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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行里的童年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8-31




杏行里的


童    年




北京|潘永修



我家曾有一个很大的杏行。

杏行占地一亩多,植有十几棵杏树,一株桃树,两三架葡萄,还有香椿、圆枣等等。

我的童年大都是在杏行里度过的。

我开始记事的时候,杏行是我们家的重要经济来源,所以,全家人在杏行里投注的精力也就最高。

我是1948年出生的,是母亲的老生子。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已四十二岁。俗话说:“头生稀罕老生娇”,上面虽然有哥、姐,但我仍是被娇生惯养的。

我是被姐姐带大的。姐姐年长我五岁,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姐姐才六七岁,正是贪玩的年龄,每天都是姐姐把我背到杏行里,往地上一放,任我东西南北地爬。

她便与她同龄的女伴们做她们的游戏:拾(石)子、打瓦、打嘎、踢房、拆绞、捉迷藏、拉风婆子等等。

有一天,姐姐正专注于与同伴们玩拾子,我独自在地上爬着玩,谁也没注意我,我独自扶着树杆站起来,圪圪扎扎一步一步走到姐姐跟前去了。姐姐发觉后,大为惊讶,叫道:“啊——我弟弟会跑啦!”

那天,我姐姐逢人就夸:“我弟弟会跑了!在杏行里,是他自己!”这话由于重复的次数太多,就一直驻留在我初蒙的记忆中。

我的童年时光大都是在杏行里度过的。

先是看杏,杏季过了看葡萄,看桃。杏行空地上还种了茭草、爬豆、绿豆、小豆,东边坡崖上一溜是金针(黄花菜),北边一溜是荫柳。这些作物都需要管理、收获。

一直到秋后,杏树落叶了扫杏叶。下雪之前修剪葡萄枝,再刨沟埋入土里,到春天扒出来,扎棚上架。平时还要为杏树、葡萄树施肥、浇水、治毛虫……总有干不完的活。

每年一开春,杏树枝头最先爆出蓓蕾。伴随着淅沥春雨,天性好玩的我便与伙伴们带着铲子与箩筐,到杏林壕沟里寻找由遗失的杏核桃核儿滋生的幼树苗。每当看到从土壤缝隙里冒出纷色核瓣捧着的尖尖幼芽,那种高兴劲儿真是没法形容。

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刨土挖出,连湿土一块放到篮里。移树苗时还先观察一下杏芽儿出土时的朝向,如果沿它的朝向去寻找,兴许很快就能找到另一棵。

因为据说杏树幼苗是“对脸”的(这一点让我联想到今天的量子科学)。我们把移来的小杏苗栽到自家院子里,浇水,施肥,看着它一天天长高长大。那种浓烈的兴趣也深深地嵌入我少年的记忆里。

在这期间,桃花开,杏花败,楝子开花吃蒜苔,不知不觉间,树上的小青杏一天天长大。到了麦子泛黄的时候,杏子慢慢变白,俗称“打白(念贝音)了”,虽然吃着还很酸,但勉强有杏的味道了,调皮的野孩子就偷偷打杏儿的主意了。

因此,从那时开始,就必须在杏行里搭上窝棚(也叫庵屋子)。

庵屋一般选在树荫下,地势较高的地方,用木桩或竹批子做骨架支撑,上面盖上芦席,以遮风避雨。下面放一张小床,或者铺上草苫子,作为“地铺”。

起初只是白天看守,到杏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就必须全天候守护了。寻常都是奶奶(我的义祖母)或姐姐带着我守在那里,中午轮流回家吃饭,或干脆直接送饭。到夜里由我父亲值守。

我家杏行在村子的西南角,距村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中间隔着一个水坑和两个打麦场。

杏行的东边紧靠大路,西边不远是一片坟地,我们把坟地称为“林”。林地里有参天的柏树和一尊尊的石碑。坟地里有蛇,有大蚂蚁。不要说晚上,就是大白天,那里也是阴森森的。

尤其是到了刮大风的天气,离好远就能听到风从柏树林中穿过,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恐怖。如果到了夜晚,再有乌鸦、猫头鹰的啼叫,那就更令人毛发悚然了。

到我四五岁的时候,能独自在杏行里了,奶奶和姐姐就不再陪我。白天里还好过,躺在小庵屋里,南风北刮,凉凉快快的,一边听着打麦场上石滚轧麦子时发出“吱溜吱溜”的吟唱,一边翻来覆去地睡懒觉。

睡足睡够了,就看蚂蚁上树、螳螂捕蝉、蜘蛛织网、蝴蝶戏花,或者挖蚯蚓、掘地鼠、捉蚂蚱、捕蜻蜓,好玩的事情总是很多。

再不然就约几个小伙伴捉迷藏、玩游戏。最有趣的是砸杏核儿——在地上挖一个锥形的圆洞,以每人兑几颗杏核做赌注,放进洞里,然后以“剪子、包袱、锤”方式确定先后顺序,用各自的“老宝儿”杏核向里边砸,谁砸出来的归谁所有。为了增加“老宝儿”的重量,就把杏核打眼儿掏空,再灌上铅或锡,这样砸出来的杏核儿就多得多。

白天的时光还好过。一到了夜晚,杏行西边的坟地里时而有蓝莹莹的鬼火(磷火)飘来飘去。我胆儿小,对鬼火怕得要死。

奶奶总是把我搂在怀里,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到那飘飘悠悠的鬼火,一边嘴里念念叨叨:“鬼火鬼火你别来,这里有个乖乖孩。”“鬼火鬼火你快走,乖乖孩儿奶奶搂。”我常常在奶奶的念叨声中入睡……(这一细节被我写进小说《风来啦雨来啦》中)

因为我胆小害怕,一般来说是不让我在杏行里过夜的。但是,每年的五月端午这一天是个例外。据瞎子算命说,我是火命人,命毒,克母。所以我刚出生不久,母亲就得了一场伤寒病,差点夺去了性命。

瞎子说,要想让母子平安,破解的办法就是“躲端午”——每到端午节那天,从天明到天黑不许我与母亲见面。

所以,从我记事时起,端午那天,从凌晨我还在熟睡中,父亲就把我背到杏行里,由奶奶陪伴我。三顿饭都由姐姐或哥哥送来。一直到天黑星星出齐的时候,我才能回家。

为了保险起见,奶奶总是把时间尽量往后拖了再拖,直到深夜,我在奶奶怀抱里,看着西边林地里飘飘悠悠的鬼火,在恐惧中慢慢睡着了,才让我爹背回家与母亲团聚。

由于长年生活在杏行里,与杏儿打交道,我也学到了不少有关杏的知识。我们村子前边,大约有十几家杏行。作为看杏的小主人,我们经常聚在一块儿玩耍,到杏子成熟的时候,常常拿自家的杏与别人家的相互交换、品尝,评说优劣。

那时候,杏的品种很多,成熟最早的叫麦黄杏,麦稍儿一黄,麦黄杏就熟了。它个头大,色黄鲜艳,但缺点是酸,核儿也大,好看不中吃。

另有一种杏叫“老鸹枕头”,个头也很大,但熟得晚,常常别人家的杏儿都“下桥”(方言,指季节结束)了,它还赖在枝头迟迟不熟。

我们东边一家,隔着大路,只有两棵杏树,其中一棵结的杏特白特大,熟得也早,也很甜,我们叫它“大白水”。可惜产量不高,每年还不到成熟的季节,就被调皮孩子们偷光了。

只有我们家的杏最特别,十几棵树都是“白水巴嗒”杏。其中有一棵树长得怪——本来是巴嗒树上有一枝结的是苦嗒杏——原因是嫁接后又从原来树杆上生出一个枝桠。

说到这里,我得解释一下什么叫“巴嗒”“苦嗒”了。杏的分类,是以杏核儿苦不苦为分野。苦嗒就是苦杏仁的,巴嗒就是不苦的。

至于为什么叫巴嗒?这个巴字从哪里来?从小到大,我也一直不明白。

一直到后来,我从事文字工作了,才想明白:所谓“苦嗒”,就是“苦的”;而“巴嗒”,起初是“不苦的”,说来说去,把苦字省略了,说成了“不的”,再后来把“不”字说讹了,变成了“巴”字,于是就成了“巴嗒”。

在杏的分类中,巴嗒苦嗒的说法相当普遍。山东、河南,整中原地带,包括北京,都这样说。新疆吐鲁番盛产一种很有名的“巴旦杏”,想必也是这个意思。由此看来,我国民间汉语中的这个“的”(早期白话小说中也用作“底”)字的发音和字意古已有之,并非白话文流行之后。

话扯远了,回过头来继续说杏。我从小与杏打交道,对各家各户的杏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时候,你随便拿几个杏,单从颜色、形状上,我能分辨出各是哪家的杏。或者闭着眼让我品尝,单从味道上也能分辨出是谁家的,甚至是哪棵树上结的,都能说出来,八九不离十。

我家的“白水巴嗒”杏,又可分为早熟和晚熟的两种。

早熟的,色儿白,个儿大,如果经一场小雨,再经太阳一晒,向阳处很快变红,像白蛋清上搽了胭脂。远看上去,绿叶掩映中,白生生红鲜鲜的杏儿密密麻麻,别提有多好看。

而晚熟的呈淡黄色,不红,颜色不好看,吃起来也不如早熟的甜,但香味更浓郁。所以,我与姐姐之间一直有争论,我说早熟的好吃,而姐姐偏说晚熟的香。做为看杏的小主人,我们平时专挑熟透的吃。

熟透的杏儿看着透明发亮,像成熟的桑蚕。拿在手里,软而轻。不用牙咬,从旁掐个小口,用唇去吸,一吸一包浆。要不,怎么能叫“白水巴嗒”呢。那种香甜,包含着玫瑰花的香、蜂蜜的糯和冰糖的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最好吃的是从树上自然掉落的。

只要一听到“啪嗒”一声,奶奶就让我到草丛里去找。那种“瓜熟蒂落”的软杏儿是最美味的。随着成熟季节的临近,自然掉落的杏会越来越多,根本吃不了。

吃不了的杏就拣起来放在筐篮里(不然招引蚂蚁),挂到小庵屋里,若有哪家的孩子或老人来玩,就从篮里挑着吃。多的实在吃不了的时候,就晒成杏干,或者顺便送给大道上路过的行人。

那时候,我和姐姐还创造了一种特殊的吃法——不把杏儿摘下来,而是扳着树枝,直接啃杏,把杏肉吃光,而杏核儿还完整地长在树上。

为了好玩,我还常常把村里的小伙伴们邀到杏行来,爬到树上开展啃杏儿比赛,看谁啃成功的最多。当然,我每次叫他们,他们都一个个高兴得屁颠屁颠的,乐此不疲。

巴嗒杏核儿是没有生命力的,即使埋到地下,它也不会像苦嗒核那样生根发芽。巴嗒杏树的繁育都是靠嫁接。但是,巴嗒杏仁儿特别好吃,干着吃,湿着吃都好吃,而且特别香。

说到杏核儿,我还有一种特技:由于长期与巴嗒杏打交道,我能从杏核、杏仁的形状、纹络和色泽上,搭眼一看,就能识别出哪是巴嗒的。你若不信,请随便抓一把杏核儿,我能立马从中挑选出来,虽不能百分之百的把握,倒也八九不离十。

这些年我生活在北京,发现大北方也有跟我们家同样的巴嗒杏,无论从外形到颜色,还是杏核杏仁儿,与我们家的分毫不差。

巴嗒杏成熟的季节比较晚,即便是早熟的,也要到割完小麦的时候,才能大批量地采摘。而晚熟的这时才刚刚青中泛白。

到了采摘季节,会有三五成群的杏贩子过来,或挑着担子,或推着木轮车,大呼小叫地闯进杏行里,一边大大咧咧地品尝着杏子,一边绕着杏树一圈圈地转。一旦看好了,就大声地像吵架一样与父亲讲价钱。

父亲是个慷慨的人,从来不与人斤斤计较,所以生意很容易就谈成。接着就是搬梯子上树采摘,我们那里土话叫“下杏”。

每到下杏的时候,奶奶就让我在树下盯着,关照树上的人小心在意,一不要从树上掉下来摔着,二也要爱惜树木,不要把树枝折断了。

眼看着那一筐筐一车车水灵灵鲜活活的大白杏,被那些吆三喝四、俗不可耐的生意人陆陆续续运走,我心里很有些不忍,但又无可奈何。

也就短短两三天时间,满树的大白杏儿瞬间就没有了,只剩下一树的残枝败叶。逢到那时,我心里就感到失落难过,觉得一季的收成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消失了,心里空落落的,直想哭。

杏季完了之后,紧接着就看守葡萄。此外,杏行里还有很多干不完的活儿,例如,每天早晨采摘金针花,要趁开花之前采摘了,不然就老了,不好吃了。

杏行里空地上每年都种满了爬豆。

爬豆成熟了必须随时采摘,不然会自己爆裂。收获爬豆是一种很繁琐的事情,摘了要放在簸篮里晒,晒干了还要用脚踩,把空豆荚儿从爬豆里分离出来。爬豆的用途好像只是擀面条儿。

我最讨厌吃爬豆面条,虽然它看上去像小麦面擀的一样,很白很好看,但吃起来有一种邪味儿,家里每次煮爬豆面条,我都要哭闹一场,最后又不得不在大人的监督下,像吃药一样一口口挨下去。

到了秋天,杏树上会滋生毛毛虫。这种毛虫,刚出现时只是在树叶间一小坨,一两天就会爬得满树都是。那时候,还没有农药,对付毛虫的办法,就是用火烧:用竹竿绑上秫穰,对着那一坨幼虫烧,从小时消灭它。

毛虫的繁殖速度很快,如果稍不留意,治得不及时,短短几天时间,就会把整个杏行的杏树叶儿全部吃光。到来年,就别指望杏树有什么好收成了。

1955年,我年满7岁,按照村里的惯例,该到邻村李垓去上学了。

小学是由一家祠堂改建的,青砖青瓦,看上去高大雄伟,又显得阴森可怖。迈过高高的门槛,下边是方砖铺地,当门是一张大大的八仙桌,桌上摆一座钟,每到报时时,都会怦然发出瓮声瓮气的金属撞击声。

再往上看,墙上张贴着两张大大的人像,左边是一张光秃宽阔前额的毛主席像,右边是抿着嘴非常威严、戴一顶盆一样大檐帽子的朱总司令像。旁边还有一张排满密密麻麻方格和方块字的总课程表。

听说那里有四个年级四个班,学生大概有两百多名。为首的校长姓袁,是一位因灰质骨髓炎而致残的瘸子。长得高大魁梧,大白脸,戴金丝眼镜,好笑,笑起来腮上有两个酒涡。

班主任老师姓艾,人很和善,对我也不失慈爱,好用温热的大手把我的两腮托起来,表示一种亲昵。但这一切仍不能收拢我的心。

我讨厌上学。我的理由是嫌学校里憋闷,受不了上课时的约束,不如在外面撒野好玩。学费交了,课本也发了,可我天天逃学,说什么也不愿到学校去。

记得有一天,父亲逼着去上学,声称如果我不听话,就用鞋底打我屁股。并且当真把鞋脱下来,攥在手里。我一点也没屈服,索性把书包一丢,朝相反的方向跑。学校在东边,我一溜烟向西跑,跑到半里地之外的宋江河堤上去了。父亲追不上我,拿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父亲看我不想上学铁了心,实在拿我没法子,就和我谈判,用一种类似体罚的办法惩罚我——让我在杏行里看葡萄,(那季节已经没有了杏)并且还怕我不守承诺,用绳子栓住我的腰,只限制在葡萄架周围,不许走远。

行,所有条件我都接受,只要不逼我上学就行。

那年的葡萄正好大丰收。葡萄成熟后,父亲又逼我到常庄集市上去卖。他把满满两大筐葡萄挑到集上,由我一点点向外出售。我认秤(木杆秤,那时还是16两制)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学会的,还学会了算帐、数钱。

后来上学时,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是否与我小时候卖杏卖葡萄有关?也未可知。如此漫长的秋季,整天与葡萄打交道。而与我同龄的孩子大都去上学了,我孤零零一人呆在杏行里,感觉枯燥无味,很不好玩。

是百无聊赖的生活教训了我。眼看着别的小朋友都学会念玻、坡、摸、佛了,都认得阿拉伯数字1234了,我却一天到晚在杏行里忍受孤独。

第二年开学季一到,不用家人动员,我就老老实实地背起书包,在同伴们的簇拥下去李垓小学去上学了。

虽然开始上学了,但我与杏行的缘分并没有割断。

每天放学后,我都是先到杏行里,与奶奶姐姐一块照料杏行里的大小活落。那时候,我们的杏树属于正当年,像人一样,正是年富力强结果率最好的时期,万没想到1958年实行人民公社化,家家户户所有的地产,不论是耕地、果木、菜园,一草一木,全部归了公。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杏行归生产队所有,没人管理,每年不等杏子成熟就被野孩子们偷光了。杏树失去了管理,长势一年不如一年,后来干脆就砍伐了。树枝当柴烧,树杆以极低廉的价格处理给了修秤的匠人(杏木是做秤杆的好材料)。

村前村后,原先有杏行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光秃秃的草荒地。所谓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化,把蓬勃发展的农村经济害得好苦好苦哇!

多少年后,当村里老人们回忆起当年杏林兴旺时期的情形,总有说不尽的酸甜苦辣,有人想把杏林重新搞起来,但也只是想兹念兹,说说而已,像建国初期那样蓬勃兴旺的农村经济恐怕很难重现了。


(2019年5月草于北京龙潭湖畔向阳居)


文/潘永修

潘永修,山东郓城人,1948年生,作家,文学创作一级,曾出版小说集《鲁西南的风》长篇小说《山东汉子》《十年情书泪》《大槐树移民》散文集《乡村情感》纪实文学《根在洪洞》《三年困难纪事》等。2007年退休后定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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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洁小俞(北京|徐有三)

杏行里的童年(北京|潘永修)

舀油嫂(广东|陈劲松)

小说

干大事(河南|原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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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签(加拿大|王宏)

散文

第四棵是樱桃(浙江|王九如)

西陲第一哨(江苏|丁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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