五个人,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不是还钱来了?”他见五人慌忙摇头,厉声喝问,“那是干啥来了?”
郭满囤赔着笑脸说:“你也知道,今年种菜赔钱,我们五人借你的高利贷按期也还不上了,希望你老人家高抬贵手,往后再延延吧。”
“郭满囤,别人借我的高利贷都是三万,只有你一下子借了十万。我催过你好几回了,你无动于衷,今儿个又纠集其他四人要我宽限,你说你这个人讲不讲信誉?”
郭满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钱,就不讲信誉。我要是家有百万,求你干?”
“丑话说在前边,如果十月底不还,利息可不是五分了。”
五人一咋舌,都露出了惊呆的神情。郭满囤见其他人深惧奚有银的淫威,畏首畏尾,不敢把事情挑明,抻了抻脖子说:“你不仁,别怪我们不义。都在一个村住的,二分钱买里子,谁还不知道你的臭底子。你不想想,你是靠的什么发财的?”
奚有银微微怔了怔,他万没料到面前的五人会想出这招。这帮人借钱时咋说咋好,恨不得跪地下嗑几个响头。到还钱时还不了,又想出各种歪招损招。人心不估。
老奚也是在大风大浪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岂是被几句话就吓回去的缩头乌龟。他冷冷一笑:“种大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为什么你们当时不举报?告我,得有人证物证,红嘴白牙,我还不干呢。”
显然,一行五人是有备而来,其中一人长得像列宁的,在这里姑且称他为列宁,挺身而出:“你可说对了,没有证据,那不成诬告了么。”
“啥证据,拿出来。”奚有银声音都变了。
“列宁”说:“不到正经地方,不拿。”
“想必没有。”奚有银色厉内荏。
“法庭见。”像列宁的人说完,向其他四人努了努嘴,率先走出。
其他人不知“列宁”唱的是哪出,先后跟了出来。
走出挺远,“列宁”确信奚有银没有跟出来,捂嘴大笑起来。
郭满囤待他笑够了,说:“你这葫芦里卖的啥药?”
“蒙汗药。”
他见郭满囤等四人不解,解释说:“兵不厌诈。私种大烟,那是国家不允许的,尽管他侥幸躲过追查,心里也害怕。我正是利用他这一心理,诈乎他的。”
“万一奚大头明白过味来,变本加厉咋办?”一个胡子像山羊的人说。
“列宁”说:“我不是说法庭上见嘛。”
“就怕奚大头等不到那天,非逼着我们拿出来,岂不抓瞎了。”一个脸如锅底的人说。
长得像猴子的人附和:“就是。奚有银父子什么屎没拉过。”
几句话弄得“列宁”也心里没底了,他抬眼看向郭满囤:“我们五个人,就属你借奚大头钱多,万一我这谎言镇不住,他向我们反攻清算咋办?”
其他人见郭满囤不置可否,都面面相觑。
十三
奚武见父亲不怎么喝酒,似有心事的样子,问哪儿不舒服了,是不是上趟卫生院。奚有银摇了摇头,心事重重地说:“六年前种大烟,我们留下证据没有?”
奚武不明白父亲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是何用意?他稍加思索,回答:“时过境迁。大烟膏当年就出手了,地都不种五、六年了,哪还留有证据?”
“我不是这个意思,”奚有银摇着肥嘟嘟的胖脸,“在种大烟上发了财,不能在大烟上栽了跟头。”
“爸,你咋想起陈年往事了?”奚武不明所以问。
奚有银叹了一口气,将郭满囤等五人来家提出无理要求不成,丢下狠话的事说了。奚武听了,不忧反笑。奚有银没好气地说:“啥意思?”
奚武边笑边说:“我看这帮人是穷途末路了,眼见菜烂在地里,无力偿还借下的高利贷,他们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奚有银点头:“事是这么个事,可不得不防。毕竟我们干过违法事。”
奚武大手一挥:“怕他个球!要是有证据握在他们手里,早就进了班房,哪能等到现在。”
“可也是。北京开会的第二年,人们见我们种大烟发了财,纷纷在山上开起了小片地,有的更大胆的,甚至在没人住的旧房院里种,满指望大赚特赚,结果紧了,想发大财的啥也没捞到,白白出了一身臭汗。”说到这里,奚有银得意地笑起来。
“就是呵。那年咱村抓了不少人,但凡要有证据,人们还不告我们,还能等到现在?”
奚有银眯缝着眼,沉思着说:“没告,不代表没有证据。想想看,我们刚从北京回来那阵子,没得罪谁也没和别人有纠纷。本乡本土,邻里相亲,当然没人举报。现在我们回来一晃六年了,难免不得罪人,尤其借给郭满囤、‘列宁’等人的高利贷,明知他们无力偿还,还要葫芦抠枣要,哪一个不恨咱们?小子,你还年轻,多长一个心眼吧。”
奚武听了老爹的分析,也默然不语了。
十四
安结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天,吃饱喝足的他躺在炕上睡大觉。正在周游列国之际,忽听耳边有人呼唤,睁眼一看,原来是奚武。他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说话更不连贯了:“你……你来干什么?我……我不让你……你来。”
奚武笑了:“舅爷!你是我的亲舅爷!我代表我爸来看望您老人家。”说着,指了指柜上的好酒好烟好点心。
安结巴望着柜上的一大堆东西,头晕眼花了。
“不时不节,给我送……送这些干……干什么?”
奚武又笑了,在安结巴看来,很虚伪。他下了地,三步两步跨到柜前,拎起东西,做出扔的动作:“你不说清楚,这些东西我不要!”
奚武慌忙阻止道:“别介。我说就是了。前几天以郭满囤为首的几个人去我家,要求我爸借给他们的高利贷往后推推,我爸不同意,他们就威胁说我爸前几年种大烟有证据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不给豁免,就往上捅。”听到这儿,安结巴嘿嘿笑出了声,奚武脸色一沉,不悦道,“他们告我爸,你还乐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安结巴手摸短髭又嘿嘿笑起来。
奚武瞪眼看安结巴,大字不识几个的他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心里越发不高兴了:“你和我奶奶可是从一根娘肠子爬出来的,你可是我爸的亲老舅,我们有难,应当帮一下。”
安结巴强抑制住笑:“事是这么个……个事,你让我帮什么忙,我能帮什……什么忙?”
奚武见有回旋余地了,笑容重新绽放:“你不是跟纪秀有一腿么,打听打听,是不是真有证据在他们手里。”
安结巴一听就不高兴了,黑鼻子黑脸说:“你不要胡……胡说!纪秀哪能看上我这个穷光棍,传……传出去,我倒无所谓,人家纪秀可受不了。”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混帐话了。”奚武连连赔不是,他见舅爷气消了,才又说,“刚才说的话,你给打听一下。”
安结巴狡黠地看了一眼柜上的一堆东西,应承下来。
十五
郭满囤愁苦地站在地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菜地,稀嘘不已。
安结巴悄无声息过来。
安结巴指了指烂在地里的菜,问:“这些菜怎么处……处理?”
郭满囤回头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没种就对了,看看,卖不出去愁不愁?”他打个比方,“就好比养个大闺女,到了出嫁的年龄,嫁不出去,闹心呀。”他见安结巴流露出惋惜之情,才转入正题,“村东头的王老财把我的菜地包下来,一亩地给八十块,他要喂羊。”
“总算能收回点成……成本了。”
“这点钱能干什么,还不够还奚有银十天的利息。”
“你们手里有证据,可以告他种大……大烟,高利贷就不用还了。”
郭满囤一惊:“你是听谁说的?”
“甭……甭管是听谁说的,你们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安结巴眼珠不转的盯着对方看。郭满囤被他看毛了,也结巴开了:“你……你甭管,我们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安结巴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没证据,属于诬……诬告,诬告要坐牢的。”说完,丢下郭满囤,径自走了。
郭满囤无精打采回到家,妻子见他抽了筋骨那样浑身发软斜倚在背垛上,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呀。这是怎么了?”
丈夫无力坐起来:“安结巴都能看出我们编出的话是假的,奚有银父子更能看出来。我担心被姓奚的识破,那可就完了。”
纪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埋怨道:“你回来一说,我就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人家可比你们见多识广。以前在北京没少混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在北京没挣了钱,瞅准机会又回来发一笔横财,没两把牙刷子敢种大烟,种了大烟还没事,这就叫能耐。你们五个人的智商,加起来也没奚有银一个人高,还敢在人家面前耍大刀,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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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辑:骆圣宏
栏目主编:李建丽
文/张玉武
张玉武,1968年生,河北省赤城县人。河北作家协会会员,张家口作协理事,《长城文艺》杂志首批签约作家。创作出版有长篇小说《半弦月》、《生命线》、《路从脚下起》、中短篇小说集《花落知多少》。在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多篇。2013年小说《狗坟》拍成电影,2014年1月荣获第十届全国法制漫画动画微电影编剧三等奖。2016年由小说改编的三集栏目剧《半根金项链》在张家口二台播出,受到人们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