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诞辰95周年：福柯前后期身体政治哲学的反差

写在前面的ps：恰逢福柯诞辰，节选一段还没写完也没发过的书稿，国内研究、网上讨论极少涉及这部分主题，谨此纪念与反思。照例略去引注，个别字词和谐替换。

一、福柯的“古典”

福柯晚期在古希腊的历史中，寻求一种“自我治理”。确实，他恢复了一种主体性，却不像西蒙尼德为了本质的快乐而要求正确选择，也不是儒家的修身，更不是责任。否则，也成了他所批判的现代统治的起源，他反对萨特的总体化进程。如果他回归古希腊的伦理学，那么他应该聚焦于友爱；他却没有，这就导致他始终没有建立主体间性。

他研究古希腊同X恋强调的是个体对自由与快乐，却没有说明当时所谓的同X恋和如今的截然不同。符合古希腊的同X恋，也是一种柏拉图恋爱，重在成年对少年的精神和生活的指导，如果性行为使用口腔或g门，就沦为受鄙视和谴责的男妓行为，这恰恰是福柯希望现代社会能更自由的行为。然而，这种基于不平等地位的暂时关系，总会随着少年变为成年而终结，难以继续像友爱那样保持下去。

当他说关切自身就是关切他人时，只是关于古希腊历史一种描绘，不具有萨特、梅洛-庞蒂现象学那样的本体论意义。即便他重视友爱，首先也不意味着列维纳斯那样的责任，而像施特劳斯对希耶罗的解读：友爱是快乐的，而且是首要的；友爱也是好的，却不是道德上的好。希耶罗赞美拥有朋友的人，却不管这些朋友在道德上是不是好的。

因此，福柯想恢复的是一种美学，在创造与差异中获得身心愉悦并有所节制。在他看来，犬儒主义也是如此，但更为真实——生活像裸体一样，不是哗众取宠，而是展现特殊而自然的生存，将身体变成真理的剧场。这样，福柯并未直言的善，可能像古希腊的僭主那样的理解，不是一种平等的伦理关系，而是超过朋友从而足以抵抗敌人的力量。这恰恰是一种潜在的权力关系，典型的政治关系。

犬儒不满足于言行一致，而是用生活作为最直观、完全地表露他们的真。格列高利把马克西姆比作一只对着其他狗吠的狗，是为了赞美他：直言不讳，生活充实，捍卫真理和灵魂。这是犬儒得名的来历之一。

这就使研究犬儒主义变得困难，就像禅宗一样“不立文字”，而是用生活“直指人心”。不是系统的理论，而是模糊的榜样、事迹、例子。这种哲学生活在文学上最高表现是《浮士德》。当哲学成为教学乃至职业，这种哲学生活就消失了。却在政治中出现新的形式——愅M生活。

他描述了犬儒很多利他主义的追求，但并不能得出这个结论：“自我和自我的快乐有关，所以自主的生活就与其他人发生了关系。”他却承认埃皮克特图斯说，学生请教老师，就像去诊所，离开时恢复健康。这不正是生命政治的隐喻么？他从第欧根尼与亚历山大大帝的比较，认为犬儒是唯一真正的国王，也是反国王的国王。具体有以下四方面理由：

1.资格方面，第欧根尼的资格不在于尊贵的皇室血统，而在于他的灵魂是以宇宙之神宙斯为榜样而塑造的，他是宙斯之子；2. 条件方面，第欧根尼不依赖于外力支持，也不要对外行使，他的统治权也就无法被推翻，因为他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行使这个权力；3. 生活方面，第欧根尼不怕别人嘲笑，隐忍而坚持，安贫乐道。看来，修身达到极致，无所谓得失，永远都能是国王，福柯仍然有实践理性的道德追求。如果这到了十九世纪，会被精神病学认为是疯子，因为疯子想要让自己的权力凌驾于其他一切权力之上。

夸张的手势，表情包的来源

二、福柯的“结构”

如波斯特所说，福柯研有与历史唯物主义相似的前提；但福柯更关注身体，或者说更关注身体如何被利用，而马克思更关注身体的异化。换言之，福柯的研究更实证，马克思则带有价值与目的论。他关注了阶级、家庭，却没有在这些具体社会关系中研究性，反而用性来统摄了它们，比如四种关于性的科学研究：女性身体的歇斯底里化、儿童关于性的教育学化、生殖行为的社会化和倒错快感的精神病化。为了拒斥萨特那样的总体性，他研究历史时经常超出历史条件进行比较，这样的类型化即便也有差异，也是过滤了诸多实际差异后得出的多种同一性。 

福柯误解了萨特，萨特的辩证法并不是为了得到黑格尔那样的客观性（如国内教科书马哲）。萨特所谓的总体性并不是封闭的、完成的体系，只是一个可能的路径。波斯特发现，双方最大的分歧是对主体性的理解；对福柯来说，人不是起因，更不是目的，表现的不是历史必然性，而是历史的偶然与差异。                

  波斯特形象地把福柯看待历史比作鹰在搜寻猎物，这恰恰暴露福柯不可能完全摆脱目的论，只是带有机会主义的目的论。波斯特追问，如果话语构造了历史，那么福柯的话语是否也是这样的结果？换言之，福柯没有将自己的话语放在历史中，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正在成为真理的权力。

“五月风暴”中的萨特与福柯

然而， 对于时下的看法，福柯却显出诸多矛盾；既有相较于他前期代表作，也有较之于他之后的主要研究。他曾经批判萨特所谓历史总体性，他支持伊朗“愅M”时却说就要偏激地总体性，现在还被齐泽克用来为塔利班“光复”辩护。只因为当时民众痛恨腐败，而腐败穿着现代政治的外衣，福柯就认为这是一场愅M，而且具有划时代意义。可这在他后来研究的古希腊精神、美学中，哪里有这样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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