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主席的西雅图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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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1月下旬，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美国西雅图召开。当年3月被选为国家主席的江泽民前往出席，这是他在国际多边政治舞台上的初次亮相。吴建民作为发言人第二次与江泽民出访。

1993年11月20日，亚太经合组织首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美国西雅图布莱克岛举行。（图片来自新华网）

亚太经合组织成立于1989年，其倡议推动者是澳大利亚总理霍克、日本首相细川户熙、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当时世界上有一种舆论认为：19世纪是地中海的世纪，20世纪是大西洋的世纪，21世纪是太平洋的世纪，亚太地区的世纪。霍克接受了这一观点，提出发展亚太地区的经济合作的构想。

2014年11月7日，澳大利亚前总理鲍勃·霍克在北京出席“2014APEC中国日高峰论坛”并发表主旨演讲。霍克1983年至1991年任澳大利亚总理，是首先倡议成立APEC的国家领导人，被誉为“APEC之父”。（中新社发  侯宇摄）  

这种合作的效益和活力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现出来后，美国总统克林顿接过这一旗帜。显然，他也意识到21世纪太平洋地区在全世界的地位将不断上升。为了巩固和增强美国对亚太经济整合进程的主导，克林顿酝酿活动提升会议的级别，在西雅图首次启动了国家领导人的非正式会议。而在此前，该组织每年召开的会议一直是部长级的。

克林顿在西雅图首次启动国家领导人非正式会议，还有另一层用意：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制裁后停止了与中国的高层互访，可中国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解决重大国际问题无法将中国排斥在外，必须与中国最高决策者实现直接沟通。而在当时背景下，由美国单方邀请江泽民访问还难以操作，但若在美国举行多边会议，江泽民和克林顿的会见就可借机而作。

当人们对银河号事件、对美国将中国与伊朗、伊拉克、朝鲜等国一道列为“敌对国家”、对蒙特卡洛申奥失利的记忆尚未淡漠的时候，江泽民将踏上前往美国西雅图的行程。

此行面临着来自两个方面的质疑和压力：一方面，美国国会批评中国的人士仍在施压，指责总统承认一个向示威学生使用武力的政府的合法性，允许其首脑赴美是错误的。一方面，中国的民众希望政府对美国一再做出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事做出强硬回应。

在这样的特定背景下，江泽民此次出访就多了几许风险数值。而在这一过程中，倘若外交部门的工作稍有疏忽和纰漏，将被放大并产生不同于平常的负面影响。

美国当时的一些分析家分析说：江泽民在此行中“既要显示自己是个强硬而意志坚定的领导人，反映国内领导集体对美国怠慢中国越来越强烈的愤怒，捍卫中国的立场，同时又要鼓励美国领导人对中国采取更为中庸的长期策略，和他本人建立某种和睦关系”，要实现这样的目标是“复杂而近乎不可能”的。

1993年11月17日，江泽民主席赴西雅图出席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途经旧金山时，在中国驻旧金山总领带领事馆与美国100多家大公司的总裁和高级管理人员会面。

这一情况也使得围绕此次出访的解释和宣传公关任务更为繁重。行前，吴建民安排了美国CNN驻京首席记者齐麦克对江泽民的专访。他还通过吹风见了《纽约时报》记者，对他说：“江泽民主席将到西雅图出席APEC会议，你们想不想提些问题？”记者说：“当然想！”吴建民说：“好，到时候我给你们机会，我对你的问题不限制，你想问什么问题？”于是记者将他们想问的问题告诉了吴建民，使他做了更充分的准备。

行前，当时的中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曾庆红几次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安排好这次访问，如何使这次会见达到预期的目的和好的效果，吴建民也参加了有关的讨论。

在一次专门议论如何使这次访美更具有人情味时，曾庆红介绍说江泽民主席提出此次赴美访问要去参观波音公司，并在安排参观的内容时，主动提出要访问波音公司的一个工人家庭。随后，曾庆红请与会者也能就此出一些好的点子。

吴建民会后回到外交部新闻司，召集司里的干部们一起商量这件事情。一位处长说既然是访问工人家庭，一定会拉拉家常，拉家常的话，肯定会谈到自己的家庭、孩子等话题。如果在这个时候，江泽民主席能够拿出自己孙子或者孙女的照片，气氛肯定相当好。

江泽民主席1993年访美时，与波音公司员工一家人交流。

这无疑是个很好的点子，吴建民及时报了上去。后来，波音公司安排江泽民到33岁的装配工卡里·奎勒斯的家中做客。当奎勒斯女儿将自己画的一幅画送给江泽民时，江泽民说：“我会把它送给我的孙女，她也喜欢画画。”说着，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孙子孙女的照片，给屋子里的人传看。

当晚在波音公司吃晚饭的时候，公司负责公关事务的副总裁问吴建民：“江泽民主席访问工人家庭，是谁出的点子？”吴建民回答说是江主席自己出的，他随即脱口说道：“Great idea.”

1997年5月9日，国家主席江泽民在中南海会见了美国有线新闻电视网总裁汤姆·约翰逊，并接受了该电视网驻京记者陈梦兰的采访。

在这次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江泽民是最受媒体注意的人物之一，他接受媒体的采访收视率极高并被广泛地引用。在江泽民主席访问快结束时，吴建民与美国一些名记者接触时，不失时机地向他们询问对江泽民主席印象如何。

记者们说，过去对江泽民主席不了解，以为他是一个“共产党的官僚（bureaucrat）”，但看了他对媒体发表的讲话以及他在美的活动之后，对他产生了好感：“We have some warm feelings for him.”

1993年11月17日至30日，江泽民前往美国参加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领导人首次非正式会议。这是江泽民就任国家主席后的第一次出访，也是我国上世纪90年代初最重大的一次外交活动。  

江泽民的西雅图之行，实现了被西方人士认为“复杂而近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媒体方面的反映也不错。

归途中，吴建民跟江泽民谈起这次出访，说到去工人家庭做客一事，他问江泽民怎么会想到这个点子。江泽民说：“西方世界对共产党国家的领导有一个公式化的概念，老态龙钟、严肃、僵化，没有人情味，我就是想改变这样的形象。”江泽民还告诉吴建民，带照片是个很好的建议，他也早早准备好了，但临走的时候差点忘掉，还是身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了他，才没有落在家里。在那样的情境中，一张照片营造出了更好的气氛。

对新闻工作在此次出访中的配合，江泽民也表示满意。吴建民闻之，即向代表团负责人之一曾庆红提出，对随行的新闻工作者予以表扬。曾庆红说：“回去你表扬吧。”吴建民说：“我们新闻司表扬没有力度，还是由中办发个文件吧。”结果，中央办公厅真发了一个表扬新闻工作者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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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 | 《吴建民传》      作者 | 王凡    

图片 | 来源于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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