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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奥修女:宗教将以一种新的方式兴起

韩清平 清平思域 2022-04-23


这是美国方济各会修女伊利亚·德里奥(Ilia Delio)的一篇博文,以她个人受伤、接受治疗的经历,不但反省了人体的奇妙构造和运动机制,也透视了宇宙规律。最后,她借过程哲学(process philosophy)的鼻祖阿尔弗雷德·怀特海、诗人里尔克、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德日进等人的观点以及她学生的课堂笔记,展望了一个新型——像有机体一样成长变化着的——宗教的出现(翻译:樵)!

去年夏天,我在路上骑车出了事故,脑震荡后遗症一直在折磨我。这不是我第一次摔伤头部了。两次受伤都是因为我心不在焉:一边在路上骑车,一边满脑子想着各种事情,结果一不小心就绊倒,头磕在坚硬的地上。身心需要统一结合,这个道理我从书本和专家那里都受教过,但没想到,最终,我以血的代价深深理解、牢记了这个道理。这次经历最有趣儿的部分是,传统医疗对我的后遗症无效,每次医疗检测结果都说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有我清楚我在经历后遗症的折磨。

我联系了一位整骨医学的医生,他们向我介绍了颅脑区整骨疗法。整骨医学有悠久的历史,但直到20世纪早期,才由威廉·萨瑟兰 (William Sutherland)得出科学结论——颅脑区有关结构一直处于有节律的运动中,恢复正常节律运动有助于消除头部病症。这一观点在当时受到传统医学的嘲笑和贬低。作为一个有远见的先驱,萨瑟兰意识到他的发现对灵修具有深远的影响。他发展了一套治疗操作手法,成为现代颅脑区整骨疗法的开创者。简单说,整个颅骶骨系统,从颅骨的缝隙线到脊髓,大约每分钟涌动六到十次,就像潮汐波动一样,造成不超过1/16或2/16英寸的微小运动。这些结构部件一同工作,像一个液压系统,调节着液体对大脑的压力。当颅内膜、椎管内膜、和各种液体失去涌动的自由时,头部的不适症状就开始发展。整骨治疗可以帮助身体重新建立一个不受阻的波动,恢复从头盖骨流到骶骨的脉冲,从而使头部不适症状最终消失。

当我开始学习这种整骨治疗时,整个颅骶系统的筋膜于结缔组织令我着迷。身体就像一个纵横交错的网,其中筋膜支撑着这个网络关系。整骨治疗不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而是将整个人作为治疗的整体对象。在接受治疗过程中,我收到了一本书《一切都在流动:生物的过程哲学》。作者试图建立一个基于过程现实的基础上的生物学理解,如阿尔弗雷德·怀特海(Alfred N. Whitehead)阐述的。过程现实从关系开始,即形成实体的关系。《一切都在流动》指出生理学、遗传学、发展生物学和医学是过程科学,而非唯科学而科学。

过程生物学将生物体视为网络结构,在其中,一个个“个体”相互连接构成一个“整体”,而一个个整体也是“个体”,又影响到其他一个个整体。过程生物学认为生命世界是一个进程中的层次结构,而不是独立的个体实体。生物是有组织、有稳定过程的复杂系统。这个过程的核心是“变化”。进程取决于发生的变化。传统上,变化被解释为发生在事物或物质上的改变,这些事物或物质通常被认为是持久的、完整的、不依赖于外部关系而存在的实体。但科学家们现在开始认识到,变化是生物系统内过程结构流动的一部分。有机体通过不坚持“一成不变”而存在;事物必须接受改变才能生生不息。

有趣的是,生物学似乎正在与量子物理学合拍,在这些网联关系中,无论是颅骶场还是能量场,都能找到相互支持。物质不是实质,物质也不会形成关系。物理世界是一个巨大的交错网络,由复杂层次的物质和能量交织在一起,并以特定形式的实体来表示。物理现实的复杂层次的背后是意识;心灵被编织成物质,心灵-物质朝向精神发展。虽然现在并不明显,但过程生物学需要过程宗教。

德日进认为宗教是一种生物现象,是物理宇宙的深度维度,而非天主的超自然行为。人类所理解的整个宇宙,在自我意识层面上进入了直接的神性意识——而意识本身是进化的产物。对神性的意识促使宗教出现,在进化过程中,天主出现在人类脑海。天主是终极的神圣现实,将进化拉向意识的扩张。正如我的一位18岁的本科生所写的那样:“拥抱进化论并不是要回避宗教。拥抱进化论是更依赖宗教,因为意识进化的下一步只能是通过被进一步拉近天主实现。”

如果人体是一个交织网络系统的过程流动,那么我们可以开始想象基督的身体是一个由身体、心灵、思想、树林、树木、水、天空、鲜花、蚯蚓和天主生命、以及所有由祂的爱的筋膜赋予力量联锁交错的物质能量系统。甚至“内部”和“外部”概念在这种范式中也成为陈旧概念。而网络、开放系统、反馈循环和能量流等新概念更适合描述人际关系,因为事实上,人类已经融入了整个地球社区。诗人里尔克(Maria Rainer Rilke)在他的诗《内心的外部世界》中捕捉到了这个想法:

 

通过每个存在的单一空间延伸,

外部空间成为内部空间。

鸟穿过我们静静地飞翔。

哦,我是会长大的,

我向外张望,大树便植根于我内。

 

像诗人那样,我们可以开始意识到,在我内,鸟儿可以飞翔,树木可以生长,大雨可以倾泻。当我的心灵注视我的身体时,也是在注视万物的世界。天主就像身体的筋膜,祂圣爱的力量将所有关联实体的间隙空间拉引成“存在”的过程流动。在这种范式中,宗教是一种生物现象,因为天主是生命过程流动的一部分。当天主赋予物质能力时,物质进入到天主的临在中。天主、宇宙和人类共同合一为神人结合的宇宙整体。

这个学期充满挑战,但效果很好。我与学生们讨论了德日进的愿景。学生们的笔记吸引了我,他们说最具启发性的是宗教和科学的融合。正如若望·保禄二世在他1988年写给耶稣会会士、曾任梵蒂冈天文台台长的乔治·科恩(George Coyne)神父的信中说的那样:“科学可以净化宗教的错误和迷信;宗教可以净化科学的偶像崇拜和虚假绝对主义。双方都可以把对方领入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一个两者都可蓬勃发展的世界”。

一位自称是无神论者的年轻人在期末考试时写了这段话给我:“首先,我要感谢你给了我一个精彩而有启发性的学期。正如我在咱们最后一节课上提到的,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更准确地说,我是一个存在主义者,我相信人的主观性创造了生活意义。然而,我在讨论中学习到,对于一个有争论的话题,要学会理解双方的观点甚至不惜争论,这是非常重要的。这门课对过程神学进行了有趣的深入探索分析,这是我以前从未遇到过的。相当有趣的是,我看到那些不为教会广泛接受或讨论的新观点,在大多数和我一样从小在罗马天主教老教友家庭成长起来的教友那里,鲜于讨论,但是在无神论者那里,大家却坦然承认有趣并开诚布公地展开热烈讨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门课对任何人都有多么宝贵,无论他们的宗教背景或是当前信仰。再次感谢你。 ”

这个聪明的年轻人有希望继续反思德日进对天主和宇宙的看法,也许会作为宇宙生命进程流动的一部分,以一种新的方式敬拜天主。

事实上,年轻一代是天生的数字一代;他们出生在一个网络的世界。在21世纪,唯一有意义的宗教是作为过程中的现实而获得重生的宗教,而天主是生命动态变化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尽管教会表达了对科学的认真兴趣,但不得不说,教会仍然生活在中世纪神学的墙后保护自己。然而,所有的制度性宗教都是静态和固定的,是不能持续的,除非它们向进化之神开放。天主不会局限在一个制度中,相反,祂是难以形容的爱、难以捉摸的神秘、超越生命的力量,祂完全超越了人类想要控制的小手。宗教将以一种新的方式兴起,并将在一种新的进化范式中重生。成为有宗教情怀的就意味着生活在放手的艺术中、参与新的生命关系结构。我相信,人类的精神将被爱的力量所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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