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生还者》（The Last of Us）花了十年时间才从电子游戏成功改编为电视剧集，但在上个月，这部末日惊悚剧集的收视率创下了 HBO 史上最高纪录，并取得了巨大成功。继1月15日首播后，该剧第二集的观众人数增加了 22%，达到了570万。该剧集现已续订了第二季，由艾美奖获奖编剧兼制片人，因《切尔诺贝利》（Chernobyl）声名鹊起的克雷格·麦辛（Craig Mazin）和尼尔·德拉柯曼（Neil Druckmann）联合制作，后者曾担任2013年淘气狗原版游戏的创意总监。摄影指导（DP）埃本·伯尔特（Eben Bolter）是游戏的长期粉丝。他和家人搬到了加拿大的亚伯达省以参与《最后生还者》的拍摄制作，过往作品包括2017年的科幻惊悚片《奇机少年》（iBoy）和 HBO 最近的迷你剧《之前的女孩》（The Girl Before）。“你没法给《最后生还者》下很多定义，”伯尔特说，“比如它不是一部陈滥俗丧尸剧，也不是那种有着好莱坞式精致背光，人人的特写镜头都很完美的作品。剧中有个有机的、极具电影感的自然主义世界，这是我能感受到的。”埃本·伯尔特与尼克·奥弗曼（Nick Offerman）和穆雷·巴特利特（Murray Bartlett）在《最后生还者》第四集《漫长的时间》（Long Long Time）的拍摄现场。图源：HBO
从英格兰的家中，伯尔特接受了 The Credits 的采访，谈到了手持摄影之美，“打水漂式布光”的秘密，以及《最后生还者》审美中那种“完美的不完美”式混乱感。是我主动找上门的。我非常想参与这个项目，因为从问世的那天起我就非常喜欢《最后生还者》这款游戏。我记得当时心想：“如果它有朝一日被改编，我一定会对拍摄超感兴趣。”然后我看了克雷格·麦辛的《切尔诺贝利》 —— 一部杰作。当这两方面要素加到一起，也就是项目公布那天，我告诉我的经纪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活儿”，然后她为我实现了“不可能的任务”。你负责几集中的首集《漫长的时间》在1月28日播出，主要讲的是生存主义者比尔（尼克·奥弗曼饰）和一个自感染者中逃离的难民弗兰克（穆雷·巴特利特饰）的故事。他们的关系在一种不同于之前故事的乡下环境中展开。你如何处理这种相对居家的环境？这是个爱情故事，我对剧本赞不绝口。里面有很多细节，很多潜台词。导演彼得·霍尔（Peter Hoar）加入时，我们试图深入理解每一个场景的走向，并讨论如何讲述这个故事，使它仍给人感觉是在《最后生还者》的世界里。我们得在45分钟内拍完20年。我们要换光学镜头吗？我们要换摄影机吗？我们要拍成黑白吗？我们不再手持拍摄了吗？最后，我们决定让风格保持简单、脚踏实地和真实。艾本·伯尔特与尼克·奥弗曼和穆雷·巴特利特在《最后生还者》第四集《漫长的时间》的拍摄现场。图源：HBO在 HBO 释出的《最后生还者》幕后拍摄花絮中，尊正监视器被用于拍摄监看，为项目提供一流助力。图源：HBO有一个长段落开始于餐厅，然后移动到客厅，并在这个钢琴旁达到情绪高峰。你是如何塑造那个场景的视觉风格的？先从餐桌开始。从尼克放下盘子、瓶子的方式，到谁坐在哪，为什么要坐在那里——我们希望在之后能反映出所有这些元素。我希望这个场景有种美感，但同时不要感觉太亮，于是我用了打水漂式布光技巧。尼克·奥弗曼和穆雷·巴特利特。摄影/图源：Liane Hentscher/HBO在 HBO 释出的《最后生还者》幕后拍摄花絮中，尊正监视器被用于拍摄监看，为项目提供一流助力。图源：HBO就是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桌布上，这样你就可以通过道具和布景来营造氛围，而不用电影灯。康拉德·霍尔（Conrad Hall，《梦魇》《美国丽人》《虎豹小霸王》）是我最喜欢的 DP 之一，他会布大量的光，但从来不直接照到演员脸上，而是由周围的环境反射回来。我管这叫打水漂式布光，因为它就像打水漂似的（借力反弹）。尼克·奥弗曼和穆雷·巴特利特。摄影/图源：Liane Hentscher/HBO比尔坐在钢琴前为弗兰克唱歌时，既令人感动又让人意外。克雷格（麦辛）想把它像现场表演一样录制下来，于是我们决定交叉拍摄，而我们通常不这么做。我在场景中央装了一台摄影机，可以四处拍摄双人镜头。然后我给尼克准备了一台摄影机，给穆雷准备了另一台，两台机器会一直对准各自的拍摄目标。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个镜次拍完整个场景。这场戏确实感人。在场的很多人都哭了。拍摄这样的戏非常神奇。《最后生还者》发生在后科技时代的美国，当时美国的电网基本上已经崩溃。这种设定是怎么影响你进行现实主义布光的？我喜欢限制。这里有日光，有月光，有火光——三种自然光源——然后还有有限的电力光源——某些地区有发电机，或者有使用长达二十年的灯，于是这些光源会闪烁不定。剧中还有还有火把和手电筒。我想拥抱这些不完美的地方，让光线给人肮脏、混杂、凌乱和凶猛的感觉。佩德罗·帕斯卡和贝拉·拉姆齐在《最后生还者》第四集中。摄影/图源：Liane Hentscher/HBO第四集的开头是艾莉在被一束阳光照亮的黑暗空间里检查一把手枪。这场戏看起来既粗砺又美丽。你是怎么打造这种视觉风格的？艾莉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加油站的洗手间里。我们需要看到艾莉，所以我们没有透过窗户，而是决定“在天花板上打个洞，让一点点灰尘穿过，然后让阳光照亮她，但不要显得过于完美。”我们不想让它看起来像迈克尔·贝（Michael Bay）。我不是针对迈克尔·贝，但拍《最后生还者》，你总是会想把画面弄得脏一些。自然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一个强有力的角色。比方说，第三集以乔尔和艾莉在“波士顿以西10英里”的美丽森林开头——尽管背景中有一座巨大的山。那是在哪拍的？我们在落基山脉卡尔加里附近的班夫拍摄的。我们讨论过那座山——我们是要去掉这座山，让它看起来更像在马萨诸塞州，还是随它去？我猜他们决定就这么算了。这场戏其实是我拍摄的第一天。乔尔在小溪边静静地跟苔丝（他死去的同伴，由安娜·托芙-Anna Torv 扮演）道别。我们想捕捉清晨太阳即将升起的感觉。这有点像那种黄昏时刻，空中会带点紫色。太阳升起后，乔尔和艾莉见了面，而我们在树林里。我在太阳该出现的地方装了些大灯，这样假使遇到一大片云，我们也就可以点亮其中一盏灯，接管太阳的光源角色。在这样一部剧集中，当你有250个人在班夫试图拍摄一场戏时，你不能随便就说：“我们要等上三个小时，直到云移开为止。”你会安排这种专业的保护措施，但尽量不使用它。几乎所有场景看起来都像是手持拍摄的。你为什么喜欢在《最后生还者》中运用这种拍法呢？DP 克塞尼娅（赛莱达）在第一集中设置了这种拍法，我想是100%纯手持。这是个很好的决定，因为手持给剧集带来了一种纪录片式的基调。如果此时忽然把摄影机架在三脚架上，会给人感觉有些做作，于是我们默认手持拍摄，除非有足够好的理由选择不同拍法。我们用了一种叫 ZeeGee 云台的东西，我很喜欢。它搭在一个斯坦尼康臂上，消除了肩头的颠动，并让我们的 A 机掌机尼尔·布莱恩特（Neil Bryant）可以不带负重地进行操作。克塞尼娅用 Cooke S4 镜头搭配 Alexa Mini 拍摄了第一集，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我觉得没必要改变。这种搭配重量轻，体积小，适合手持拍摄，且在我看来，Alexa 拥有最佳动态范围以模拟35mm 胶片风格。不像现在流行的大格式或 65mm 的浅焦风格，Alexa 会捕捉到大量背景细节，这样你拍到的就不会只是失焦的一团团色块了。动作段落拍的是幸存者和感染者的战斗，大多数人管后者叫丧尸。你是怎么处理那些战斗场面的？我们在片场不能说某尸这个词。那就像个被禁止的词。他们是感染者。而我们不是丧尸剧。当然，剧中有紧张感的累积和突发惊吓，但这部剧实际上是关于人物的：感染者是他们必须应对的一个障碍。比如在第三集中，艾莉听到一个感染者被困在碎石下。一开始她很害怕，但后来你会看到她越来越自信，切开感染者，看着那些纤维。通过这种有趣的方面，你可以看到感染者对艾莉自己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她出生在这个已因感染完全堕入地狱的世界，而现在也许她体内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我们看到贝拉的表演从好奇变成憎恨，你会开始觉得：哇，这个女孩能做到什么？她的表演里充满了黑暗和愤怒。所以（即使在以感染者为主角的场景中），首先要表现的是人物，然后才是故事。《最后生还者》中的塞缪尔·霍克赛玛（Samuel Hoeksema）。摄影/图源：Liane Hentscher/HBO作为一个刚发售就玩过《最后生还者》游戏的人，你一定很高兴看到游戏玩家和非游戏玩家对这部改编剧的反馈都很好。记得在2013年，我就已经在向每一个看到的人卖安利了：“你一定得试试这个游戏。”但我认识的很多人是永远不会拿起手柄玩游戏的。那就像是：“我读了本很棒的书，但因为你不通它写作所用的语言，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它的妙处。”这部剧集的好处在于，现在我不用再向人们疯狂安利了：“相信我，这不仅仅是关于丧尸的故事。”比如对着我父母，我可以直接告诉他们：“看看这部剧吧。”而现在他们也看到了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时所看到的，那是件很美好的事。
出处：Hugh Hart | Motion Picture Association-The Credits
编译：Charlie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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