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条高速公路而“死亡”的城市
图片 | hartford，wikipedia
文章来源 | TOP创新区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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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富，先修路，这句话一直被我们奉为圭臬。但在某些地方，某些时间，交通规划成为了一个“毒瘤”，造成城市衰落。
最典型的例子是美国康涅狄格州的首府哈特福德(hartford)。
从盛转衰
人口不到13万的哈特福德市是美国国家身份的“发源地”，这里曾经决定过美国的命运，包括“是否脱离英国”，“是否废除奴隶制”。哈德福德也被誉为“保险城”，保险巨头安泰、Aetna等都发源于哈特福德。事实上，在 2017 年 7 月搬到纽约市之前，安泰总部一直在哈特福德。
毫无夸张地说，哈特福德曾经是“全美国最富有的城市”。
然而现在，她是美国最贫穷的城市之一：
每 10 个家庭中就有 3 个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她也是全美最危险的城市，犯罪率常年排名前30，而其部分又归结于高失业率和高贫困。有人在youtube上做了一个视频，点名哈特福德是全美最差的城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Dcqcpg897Y
这半个多世纪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一个名为“the road that killed a city”的播客系列里，哈特福德的居民-吉姆·克鲁格就城市的变化分享了很多思考.
而最重要的原因，都与1960 年代的一个基础设施项目有关，这个项目本应推动哈特福德走向未来，但却买下了城市衰落的祸根。
时间回到1960年代。
那时，哈特福德经济蓬勃发展，城市人口一直在增加，所有人都想要更快捷更方便的交通，建造一条高速公路是人心所向。
所以当1968 年州级公路I-84被批准后，当时媒体普遍都在唱赞歌：
I-84将彻底改变哈特福德，她将是该地区的枢纽。
高速公路是“60 年代的建筑运动”的代表，几乎所有人都被其强大高效快速的功能所吸引，很多带有偏见甚至危险的目的隐藏其中，只有很少人能看清楚全貌，并在细节处真正深究这意味着什么。
其中一个被人们所忽略的是——城市被交通所割裂，交通带来的不平等以及资源分散。
上世纪60年代，恰好是种族矛盾最为激励的时候。
哈特福德的北端因为历史及发展原因，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犹太人、意大利人和黑人。规划红线刻意将有色人种聚集到某些哈特福德社区，然后随着 I-84 高架桥的建设，这些社区将与市中心隔绝。
罗伯特·摩西（Robert Moses）曾在一份文件中直言不讳地说明了将高速公路穿过城市北端的原因，就是要隔绝有色种族社区——这个交通规划已经不是“最短路径”的结果了，而公然是种族主义的产物。
罗伯特·摩西何许人也？
此人曾任纽约州公园委员会主席、城市建设协调员，位高权重，雷厉风行，被称为城市重建的“沙皇”。摩西醉心于摩天大楼、高速公路，设计整齐有序的现代化城市街区，用钢筋混凝土打造的明日之城。
在任期间，他大力推行贫民窟清理项目，他认为贫民窟是“毒瘤”，要用炸药拆除之，而对于有色社区，最好的方式是将他们隐藏不见。
与i-84同时，纽约曼哈顿下城高速公路即将修建。这是一条格林威治村的城市州际公路，它的修建将摧毁大部分“穷且性感”的SOHO区。
在1968年的听证会上，简·雅各布斯带领市民进行反抗，但被指控三项罪名，在经过审理之后，法院最终判决这些罪名不成立。
雅各布斯成为了英雄，扭转了当时的风向。下城高速公路修建计划被废止。
但是哈特福德没有简·雅各布斯。
70年代，横穿城市的i-84高速建成，破坏了其整体结构，相当于拆解了城市。
低收入群里因为负担不起私家车，只能留在市中心。而相对富裕的白人阶层开始流出城市，他们带走了技能，产业，也带走了城市的税基——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糟糕：由于人口减少，产业外迁，机会减少，市中心逐渐萎缩，房价降低，税基变小，财政收入下降，城市服务逐渐跟不上，所有的政府部门都缺人，唯一不缺的只有警察局，而且因为犯罪越来越多，于是更多的人搬离城市，只能再提高税率，这样赶走了更多的公司与产业，造成恶性循环。
1980年代哈特福德开始了一段经济繁荣，在此年代末期，有十数座摩天大楼计划在市中心兴建。然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包括紧随其后的1990年代早期的经济衰退，这些大楼大多数都未能建成。
你可能好奇，哈特福德的支柱产业是保险业，这可是一个多金的行业啊！难道产业界的领袖对之漠不关心呢？
其实，I-84的前身是动脉计划，其委托方的五个实体中有四个是保险公司：Aetna Life、Connecticut General、The Phoenix 和 Phoenix Mutual。
没错，这些大公司的确提供了就业机会。
但一个事实是，很多人工作跟生活都在哈特福德周边的郊区，HR会刻意地帮助职员们避开市中心的住房——大公司关注的是税率与人才，至于城市空间，有高速公路就可以了。
当核心城市衰落的时候，周边城市不久也发现自己在“复制”核心城市的路数，整个区域的竞争力也在降低，即使这个过程很漫长。
现在，几乎所有的保险公司都因为这个高速公路而“流失”到了纽约等更繁荣的城市，而城市缺少机会，缺少人才，犯罪频发，这好像成了一个跳不出去的死循环。
哈德福德下一步怎么做？没有人知道。
一般来说，在跨区域的交通设施建立以后，大城市等更先进的发达地区，的确会有虹吸效应。这些核心城市具有优势地位，能够将周边城市、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资源要素吸引过来。
但伴随虹吸效应的也有外溢效应，即中心城市不断地转型升级，朝着更高的方向发展，这时候资金、技术、管理、人口等产生外溢，周边的中小城市形成差异化布局与分工，获得发展红利。
但哈德福德在交通上融入了纽约都市圈，但产业上并没有吃到红利。其中一个原因是社区割裂与种族矛盾——这就是美国的特殊国情了。
我国城市群内部的各个城市大体都有相同的语言文化习俗，这对城市群的全方位融合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另外，与我们启发最大的是：政府公共财政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哈德福德投资了一项“有毒”的基础设施。首先是其将城市割裂，并放大了虹吸效应，人才与产业纷纷流出；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项预算超支的基础设施费用，维护高速的花费超过当地政府的承受能力，而政府即没有中央财政的补贴，也不能通过兼并其他市县扩大税基，于是只能降低城市服务质量，同时提高税率——这恶化了企业与人才的生活环境，逼迫他们逃离，从而加速了城市的衰落。
而中国与之相比，国家在政策财政税收上有更大的腾挪空间与协调能力。
看完哈特福德的兴衰故事，你有什么想分享的，欢迎在留言区与我们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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