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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产纪录片《百草园》火了,他们对「小人物」的记录还在继续

你还好吗☞ 优良better 2022-09-22


上个月底,独立纪录片《百草园》在各大平台上线,瞬间火上热搜。


一时间,这部基调相对克制的纪录片,唤起了网上关于「书店不死」和独立书店生存命运的又一轮讨论,引发共情无数。



看过《百草园》后,我感到一股纪录片与生俱来的影像真实的力量。


第六代导演张扬从剧情片转行做纪录片时说过一句话:我从这样的记录里找到一种真实的情感,它是一种非常自然,像水一样流淌在生活里的东西。



我对纪录片这种“像水一样流淌在生活里”的艺术形式感到好奇,也想知道独立影像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所以,我采访了《百草园》的两位导演——蜘蛛猴面包(下文称为蜘蛛)、岳源。《百草园》火出圈后,他们还有关于纪录片的故事没讲完。




蜘蛛和岳源,两个武汉本土的观察纪实类纪录片导演。

蜘蛛,玩过乐队、干过摄影、当过旅行vlogger,因为武汉封城期间在微博发布《武汉日记》系列视频而意外走红。从未系统学过拍摄的他,以自由感性的个人化方式拍些身边的人与事,总有种原始而蓬勃的创作热情。


岳源,工科出身,因为向往新奇的事物转行做了四年纸媒记者。在国外读了新闻学研究生后回汉至今,陆续拍些规整、严肃的纪实类纪录片。



去年疫情期间,网上涌现了一批记录疫中生活的影像作品,全国各地的独立影像圈因此开始互相渗透。蜘蛛和岳源,两个性格、经历截然不同的纪录片导演,也是那时因《武汉日记》结缘于武汉独立影像圈。


“在武汉像我们这样做独立影像的人其实很多,但还没有凝聚到一起。”


蜘蛛告诉我,生活所迫,武汉的多数独立影像人主要靠接商业项目糊口,但遇到感兴趣的题材和适合的契机,大家会抽出时间,一起拍些自己真正想做的片子。



半年前,听闻百草园即将闭店的消息,岳源知道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他一直以来都很关注全国的独立书店,近三年来,看着大小书店接连倒闭,他萌生出拍一个关于武汉书店的纪录片的愿望。


“蜘蛛,你愿不愿意一起来记录下百草园最后的日子?”


因为拍摄《武汉日记》,蜘蛛有了一些名气,拿了些奖,也受到了市场媒体的认可,但这对他的生活并没有带来太大改变。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疫情后他开始有意识地进入更专业的拍摄领域,除了纪录个人生活外,他更想拍些具有社会话题的片子。


/ 在豆瓣上,《百草园》获得了8.7的高分/


俩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他们有了最原始纯粹的拍摄动机——把百草园作为武汉文化地标的最后的日子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看到。


纪录片背后,往往藏着现实里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一面。为了保持客观理性的视角,他们会在后期时有意识地避免滥情,弱化一些矛盾,免于不必要的争议。


“我们无意去刨根问底书店关闭背后的纠葛,也无意赞颂或批判「理想主义的坚守」这个看似陈词滥调的概念。也没法像一些观众说的那样,要去记录更多书店平日里的场景。”岳源说道。




拍纪录片的魅力,与他们而言,就是每一次不拍到最后,你不会知道结局如何,就像探秘一样。


聊到拍片时遇到的「意外之喜」,俩人明显兴奋了起来。


去年夏天,蜘蛛和朋友周周联合拍了部《小镇追梦人》,讲的是一个自称导演的人从广州回到位于鄂西的咸丰县,宣称自己要通过招商,筹集资金来拍电影的故事。


刚开始听闻这个故事时,蜘蛛觉得这帮人很荒诞,抱着“揭露骗局”的心理预期来拍。


/ 蜘蛛猴是82年生人,但整个人的状态像是90后 /


而当他每天和拍摄对象们待在一起,从早到晚进行纪录,并尝试着理解拍摄对象,他发现事情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呈现出一种复杂的多面性。


原来这帮人是真的想拍电影,他们亟需一次成功来证明自己,哪怕看起来不自量力,甚至可笑。


去年12月的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上,这部纪录片的方案入围了“中国故事”提案前十,目前正在后期制作之中。蜘蛛和团队正在为将这部纪录片推向更大的银幕而努力。



岳源和蜘蛛一样,很享受创作过程中的不可预知性。在他看来,创作者和拍摄对象就像锁和钥匙的关系。


在《百草园》的拍摄快结束的时候,老王还有几千本书没有卖出去,没想到最后一天,店里来了位跟老王不是很熟的朋友,二话不说将剩下的书一并买走。老王如释重负,对客人说,我们应该抱一下。


仿佛是老天赐予他们的一个完美收尾,镜头将这一切诚实地纪录了下来,成了片子结尾的神来之笔。




蜘蛛告诉我,现实题材的纪录片之所以难做,除了在传播时会遇到审查方面的阻碍外,更多的是在拍摄时需要花很多时间精力,来培养与被拍摄者的默契和信任。


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生命中的一整段时间完全袒露在另一个陌生人面前,本身实属不易,只能以足够的诚意来换取信任。



蜘蛛话不多,性格偏内向,跟陌生人打交道总是很难破冰。但一旦冲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对方就会把他当做值得深交的朋友。


刚开始拍《小镇追梦人》时,一个油滑的拍摄对象突然要去东莞住一段时间,他没想到蜘蛛也一路跟到东莞,将镜头直接探至他生活的最深处。终于,他被摄影团队的执着所打动,便彻底放下戒备,将真实的自己完全袒露于镜头面前。



一位业内前辈看了《小镇追梦人》的提案后,这样告诉蜘蛛:“小镇追梦人在生活里是没有话语权的,你们为他们发声,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义。”


深受鼓舞之下,他们更坚定地想把摄影镜头对准更多自己生活经验以外的小人物。


岳源最近正在剪的一个跟拍了两年的长片项目,也是一个关于小人物执着追梦的故事:在黄陂,有个人以一己之力坚持进行宠物救助。



关于未来,他也有很多计划。他想去医院,了解武汉渐冻人群体的生存状况,去探寻在生死间看到希望的宏大主题。


和蜘蛛一样,他关心社会上小人物的命运,坚信通过拍纪录片,能探寻生活的真相、获得生命的启发。





纪录片导演周浩曾提过一个观点:


纪录片就是研究人本身,它不是你去招摇这个世界的手段,不是为了引起别人注意,这都不是关键。本质是我要表达,我要说话,这比亦步亦趋地去模仿要重要得多。



于蜘蛛和岳源这些纪录片导演而言,拍摄的过程如同一次次探险,他们一次次深入陌生人的生活片场,停留一段时日,将渗透了个人情感的事实呈现给更多人看。


对我们这些观看者而言,影像真实本身就是最强悍的力量。生活里,我们眼前的视域平凡而局限,唯有透过这些影像,我们得以跟着导演的视角,悄悄掀开他人世界的一隅。





editor 

一间明室


photographer

彭小胖


design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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