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新闻、出版工作的编辑、记者，是一个队伍庞大、影响力也巨大的特殊的文化人群体。他们脚踏大地、眼观八方、脑思前沿，思想敏锐、文功深厚，其中许多人，在编发别人的作品、采写别人的故事的同时，也用自己手中的笔，用文学艺术的手段创作文学作品，讴歌时代、表现生活、表达意见，并形成这个文化群体独特的文学风格、气息，许多人也成为文学大家。《人民作家》创办以后，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同和支持，包括众多新闻、出版界的编辑、记者。为了更好地服务广大编辑、记者，更加集中地展示他们的文学风采，本刊特开辟《记者文学》专栏，欢迎广大编辑、记者投稿，也希望能得到广大读者的喜欢。
“隔 离” 的 爱
《新华日报》记者｜顾星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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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在泰国过春节。1月26日，大年初二，我乘坐的SL922航班当地时间18:30从曼谷廊曼机场起飞，原定北京时间23:30落地南京禄口机场。飞机起飞后，一轮弯弯的月牙儿悬挂在舷窗外，远处大气层隐约一抹暗红色，天幕是那么美。平安回家，是所有旅客的心愿。在飞机上，基本上所有旅客都戴上了口罩，其中不乏N95的防护。这次疫情宣传得充分，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对这次疫情有着严肃认识。正值春节期间，周围许多旅客都是全家老少集体出行，所以周围有不少老人、小孩。而我前面正好坐着一家人，带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婴儿，我忍不住朝她笑着打招呼。飞机上，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入境健康申明卡，需要填写你最近是否去过武汉、是否身体不适等信息。飞机落地后，像往常一样很快可以走出的情况却没有发生，我们在座位上等待，舱门始终没有打开。原地等待半小时多之后，见周围有人开始不安，我拨打了禄口机场的咨询电话，客服人员很快回复我，说由于防疫工作，请我们耐心等待。因为是特殊时期，而泰国空乘人员言语不通，同行乘客自告奋勇地通过机上广播向其他乘客们用中文转达了这些已知信息，大家纷纷表示理解，耐心地坐在座位上等待。时间渐渐已是凌晨1点20，两位戴着口罩的医生上了我们飞机，挨个询问我们是否是武汉人、是否最近去过武汉。这时候，我前面那一家带着宝宝的乘客，主动举手说他们去过武汉。他们被要求留在飞机上。同时，飞机上后面几排乘客也被要求留下。其他人可以下飞机了。我们的心情却并不轻松。这显然是一场严峻的战役。走过可爱宝宝一家时，我对宝宝妈妈说：“你们加油！”宝宝妈妈点点头说：“会没事的！”口罩之下，我想我们的脸都不会是漠然。下飞机时，这一路我们的行走通道都是被与其他班机隔离开的，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位“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一直通向我们的行李转盘，在一个角落里。其实看到这些，大家的心里是踏实的，毕竟是这么高的防护级别。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平安健康更重要的呢？行李拿好，门外就是机场大巴。我们迅速被集合起来安排上大巴，警方也告知了我们此行目的地：南京市委党校。瞬间我们都明白，我们要被隔离了。所有旅客都表示理解与合作。只听得大家纷纷在联系家人、联系接送机的司机。一路上，大巴上的旅客们很安静，车开到仙林大道时，车上一位南京阿姨指着路边一个小区大声说：“你们看，这就是我家哎！送我到家咯！”她的南京口音里是几分爽朗和幽默。大家本来都有点疲惫了，但是被她这么一逗，都笑了。但是此刻，或许不回家，才是我们对家人最好的爱。下了车直接步入酒店大堂，已经是凌晨3点。这里显然已经准备得很充足。每个人登记入住，两人一间，手续很快结束，并发给了一份告知书，包括：请大家加入隔离人员微信群并备注入住人信息，便于联系；在房间休息，不要外出；接下来，三餐定点送达房间门外，敲门提醒取餐，餐毕把饭盒等垃圾放置门外，会有人来收取。入住后，我们去前台领了泡面，泡面准备充足，还有几种口味可供选择。很快就可以休息了，虽然吃饱了肚子，被子也很暖和，但是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加入微信群后，才知道我们这里入住的来自当天两趟分别从曼谷飞南京的班机，分别是FD326及SL922。微信群里很快增加到二百多人，有咨询，有分享，也有感谢。其中，一位同行者的留言让人印象很深刻，在27日凌晨4点多，她写道：“本人回来因行李滞留，没有冬衣和生活用品，穿着短袖，公安干警看到此情景纷纷帮忙寻找衣物，机场公安局局长看到亲自安排，干警同志去局里寻找，送了一件工作服上衣外套内胆给我穿上，说姑娘不好意思只有工作服内胆，你如果不嫌弃就拿去吧。其中一名干警一路陪着我，把我送到车上，我真的很感动。”一大早，一夜没合眼的民警也挨个来到各个房间，了解每个人具体的身份信息。疾控中心的医生也给每个房间打电话了解健康信息，并给每个房间发放了温度计。为了防止空气流通交叉感染，房间的中央空调不能打开，刚从热带回来，有的人冬季衣服也没有到位，很快，2日白天，工作人员就给大家发放了厚实的军大衣，我竟然生平第一次穿上了作战迷彩服，特别暖和。知道我被隔离的消息之后，很多人都发来了各种慰问的消息，单位领导和同事、亲戚朋友纷纷给我电话和消息，问我需要什么，我都请他们放心，就当是继续休假了！隔离的第一天，早饭是稀饭、鸡蛋、包子、馒头，午饭是红烧排骨、青菜和鱼排，现在，我刚刚吃完了晚饭：藕片、花菜、西红柿炒蛋，令人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南京板鸭。27日下午，《泰国抵南京333名旅客被隔离，其中48人系从武汉出境》的消息，已经刷屏。大年初二夜里一直到大年初三，我想，这是一个难忘的春节。很多人已经从刚开始的忐忑与惊慌，变得多了几分从容自信。我们面对的是一场战役，在战壕里，没有什么比团结更重要，而且我们坚信的是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们的微信群里，有人发了一句：“风雨同舟，大家加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太阳也终于从天上露脸了。1月29日下午，结束了三天隔离，我们SL922航班的百余名乘客陆续走出了南京市委党校隔离点，登上路边即将发往各个方向的大巴。按照通知，湖北乘客由专车直接送往湖北，其他乘客则分别前往禄口机场、南京南站，或者自行回家。大巴缓缓开动，工作人员笑着向我们挥手致意。作为一名记者，我常常在新闻现场，是重大事件的见证者和报道者。而这一次，我是一名亲历者，经历着，感动着。
此时此刻，我们最想说的，就是跟他们道一声，辛苦了！从1月26日夜里11点多落地南京禄口机场，到27日凌晨三点入住隔离酒店，再一直到28日、29日分别解除隔离，我们FD326、SL922两趟从曼谷飞抵南京的航班上300多名乘客，共同经历了一段难忘的隔离经历。从一开始的忐忑，到今天的依依惜别，这三天的“隔离”，是一次人性的考验，见识了人间之暖，更是各部门迅速响应、通力协作的最好体现。还记得三天前，当乘客们带着一身长途旅行的疲惫，从禄口机场被安排直接由大巴入住南京市委党校时，一路经历的“森严对待”，可能让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有点紧张和忐忑。毕竟，这群在海外过春节的游客，大多扶老携幼、归家心切。接下来我们将要面临什么？太多的未知。可是，“南京速度”与“南京温度”，瞬间打消了很多人的疑虑。在前台登记入住后，大家立即领到了泡面，简单洗漱入眠之后，天刚刚亮，一位警察就来登记信息。很快，还给我们发放了温度计。第二天，我们也知道了确切消息：1月26日22：46、23：28，由泰国曼谷抵宁的FD326、SL922航班，分别有旅客179人、152人，其中湖北籍旅客分别有37名、11名，有7人伴有发热症状。当天，经严格检疫后，发热旅客被安排至定点医院进行隔离观察，其他旅客则被安置到南京市委党校。在隔离点，各项物资保障都十分给力，有专人对接，对大家的合理要求都有求必应。比如说，我们刚刚从曼谷飞回来，很多人穿的还只是单薄的夏装。我自己身上只是一件短袖T恤，外面加了一层轻薄款羽绒服，还露着脚踝。房间里的中央空调为了防止交叉感染也没有打开，温度这么低，难熬！但是很快，工作人员就给我们发放了厚实的军大衣和热水袋。27日晚上，取暖器也到位了！楼下大厅里有着各式各样崭新的取暖器，一看就是“扫光”商场的结果，看得我们心里暖暖的。婴儿需要尿不湿、奶粉，老人需要降压药、特殊餐饮，各个房间需要卫生消毒……工作人员的响应速度之快，真的很让人意外。很快，84消毒液、洗手液也随即发放到每个房间。饭菜方面，统计各人特殊需求，喜辣的可以领老干妈、榨菜。28日早上，我在群里建议说，可否给我们在楼下大厅配备微波炉，以供有需要的人热饭。工作人员立即回应：“放心，十分钟后，微波炉到位！”等待，等待。窗外，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坡，我们与外界隔开。而另外一边的房门，为卫生考虑也不敢打开。一天三次，工作人员会敲门提醒，把餐盒递给我们。唯一沟通讯息的渠道只有我们的乘客微信群。在这个群里，我们二百多名群成员此起彼伏地传递着信息、关爱、鼓励，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度过。这里不仅仅是武汉人和南京人，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实际上我们早已经成为了这场战役里的共同战友。“哪位仁兄羽毛球拍都让人送来了？”让人逗乐。“我们这里还有点多余的口罩，给你们送点过去。”让人温暖。“清开灵递给你，你自己按要求吃两颗，我感觉效果蛮好。”“我到了敲门，你递给我就行，别出门了。”这段对话，让人感受到疫情面前的爱心互动。“盒饭里的米饭这么好吃，咱家孩子平时不爱吃饭都爱上了，请问是什么牌子的大米？我们也去买一点。”有人问。工作人员耐心地一一解答。好消息很快传来。就在28日下午，FD326航班旅客解除隔离完成疏散。而我们的SL922航班，则等待到了29日，也终于等到了解除隔离的消息。当我们在忐忑等待时，背后又是多少人在为我们服务呢？发放盒饭，门口执勤，运送物资，这只是我们看到的部分工作人员，而背后，是我们看不见的许许多多的幕后英雄。28日，南京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周军强在微信群里发了他写给大家的《给非常时期朋友们的信》。他说，春节前，自己便与妻子商定，今年春节回山西妻子的老家，好好陪陪孤单的岳母。“大年初二，晚上9时多，我们正陪着老人闲聊，手机响起：请市委党校立即全方面做好准备，接待照顾好300多名境外回乡游客，接受医学观察，期限，暂不能确定。”三五通电话之后，节日值守副校长、后勤服务中心主任等负责人，一边从家中急急奔出，一边联系各相关方面到校应急。一夜无眠。大年初三中午，周军强改签赶到校园，而同事们已忙碌了一夜又半天。接下来，忙着开会碰情况，四处求援打电话，尽量化解大家各种小情绪，努力满足大家多方小需求……这就是背后的故事，哪一样比我们轻松呢？临别了，依依惜别之情荡漾在每个人的心头。一位来自安徽芜湖的游客发表了一篇感言，代表着很多人共同的心声：“我衷心感谢南京党校的服务，此事突发，你们所有人放弃休息，冒着感染风险，全力以赴为我们这批素不相识的人群提供服务。我们有的人确实有困难，也有的人出语不逊要求不合理，你们都毫无厌言，不厌其烦奔波为我们协调服务，把我们当亲人，我们两个航班的乘客内心都充满感动。我们感谢党校！感谢南京！更感谢国家！我们对武汉人同机无怨言。尽管我们有风险，但我们愿意与武汉人同机归来，以实际行动支持武汉，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与武汉同在。你们让我们感受到了南京力量、中国力量。”“我是中建三局华东公司的一名职工，有缘能在这里认识这么多可爱可敬的人。目前我的很多同事都奋战在武汉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的建设一线，我们用实际行动来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南京这座城市也让全国感受到了包容和温暖。”一名乘客这么写道。“曾经我有多烦躁的抱怨，此刻就有多诚挚的感谢。六朝古都南京有历史更有温情，非常时期让我们平安归来且居食有定!”解除隔离后，一位游客特地写了一首《留观别》，记录了自己被隔离的这段难忘经历。“灵山余脉有仙林，一峰晴见一窗绿。隔城半山连青松，身姿挺拔翠色浓。过境南京堪可道，市委党校居易容。游人与我享幽境，暖风融融归心安。惜别金陵留观时，举头试望栖霞山。”一位湖北籍客人，更是留下了一封感谢信，感谢南京对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谢谢南京不仅收留了他们，结束隔离后更是派专车送他们回到湖北。……说不尽的感谢，说不尽的感动。疫情还没有结束，挑战还在继续。解除隔离之后，我们经过健康检查，可以顺利离开。一路上，高速公路各个路口都能看到健康检查的人员。非常时期，在其他许多地方，更多的医护工作者以及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都在默默奉献着，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春秋季节的党校校园，花团锦簇，碧水青山，很美。相遇是缘。期待大家在可以肆意呼吸的季节，来我们校园，走走，看看。相互微笑着点头示意，应该会有一丝别人无法意会的回忆和温暖，在彼此心头，轻轻漾起。”周校长向大家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而我们，也一定会迎来一起春天赏花的美好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本文原发于《交汇点》）栏目主编：李建丽
播 讲：高海燕
音频编辑：陈紫萌
播讲/高海燕
山西兴县人，国家公务员，《人民作家》特约主播，深圳朗诵社成员，深圳博物馆志愿讲解员，经常承担深圳市重大演出任务和配音任务，曾获深圳市罗湖区朗诵一等奖等多项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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