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理论 | 新传理论31
北大胡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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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众传播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人的行为与“客观现实”“象征性现实”和“主观现实”有着密切联系，人对客观现实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以媒介提示的“象征性现实”为中介。传播媒介对人的现实观具有怎样的影响？是如何发生的？传播媒介在提示“现实”之时具有怎样的倾向性？“培养”理论研究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实证性研究。
培养理论，也称“培养分析”、“教化分析”、“涵化分析”，起源1960s后期，历经三个阶段：1967-1978年的发展期，1978-1987年的挑战期，1987年至今的理论拓展期。
背景与内容
20世纪50年代，美国电视普及率迅速增加，美国社会暴力及犯罪问题也日趋严重。随着电视影响力的扩大，电视暴力等议题开始受到社会广泛关注。美国国会质疑电视对当时的社会问题起到了助推作用，成立了“暴力起因与防范委员会”进行对策研究。
美国学者G·格伯纳（G·Gerbner）等人就电视的接触量与人们对环境危险程度的判断之间的相关性进行了调查。他们认为，在现代社会，大众传媒提示的“象征性现实”对人们认识和理解现实世界有着巨大影响，由于大众传媒的某些倾向性，人们在心目中描绘的“主观现实”与实际存在的客观现实之间存在着很大偏离。这种影响不是短期的，而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培养”的过程，在不知不觉中制约着人们的现实观。格伯纳等人将这一研究称为“培养分析”（cultivation analysis）。
培养分析以一定的社会观和传播观为出发点，认为社会要作为统一的整体存在和发展下去，就需要社会成员对该社会有一种“共识”，即对客观存在的事物、重要的事物以及社会的各种事物、各个部分及其相互关系要有大体一致或接近的认识。提供这种“共识”是社会传播的一项重要任务。
培养分析尤其强调电视在形成“共识”中的作用：无论多么重大的事件或问题，不经电视报道就很难被人们作为“社会现实”所认知。电视节目尤其是“描述现实生活”的电视剧中包含大量虚构因素，一般受众很难区分这些虚构与现实，容易把虚构当作现实来接受。
培养分析的重要目的是揭示大众传播为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和意识形态服务的本质，其观点包含着对资本主义大众传播现状的鲜明的批判态度和改革志向。
培养分析是“文化指标研究”（Cultural index studies）的组成部分，该研究起源于1960s后期，包括“制度分析”、“讯息系统分析”和“培养分析”：
①制度分析：主要目的是分析大众传播的信息生产、传达和消费过程中的各种制度性压力和制约因素，揭示大众传播内容的特定倾向性形成的原因。
②讯息系统分析：大众传播的讯息是通过语言、文字、画面、影像等象征符号来传达的，这些讯息并不是符号的随意组合，而是根据一定的观点和意识形态进行加工整理后的具有完整意义结构的系统。讯息系统分析的目的在于揭示媒介讯息系统的整体倾向性。
③培养分析：培养分析是讯息系统分析的延伸，目的是考察大众传播的特定倾向造成的社会结果。传播内容具有特定的价值和意识形态倾向，这些倾向于潜移默化之中形成人们的现实观、社会观。格伯纳等人认为，传播媒介的这种“培养效果”，主要表现在形成当代社会观、现实观的“主流”上。电视媒介在“主流形成”过程中发挥着强大作用，可以超越不同的社会属性，在全社会范围内广泛“培养”人们关于社会的共同印象。
批评与挑战
培养理论提出后，面临着来自各方的批评与挑战，主要有：
1、纽科姆认为，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和不同的人群间，“暴力”的能指和所指存在巨大差异，不能进行粗暴的、简单化的定量分析。他主张深入分析，反对将单个样本整合起来看待的做法，强调区别分析。符号信息同时具有正反双重意义，而格伯纳在暴力研究中一概归为负面意义。
2、沃伯提出“安全感指标”，即关于对他人的信任感和自认为会成为暴力受害者的可能性。他的研究结果显示重度收视者与轻度收视者在关于安全感的得分上并无差异，无法支持格伯纳的研究理论。
3、杜布和麦克唐纳的研究被认为是“挑战涵化假说的最广泛的都市研究”。他们引入“街区”概念，进行抽样分析，结果显示当“街区”这一变量被引入后，恐惧犯罪指标和电视收视的关联在不同街区中的差别很大，因而得出结论：收看电视本身未必就是人们担心自身成为暴力受害者的直接原因。
4、福克斯和菲利伯进行了“社会富裕观”调查，假设电视反映的内容更多代表着财富和社会地位高的职业，受访者中拥有较高经济、社会地位的重度收视者可能会过高估计社会的富裕程度。研究结果显示，如果引入受访者所处的社会阶层这一变量，电视不会影响人们对社会富裕程度的看法。
调整与发展
为了应对社会上存在的批评和挑战，涵化理论进入不断深化、丰富的阶段。
1、主流化思想
主流化认为，电视能够使具有不同社会背景的观众在对现实的观念认识上趋于一致，即大众传媒对人的观念影响能力可以超越不同的社会阶层，在全社会范围内广泛培养人们关于社会现实的共同印象。
2、共鸣
共鸣指当电视中展现的内容、观点与个人现实生活中的经验一致或当电视中的角色和自己的社会角色相当时，涵化效果就会显著扩大，该过程的形成无关收视时长的多少。共鸣说明个人的亲身经验在理解电视呈现的世界时是重要的参考坐标。
3、第一级信念与第二级信念
格伯纳等人将涵化理论分为两种类型的变量：第一级信念和第二级信念。它们表明涵化效果之间存在差异。第一级信念指人们通过收看电视形成的对社会现实的表面认识，主要量度受众对真实世界中事件或事实发生的频率或概率的估计；第二级信念是人们对社会现实态度层面的认识，即评估受众对社会现实的一般信念，是受众根据电视内容做出的推断。
理论评价
1、强调大众传播在形成社会成员对社会的“共识”中的巨大作用；
2、指出大众传媒提供的“象征性显示”与客观现实之间是有差距的，传媒的倾向会带来或好或坏的结果；
3、包含对资本主义大众传媒的批判和要求改革的观点；
4、培养理论适合于特定种类的电视节目，可能不支持总体上的电视内容，期待整体的电视观看产生教养效果是不合理的。
新技术对传播内容、形态和接收方式的改变，使培养理论的传统模式面临挑战。研究者反思早期涵化线性模式，建构了新的涵化多元认知模式，使得涵化理论由单纯的媒介效果理论转变为综合视角的社会理论。
电视涵化的线性模式反思
（1）新的媒体形态改变了传统电视以时间为标准的传播特性
早期涵化研究将观看数量作为对电视使用进行操作化的标准，根据观看数量的多少将观众分为重度、中度和轻度观看者。新的媒体形态打破了电视的时间限制，观众可通过数字电视和网络视频的点播内容、个人定制服务等形式，随时随地观看电视，消解了传统电视对观看时间的控制。
当前研究者对电视使用的操作化进行了改善，引入了更多指标，观众分类也发展为更能反映观众状态的多种类别。
（2）新媒体的互动性、参与性改变了传统电视影响的单向性和整体性
早期研究者认为，电视的影响是整体性的，应强调全面的电视使用；由于电视信息的单向传播，涵化的结果是观众被动接受电视提供的重复的、普遍深入的、不可避免的形象和价值观。
新媒体的互动性、参与性使观众作为传播主体进入传播过程，对电视进行个体化使用，观众对电视的反作用也成为涵化研究必须考察的新因素。
（3）各种社会因素介入改变了传统涵化模式的线性正相关关系
按照早期涵化理论，观看电视越多越容易受电视影响，二者的关系是正相关的、直接的、没有中介变量的。
在对观众认知的影响过程中，各种社会因素和电视使用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电视使用本身也受到这些社会因素的影响。近年来，涵化研究引入了观众群体的人口统计学特征、观众个体的认知结构、电视接收语境、组织制度性权力等影响电视使用和观众认知的社会因素。
电视涵化的认知模式构建
新媒体环境下，观众认知心理作为电视影响的竞争性因素介入涵化过程，其作用体现在涵化的内容获取、储存、提取等各个阶段。涵化具有社会情境和时间延续性，观众认知的主动性在整个涵化过程中都对传播效果有显著作用，因而涵化认知模式是动态的、持续的，各因素在其中相互交织、作用。
电视涵化的批判模式转向
涵化理论将美国实证研究和欧洲文化研究结合起来，在新媒体语境下实现了内涵上的突破：其一，观众主动性使得涵化效果分化，涵化向度由单向度整合变为双向度批判；其二，技术创新和媒体变革使得涵化关系深化，涵化基础在政治经济权力之上增加了技术权力控制。
新媒体语境下的涵化理论出现了明显的模式转变，这种转变是众多研究者在新媒体技术的现实背景下对早期涵化模式进行的反思和重构，仍旧坚持电视的涵化效果，但产生的效果不再是线性的、单向的、整体的，而是动态、多元、分化的。涵化理论的模式转变不仅关注新媒体的特征，透视新技术的本质，而且为有效发挥和引导新媒体的社会影响提供了理论支撑。
参考资料
郭庆光 - 传播学教程
刘海龙 - 大众传播理论：范式与流派
姜 恬 - 对涵化理论批判研究的几点思考
石长顺 - 新媒体语境下涵化理论的模式转变
蔡 骐 - 关于涵化理论的历史考察和方法论反思
刘玉梅 - 涵化研究综述及其思考
毛艺融 - 新媒体环境下“培养理论”发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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