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桂兵等：新闻作品“洗稿”行为的审视与规范——以“《甘柴劣火》事件”为例 | 论文带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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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钟前：

在媒体融合时期，独特的内容生产逐渐成为占有市场的“王道”，各家媒体对自有版权内容的保护也愈发重视。与此同时，为降低成本，躲避版权审查，“洗稿”这一颇具争议的内容生产方式逐渐成为不少自媒体的选择。但是作为媒体人所应具有的专业的新闻素养和职业伦理道德应该自觉的成为一把标杆。本期论文带你审视“洗稿”这一行为，探析事件背后的问题所在。

- 本期论文 -

篇名：新闻作品“洗稿”行为的审视与规范——以“《甘柴劣火》事件”为例

发表期刊：《新闻记者》2019年第8期

作者：彭桂兵，华东政法大学传播学院副教授

- 推荐理由 -

作为被传媒业内指责为“侵害原创”的“创作”手段，“洗稿”是版权法和媒体职业伦理都不可回避的议题。本文以《甘柴劣火》“洗稿”争议为切入点，探析此次事件暴露出的问题，并从法律和媒体职业伦理两大视角审视“洗稿”行为，并为规避此类争议提供相应的规范路径。

- 内容摘要 -

由《甘柴劣火》引发的“洗稿”纠纷体现了自媒体和主流媒体在内容生产中的冲突，并引发了关于媒体融合时期媒体价值导向的追问。基于当前的版权法，“洗稿”行为并不必然侵害版权，所谓的“洗稿”争议更本质地体现为自媒体与主流媒体的利益纠纷。为平衡多方利益，应以法律与媒体职业伦理两条路径并举，共同规范“洗稿”行为，方能最大程度地保障创新，维护社会公共利益。

- 关键词 - 

“洗稿”  自媒体  主流媒体  版权

❶

逻辑框架

一、《甘柴劣火》引发的“洗稿”争议及价值追问

（一）各界关于《甘柴劣火》是否“洗稿”的争论

尽管各界对《甘柴劣火》是否“洗稿”未能形成共识，但普遍认为其存在创作和引用上的不规范问题。“《甘柴劣火》事件”展现了自媒体和主流媒体在内容生产过程中的冲突，在当前版权纠纷不断增多的网络环境下，这一现象不得不引起重视。

（二）“《甘柴劣火》事件”引发的价值追问

相较于其他类型的“洗稿”，“《甘柴劣火》事件”发生在自媒体与主流媒体之间，反映出信息传播过程中各方利益诉求的分歧，并引发了媒体融合时期特有的价值追问：网络环境下的内容生产与传播，媒体应当以何为价值导向？

媒体作为“社会公器”的正当性是由公众赋予的，其公共性的本质就是应当坚持“社会效益为主、经济效益为辅”，以公共利益作为价值导向。财新率先建立起新闻“付费墙”，在“维护版权”的同时也引发了公众对其“阻碍信息自由、忽视公共需求”的担忧。相比之下，作为免费内容的生产者，自媒体对主流媒体的“洗稿”反而更容易促进新闻传播、满足公众的信息需求。

二、“洗稿”行为的概念界定、侵权辨析及争议本质

（一）概念界定：“洗稿”是更换表达方式而袭用内容

“洗稿”的关键在于对表达或思想的偷换。传媒法学者魏永征教授对“洗稿”的定义更为准确，即“洗稿”就是以更换一定的表达方式（句式、词汇、结构等）来将他人新闻作品内容（事实和观点）变成自己作品的行为。《甘柴劣火》正因大量使用了媒体的新闻报道而又调整了原有的用词和语序，才被指控为“洗稿”。

（二）版权侵权与否：基于两类“洗稿”行为的探讨

在关于“洗稿”的众多讨论中，利益相关方普遍关心的是：“‘洗稿’究竟有没有侵害他人版权？”笔者结合前述对“洗稿”的界定，把“洗稿”分为“表达偷换型洗稿”和“思想偷换型洗稿”，并分别展开探讨。

1.“表达偷换型洗稿”：版权法尚有规制空间

所谓“表达偷换型洗稿”，即是通过偷换他人作品中的表达型素材（诸如人物身世、环境细节、情节设置、叙事逻辑等）以实现“洗稿”，可落入当前版权法的规制范围，在司法实践中也形成了较为成熟的认定方法。

就此次事件来说，尽管单纯事实消息属于不受版权保护的“公有领域”，但基于单纯事实消息创作而来的、具有媒体独特视角的新闻作品是具有版权的，因而财新生产的区别于单纯事实消息的深度报道，应该受到版权法的保护。

2.“思想偷换型洗稿”：宜由媒体职业伦理约束

所谓“思想偷换型洗稿”，是指通过偷换他人作品中的思想型素材（诸如主题、体裁、事实、观点等）以实现“洗稿”，类似于学术创作中的“观点/思想剽窃”。

面对“思想偷换型洗稿”，版权法往往难以规制，可以交由媒体职业伦理来填补。不过，仅涉及“思想偷换”而不涉及“表达偷换”的“洗稿”属于极少数，规制多数“洗稿”行为依然有法可依。

（三）“《甘柴劣火》事件”争议本质：自媒体与主流媒体的利益博弈

对于主流媒体而言，新闻报道耗费了人力、物力、财力，这部分成本是主流媒体对公共利益的“牺牲”，是难以通过“贩卖新闻”收回的。而随着自媒体的崛起，主流媒体的话语权逐渐消减，版权就成了维系其新闻权威的重要武器。

阅读量10万+的《甘柴劣火》不仅未经许可使用财新的新闻报道，甚至将需要付费才可阅读的内容直接公之于众，造成了一定的利益分流。这对于本就在市场竞争中呈现弱势的主流媒体而言，无疑是在挑战其“最后的底线”。

三、规范“洗稿”行为的法律与伦理路径

（一）法律路径：以版权法为基本救济手段，辅以其他法律措施

除了版权立法以外，规范“洗稿”还有多种法律举措。我国《著作权法》第四十八条规定，对于损害公共利益的版权侵权行为，著作权行政管理部门可主动采取执法措施。例如“剑网2019”专项行动将未经授权转载主流媒体新闻作品的侵权行为作为打击重点，严肃查处自媒体通过“标题党”、“洗稿”方式剽窃、篡改、删减主流媒体新闻作品的行为，对于规范自媒体与主流媒体的版权纠纷起到了积极作用。

（二）伦理路径：加强媒体职业共同体建设，明确相关行业标准

在行业自治层面，可以学习美国经验，在既有媒体职业共同体的基础上，建立具有行业权威性的自治组织，为加强媒体行业自律和版权合作提供平台。目前，我国已成立了“中国新闻媒体版权保护联盟”和“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这些行业协会在协调积极性、救济力度等层面仍有待提升。

同时，在既有审核原则不变的前提下，自媒体平台有必要成立相应的评议机构，积极受理平台内部的“洗稿”纠纷。

此外，自媒体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带有官方色彩的新闻媒体，《甘柴劣火》也不能被定义为严格意义上的“新闻”，对于此类文章是否应当实施同专业新闻媒体一样的转载和引用规范，是否有必要出台专门的行业标准？这些问题都需要在探讨媒体职业伦理的基础上进一步予以明确。

❷

金句摘抄

在媒体融合时期，独特的内容生产逐渐成为占有市场的“王道”，各家媒体对自有版权内容的保护也愈发重视。与此同时，为降低成本，躲避版权审查，“洗稿”这一颇具争议的内容生产方式逐渐成为不少自媒体的选择。

主流媒体为报道新闻而做出的付出和努力应当被肯定，从利益平衡视角，“洗稿”应当得到适当规制。为此，在“以社会效益为主”的价值导引下，规范“洗稿”必须坚持法律与伦理两条路径并举，在法律规制有限时，加入媒体职业伦理的约束，才能更好地规范“洗稿”行为，促进内容生产和社会创新，最大程度地满足公共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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