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头案｜第二战场，都姓赵，区别咋那么大

（澎湃新闻2020年6月12日报道）

据本哒伶抵近观察，包头王永明案正处于舆论沸腾，控辩胶着的状态。

或许是由于受到辩方强力阻击的缘故，专案组突然主动开辟了第二战场：在2020年6月7日，一天内抓了第一被告人王永明的儿子、女儿，以及第二被告人石某的老娘、弟弟，并指控他们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这一迂回攻势很有“抓家属、促办案”的味道。

于是乎，第二批辩护律师应声而出，于6月11日下午完成了看守所会见，当晚即加班加点完成了取保候审申请书、撤销案件申请书、立案监督申请书等法律文件。

6月12日一早，酒店停电，明显没睡饱的律师们借着手机的微光从20多层的高楼上拾级而下。楼道是那么的黑暗、悠长而曲折，仿佛如这个案子的辩护，一直看不到一丝光明，但又必然抵达光明。

他们先打车前往东河分局递交取保、撤案申请。在分局气派的大厅里，辩护律师两次致电专案组组长赵警官，希望能向他当面了解有关案情。

《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47条规定辩护律师向公安机关了解案件有关情况的，公安机关应当依法将犯罪嫌疑人涉嫌的罪名以及当时已查明的该罪的主要事实，犯罪嫌疑人被采取、变更、解除强制措施，延长侦查羁押期限等案件有关情况，告知接受委托或者指派的辩护律师，并记录在案。

组长肯定熟悉这个法条，但仍以有事为由拒绝接待。他在与另一位家属的辩护律师通话中也明确表示不愿跟律师见面。这种态度明显有悖法律，应予以批评纠正。

十一点左右，律师们赶到东河检察院递交立案监督申请书。大概，王永明案在包头已是尽人皆知，进去一聊，负责接待的美女就明白了。可是，他们说平常只接待过公安不立案当事人要求监督立案的，公安立案当事人要求监督撤案的，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吃不准，要请示领导。领导呢，又开会去了。

趁等领导的这功夫，宾主双方共同探讨了下《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第557条。律师再次联系东河分局赵组长，言辞恳切地给他发短信，希望安排下午接待，但一直没有回音。

《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第五百五十七条 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近亲属或者行政执法机关，认为公安机关对其控告或者移送的案件应当立案侦查而不立案侦查，或者当事人认为公安机关不应当立案而立案，向人民检察院提出的，人民检察院应当受理并进行审查。

人民检察院发现公安机关可能存在应当立案侦查而不立案侦查情形的，应当依法进行审查。

人民检察院接到控告、举报或者发现行政执法机关不移送涉嫌犯罪案件的，经检察长批准，应当向行政执法机关提出检察意见，要求其按照管辖规定向公安机关移送涉嫌犯罪案件。

快十二点，美女望穿秋水，还是没见领导从隔壁楼里下来，就说你们下午来吧，下午肯定能见上。

下午两点，律师按约再赴东河检察院。然而，依然没见到领导。这次美女给出的理由是领导正在给院领导汇报这个情况，请再耐心等候。

天啦，该探讨的已经探讨过了，该扯闲篇也已经扯过了，还等。等着干啥呢？律师们只好在沙发上枯坐。坐着坐着，他们竟然都呼呼大睡了，这是真不把检察院当外人啊。

一觉醒来，律师们就看到网上刷屏了一则澎湃新闻（文章开头视频）。新闻里，包头市宣传部公开回应说王永明案是自治区定的涉黑大案。

这真是猪队友的高级黑！大家都知道你们不守法，你们也知道大家知道你们不守法，但你傻啊，这种闺帷秘事能拿出来公开说吗？这样甩锅，你让自治区领导情何以堪？这不正好坐实了辩方一再指出的未审先判现象吗？

律师们把这则新闻介绍给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领导。领导听了也很是惊讶。律师们问领导对宣传部的回应有啥看法，领导没表态，只是笑着说等下搜出来看看。

无巧不成书，这位女领导正好也姓赵。赵检是东河检察院控申部门的。与拒人千里之外的东河分局赵组长完全不同，赵检一直态度和蔼可亲，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同样是公家人，同样姓赵，差别咋恁大？

她对接待来晚表达了歉意；并以探讨的口吻提出案件既然已经立案，那案子肯定会到检察院，届时检察院也会进行审查，因此立案监督与审查起诉在效果上有重叠之嫌，律师们是否可以撤回立案监督申请。但她也同时明确表示律师们有权要求立案监督，东河检察院肯定会依法审查。

律师们向赵检简要说明了案件的来龙去脉，指出在王永明案存在巨大争议的情况下，突然以掩饰隐瞒犯罪所得为由抓家属，涉嫌打击报复，完全违法，且非常不明智，对公安机关的形象也没有好处，希望检察院监督公安，立即撤销案件。

从东河检察院出来已近4点，律师们看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决定再去趟包头市检。他们向接待的检察官口头控告了东河分局违法立案的情况，要求市检关注此事。显然，检察官很熟悉王永明案。当律师们介绍说东河分局抓家属时，检察官脱口而出：王然也被抓了？

王然当然没被抓，但这不是东河分局格外降恩，而是多亏了王然的孩子。她正在哺乳期，所以只能取保。她爸就惨了，命在旦夕，依然羁押。我在想，等她哺乳期满了，怎么办？难道又去怀个孩子，东河分局才会放过她？这事啥时是个头啊！

五点多时，律师们从市检出来，奔波的一天结束了。包头的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但王永明的家早已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纪录片：《王永明的紧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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