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周恩来纪念牌

作者介绍：张锡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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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1967年及1981-1988年，在中国驻法国使馆工作，历任三等秘书、一等秘书、政务参赞、临时代办等职；1992-1994年，任国务院外事办公室参赞。著有《战后法国外交史》、《传奇人物戴高乐》（两书与夫人周剑卿合著）、《密特朗传》等。1999年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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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外国政府为周恩来这位蜚声国际社会的政治家、外交家树碑、立像、挂牌之类以资纪念的，尚不多见。在巴黎，恰恰挂着一块周恩来纪念牌，且历时已25年之久，实属难得。

位于巴黎东南角的13区意大利广场附近的戈德弗鲁瓦街，有一家与街同名的小旅馆。正面墙上挂着一块大理石制作的周恩来纪念碑，引人注目。

巴黎故居外墙上的周恩来浮雕像纪念牌

上世纪20年代初，周恩来曾用“伍豪”化名在这座小楼三层的一间仅4.5平方米的房间居住多时。这斗室，当年也曾是中国共产党旅欧支部所在地，是我国旅法老一辈革命家经常聚会的地方。可是，如今路经巴黎的中国人要前往瞻仰，往往得费不少周折方能如愿。

周恩来巴黎故居演变成如今的巴黎旅馆

巴黎划分为20个区，每个区各具特色。例如，16区是高官贵族区，那里的老住户连说话的口音都与众不同，一口纯正的巴黎音还带几分高人一等的韵味。

巴黎街区示意图

13区一向是劳动人民聚居区。如今，这里成了上世纪70年代后期从印度支那逃亡来法国的华裔难民的栖身之所，形成了巴黎的“中国城”。虽然还不能与伦敦、纽约的“中国城”相比，但也已初具规模。

13区的特点是小街纵横，戈德弗鲁瓦街就是一条很不起眼的小街。邓小平同志当年经常出入于此。按理，故地重游自不成问题。

周恩来和旅欧共青团支部成员邓小平、李富春、聂荣臻、李维汉等在巴黎公社社员墙纪念碑前。

1974年4月，小平同志出席联大特别会议后，从纽约飞巴黎，稍事逗留后回国。他乘车到了意大利广场，绕了两圈，也没有找到戈德弗鲁瓦街。向警察打听，竟然连警察也答不上来。

小平同志从车窗往外望去，不胜感慨地说：“样子变了。以前总理、富春和我们几个，常到对面的一家小咖啡馆喝咖啡。”1983年5月，邓小平会见法国总统密特朗时，曾提及此事，引为趣谈。

邓小平会见法国总统密特朗

说到周恩来纪念牌的来历，还得追溯到1976年1月周总理逝世的噩耗传到巴黎时的情景。法国政要和友好人士大约1200人前往中国驻法大使馆吊唁。时任总理的希拉克亲自向周总理遗像默哀。这年年底，法方就主动提出在巴黎周恩来旧居挂纪念牌的设想。

随后，希拉克以巴黎市长身份正式向中方倡议挂周恩来纪念牌，并具体建议由巴黎市政府、法国外交部、中国驻法使馆三方协同办理。经法方查证核实周总理住处，并证实周总理年轻时在巴黎所拍摄的那张照片背景确系那家旅馆。

中法双方商定，周恩来纪念牌采用类似列宁在巴黎故居的纪念牌模式。纪念牌由我国政府请国内最优秀的艺术家专门制作后空运到巴黎。鉴于在周恩来故居挂纪念牌是一项很隆重的政治活动，法国总理府建议在中国总理华国锋访法期间举行挂牌仪式。

1979年10月15日-20日，华国锋总理对法国进行了正式访问。10月16日，法国总理雷蒙·巴尔举行午宴招待华国锋总理。图为两国总理在宴会上亲切交谈。

1979年10月，应法国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的邀请，华国锋总理正式访问法国，作为西欧之行的第一站。这是建国以来中国政府首脑第一次访问法国和西欧。鉴于当时华国锋在中国共产党内的地位，法方实际上按国家元首的规格隆重接待。

吉斯卡尔·德斯坦在回忆录《政权与人生》中写道：“华国锋对法国的正式访问，使我了解到中国的政治现实以及我们两国之间经济关系的微小进展。”他所没有提及的是，这次访问留下的具有历史意义的一页——周恩来纪念牌在巴黎揭幕。

1979年10月16日下午4时，华国锋总理在巴黎南部的意大利广场附近的戈德弗鲁瓦旅馆为周恩来纪念牌揭幕。

1979年10月6日下午，周恩来纪念牌揭幕仪式在戈德弗鲁瓦街17号戈德弗鲁瓦旅馆前隆重举行。小街顿时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中国总理为纪念牌揭幕，法国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和巴黎市长希拉克参加了揭幕式，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周恩来纪念牌挂在戈德弗鲁瓦旅馆大门右边和窗户之间。墨绿色花纹大理石的纪念牌上端镶嵌着周总理的半身浮雕铜像，铜像下面镌刻着五行法文金字：“周恩来，1897-1976；1922-1924年旅法期间曾居住于此。”法文名字上方，还刻有邓小平所题“周恩来”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法国政府这一举措，是为了缅怀周恩来对培育和促进中法友好关系所作的重大贡献，同时也为了表示法国对中国的友好情谊。

法国总统在讲话中强调，对这位从不希望为他树立纪念碑的人，我们希望在他开始自己的战斗生涯和对法国产生友好情谊的地方，向他表示敬意。

法国总统赞扬周恩来是“一位具有巨大魅力、智慧超群和学识渊博的人”，是“使全世界为之倾倒的文明”的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巴黎市长强调，对所有巴黎人和法国人来说，周恩来首先是一位受尊敬的朋友。纪念牌的揭幕标志着对周恩来的怀念“将在法国人民中世世代代传下去”。

周恩来曾多次出访欧洲、亚洲、非洲国家，但无缘重访巴黎。1973年蓬皮杜总统访华时，周总理曾深情地谈到在巴黎生活的情景，并索要他当年居住过的地方的照片。

周总理和蓬皮杜

1966年5月，戴高乐总统曾亲自邀请周总理访法。但是，由于当时国际、国内的微妙局势，周总理未能应邀前往。这不能不说是中法关系史上的一大憾事。1980年6月，邓颖超副委员长率领中国人大代表团访法，这多少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周总理与邓大姐

邓颖超访法期间，特地来到戈德弗鲁瓦旅馆寻访周恩来50多年前的踪迹。她领着代表团全体人员，沿着狭窄而曲曲弯弯的楼梯登上三楼，步入周恩来当年住过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就再难放下其他东西了。邓大姐不禁冲口而出：“真没有想到，他在这么小的地方生活和工作。”

她深情地环顾斗室，缓步走到窗前眺望，又在床上小坐一会儿，凝神沉思。她告诉周围的人：“过去，党的旅欧支部在这里开会，有的人就坐在地上。”

她还说，在20年代，她曾收到周恩来从这里寄出的许多信。周恩来等同志在法国勤工俭学时，靠白开水和面包度日。有时白天读书，晚上到工厂做工。“当时，他们的生活很艰苦啊！”

邓颖超的一个便条

邓大姐依依不舍地步出旅馆。在周恩来纪念牌下，她向旅馆经理赠送了一幅中国刺绣——松鹤。她指着这幅精美的苏绣说：“这是中法两国人民友谊的象征。松鹤延年，这就是说两国人民的友谊将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不会中断。”

邓大姐在周总理纪念牌下，向旅馆老板赠送中国刺绣。

1987年11月，国家主席李先念对法国进行国事访问期间，特意瞻仰了周恩来住处。在旅馆老板引导下，李先念来到三楼周恩来住过的房间，看到如此简陋的房间，他深有感触地说：“为了革命，我们的总理真是太辛苦了。”

旅游经理介绍说，听父辈讲，当年床底下还放着周恩来从国内带来的一个装衣服用的藤箱。他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度过，一般都是很晚才回旅馆。冬天，见到他经常穿一件灰色的旧呢大衣，围着一条围巾。

李先念离开旅馆时感叹道：“革命胜利了，由于种种原因，周总理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来看看。多么令人惋惜啊！”

使馆人员列队欢迎李先念主席。队列第一位为周觉大使，第二位与李主席握手的为作者，第三位为作者夫人。

 “松鹤延年”，周恩来的光辉形象和法国情结，将在巴黎和法国人民心中永存。周恩来的名字与中法友好关系永远连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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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 | 《四十年法国缘》   作者 | 张锡昌

图片 | 本书及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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