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美国华裔：扎根还是寻根
开篇之前说故事：随着国内留学热越来越升温，关于留美华人的生活和生存状况，逐渐揭开了面纱。面对留学生群里无数的家长，海外老留学生是一个神秘群体，然而这种神秘，渐渐的也变成一种现实甚至惊讶。有一天一个居住在休斯顿的朋友加了我，和我聊了很久。她八十年代末期留学美国，从国内著名的南开大学申请了美国大学，毕业后做过多种工作，后来就在一家医院从事药剂师的工作，薪水微薄。她和我说，最早出去几年，不敢回国，一是费用高，二是国内亲戚以为我们在美国收入高，礼物买的寒碜没有面子，家人不满意，买的贵重，自己负担不起，他们哪里知道我们在海外的艰辛。近年来，她不断介绍一些中国小留学生到美国休斯敦读高中，有几个寄宿她家里，她可以通过这个增加一些家庭收入，日子渐渐的好起来。最近几年每年能回国一次。每次回国，她发现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看不到小时候的城市和家，找不到出国之前的那种家乡的感觉。她不愿上街，不愿和同学见面，只愿呆在家里陪陪老人，假期结束就匆匆的回美国了。最后她无奈的和我说：我真想回到国内，到上海北京找一个好的工作，可惜，这样的机会对我们来说，真是太难了。
美国华裔人口增长迅速
每每听到这样的故事，我都会想起钱钟书先生四十年代回国，写了一部《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冲进城里。这是多么贴切的一个比喻。面对日益火爆的留学和移民大潮，我看见很多国内生活优越的家庭像逃离一样的寻找各种奔向美国的渠道，仿佛去晚了，美国也和上海北京一样，没有机会了。然而，事实真的这样吗？留学，移民，海外生存，这是怎样一种文化和人生的经历，又将面对怎样的自我内心和社会文化的冲击呢？
一、美国华人，一个复杂而又坚强的群体
随着改革开放国门打开，留学美国，在美国工作发展，成为那个时代先进青年的标杆，也不断的激励和鼓舞着国内无数家庭，把人生之梦，从国内的中产阶级理想，转为美国梦的实践者。在美国这块世界公认的自由土地上，生活着一批华人，他们来自中国大陆，台湾以及海外其它国家的二次移民华人家庭。据统计，美国华人主要集中在纽约、洛杉矶、旧金山湾、波士顿等城市，其中半数以上的美国华人(53.8%)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州。美国华人已经是美国亚裔概念下一个特殊的群体---华裔。美籍华人总数约有452万，占口的23.25%，美国总人口的1.4%，高于其他亚洲国家侨民所占的。
自1872年，第一批来自中国的华工从轮船登上加州修筑美国铁路开始，中国人探索、定居美国的奋斗史就断断续续地揭开帷幕。一百五十年来，美国华裔用勤劳和智慧在美国这块自由的热土上生存、繁衍和发声，让中华文化不断注释着多元的美国文化。如今，华裔在美国已经是遍地开花。在纽约、芝加哥、旧金山的唐人街里，看到大批日夜劳作的华人，他们呼吸着美国的空气，却只愿固守在中国城里，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文化和习俗，他们家里的一切摆设依然保持着老家福建，广东，江苏一样的风格；在普林斯顿的大学实验室里，优秀的华人留学生穿着白大褂从事着高难度的试验研究；在华尔街，华裔经理成为开拓亚洲新兴市场的重要依靠力量；在洛杉矶、旧金山湾区几十万留学生和新移民，用一种新的STYLE诠释着中国形象，这是何等的感人和激动人心。毫无疑问，华裔在美国正不断发展壮大并形成一个独特的群体，成为美国多元文化中一支越来越鲜活的力量。
二、美国华人的生存状态和心态探析
欧美文化主流的美国，自由而又古板，英格兰人常常以先到者自居，自封为美国的正宗，他们奠定了基督教文化在美国的崇高地位，以至于历任美国总统都会不约而同的手按圣经宣誓就职。
相比之下，美国的华人就比较非主流。早期华裔在美国的发展并不顺利，人数上的小众，母国的弱小，使得华人常以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形象出现在美国社会。在反映最早美国移民抢地盘的电影《纽约黑帮》中，我们依然可以发现不参与斗争的中国人甩着大辫子在中国茶馆里倒水的熟悉景象。清末以来直至民国，美国人在中国建造的九所中国教会大学和美国本土大学建立了畅通无阻的学术交流平台，冰心，吴文藻，钱学森，吴健雄等一大批民国时期成长的大师，他们吸收了中国美国两种文化的营养，造就了至今都难以突破的群星灿烂的民国留学人才高地。时空转换到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几百万中国人漂洋过海在美国留学，移民，为中国人拓展国际生存空间，为美国多元文化注入新鲜血液。他们是怎样的一批人，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体验，随着人群的迅速扩大，已经无法考察，但是，在接触很多移民及其家庭以后，普遍存在以下四种心理体验。
美国大学的华裔毕业生
1、追寻美国梦，失去中国梦。
改革开放后留学高潮始于八十年代末，主体是大学生。那时候美国大学来自大陆的申请者很少，只要外语优秀，一般国内大学生就可以申请到不错的美国大学。一个老留学生和我说：我那时候在国内研究所，工资200元，我申请到了美国康奈尔大学研究生，一个月补贴就有1000多美金，汇率一算，在美国读书拿的钱简直是天文数字。但是现在，去美国，不但申请不到奖学金，而且学费都要自费了。发展到2001以后，中国进入了人民币升值通道和房地产泡沫时期，十年后海归的留学生们惊讶地发现，他们一直寻找的美国梦，不小心国内同学都已经实现了，而自己在美国却还没有体会到美梦成真的感觉。那种失落和怅然，溢于言表。
2、带着崇拜美国的心态出国，练就了真正的爱国主义。
早期留学生初到美国，一方面面对客观的美国多元文化，华人的地位不高，一方面国内发展落后，心理上怕遭人歧视。背负着美国人对大陆的不了解和误解，无数留学生用自尊和勤奋纾解心情，在学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就。留美学生陈章良吃了几百袋方便面，回国时候带回了一台精密的试验设备，一时传为佳话。也有一些留学生由于种种原因在留学后选择留在美国发展，为华人开拓世界生存空间付出了艰辛。祖国是他们难以忘怀却又不愿时常提及的怀念和心酸。盼望祖国强大是每一个海外华人的真正梦想。我的一个同学就职于美国联邦政府，她在回上海时和我说：现在我感到出国真正的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国。现在美国人特别怕中国崛起，每每他们提及中国强大，语气里透露出羡慕和惧怕，我都感到非常开心，我们祖国终于强大了。美国才是培养爱国主义最大的营地。
3、留恋美国生活方式，难舍国内舒适繁华。
经常看到熟悉的朋友从美国回来，有的朋友子女在美国工作，随着子女去美国定居，有时候他们回国会和我说：美国是好山好水好寂寞，国内是好吃好喝好快乐。留学美国多年，很多孩子习惯了美国的粗放的生活，简单直接的人际交往模式，和相对公平的社会规则，以及自由的社会氛围。回国以后，国内的繁华热闹和极度依赖人情关系的生活，又是另外一种诱惑和舒适。其中最关键的是已经根深蒂固适应的中国文化，又让美国华人对祖国多了一份依恋。
4、ABC的美国身份和文化茫然。
ABC是American BornChinese的头字母缩写，意思是美国出生的中国人。无论你是几岁移民的全都算不上是ABC,只有父母是中国人，出生在美国长大在美国的人才是ABC。ABC已经逐渐成为美国多元种族社会的一个客观群体。关于ABC，各种观点不一。一位移民美国的中国人说：之前有ABC的朋友，感觉中国人眼里ABC是美国人，美国人眼里其实ABC还是有区别于中国人的另一类，所以还是很错综复杂的综合体。另一位移民则说：有的ABC不懂中文，也没去过中国，对中国文化不是很感兴趣。有的ABC很喜欢学中文，爱看中国连续剧，喜欢去中国旅游，还说以后非Asian不嫁。 有位留学生说：根据我的留学经验，ABC非常想进入白人群体，但是最后朋友大多数还是ABC。ABC和国内亲属的交流则是另外一种体会，一位华裔说：我同学的儿子ABC，西点军校毕业，回国探亲，跟爷爷讨论，说以后中美交战，他会代表美国，把老革命的爷爷气得半死。可见，ABC现象也是华裔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基于生理上的种族差异，可能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客观因素。
三、扎根还是归根：美国华人的文化迷失和重选
带着美国梦在美国奋斗的人，很多佼佼者实现了人生理想，有了很好的事业平台扎根美国。与此同时，在实现梦想以后，一部分人怀着对祖国深深的眷念又选择回国提升事业。这些渐渐的价值观念转变，其本质上是一种寻根的文化潜意识回归。但是国内提供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而且门槛比较高，比如千人计划，对海归的成就要求比较高。很多人只能在去留之间苦苦挣扎，一方面，美国的稳定的生活使他们暂时享受着多年奋斗得来的安逸，一方面对祖国的深深思念，让他们随着岁月的增长，内心滋长着叶落归根的念头。美国社会客观存在的透明天花板，华人客观上的生存现状，让很多才能卓越的华裔在事业遇到瓶颈时，对美国社会产生了深刻的反思，对美国社会的认识更加接近理性和透彻。
美籍华人在芝加哥庆祝中国新年
以平权法案为例，这种美国社会对华裔的异样审视，也让很多优秀的华裔感到愤愤不平，他们需要更大的平台和成就来实现抱负。在无数华裔在美国奋斗的同时，国内经济的迅猛发展，国家实力的急剧上升，三十年来，国家花费了巨额的外汇输送了大批留学生去美国，也希望一些事业有成，学有缩成的海外华人回国参加国家建设。在这种背景下，很多华裔在扎根美国和寻根中国之间产生了很多新的梦想，不少优秀的华裔感到了触手可及的机遇，希望回国得到更好的事业发展。更多美国华裔，则利用中美经济发展创造的机遇发展了自己的事业。最近几年，如火如荼的留学服务机构如雨后春笋的发展，其中活跃了很多华裔的身影，不乏一些早期的留学生，如薛涌等。这种扎根美国和寻根中国的选择，客观上给留学人员的人生定位提供了很好的思路，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最好的选择。
华人是世界上一个具有独特文化价值观的群体。重家庭伦理，重人情依附，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无不体现了家庭荣誉至上的价值取向。身在海外的华人，对祖国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是走出故土的中国人，却与中国文化渐行渐远，然而他们内心却从未放弃自己的文化审美。他们在美国遇到种种的文化冲突，又时刻提醒他们在物质追求日渐平等的中美比较中，内心深处的华人价值观是一直难以修复的文化割裂。他们需要从渐行渐远中回头重新审视人生和未来，遵从内心，是最好的答案。我坚信，随着世界文明交往的逐步深入，有一批华裔会在美国深根发芽，长出新枝，做出卓越的成就，丰富和完善着美国多元文化社会，也会有更多的留学生，他们会在完成学业以后选择回顾，渐行渐远而后又逐渐清晰，回到祖国找到自己的未来实现理想的地方。近期，Lockin China联合全球名校中国职业发展联盟（GUCCU）以及各招聘会在北京联合发布了《2017海外人才就业分析报告》。该报告通过对15万全球海外大学留学生以及归国海归人才、以及超过一千家中国企业的调查，最终以报告的形式展示了海归人才职业发展的最新数据。数据显示，2017年的归国人数预计突破60万，这个数字将明显超过今年出国留学的总人数，其中去美国、英国和澳洲留学的学生超过56%。我们有理由相信，由大批海归开启的中国海归文化潮即将风起云涌，注定要推动国家社会的进步，也注定将掀起一波超过民国辉煌时期的海归人才高峰。
作者文同，系留美高中生家长和视角特约作家。本文版权归属作者所有。作者欢迎转载！如有意转载本文者，请在本号后台留言“转载”获取转载须知。有意与作者进一步交流的读者，请扫描以下二维码添加作者微信：
作者专题：
登录米高网查看全网最全美国名校录取大数据，点击：
http://universityadmin.megoal.org/offer/home
或者点击以下“阅读原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