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是今年的《汉密尔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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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歌舞片探讨严肃命题或许并不是个好选择,因为对白往往居于次位,内容也要为旋律、编舞和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服务,很难专注于某个复杂的话题。
/《身在高地》剧照
作为首部由拉丁裔主创团队制作且有大量拉丁裔演员出演的好莱坞主流歌舞片,《身在高地》就蹚了一次浑水,但类似尝试并非毫无先例——
比如鲍勃·福斯的《歌厅》,这部影片就是以20世纪30年代的柏林为大背景,整个故事伴随着法西斯主义在德国的崛起。
/ 《歌厅》Cabaret (1972)
《身在高地》是在2019年夏天拍摄的,原定于2020年上映,后因新冠疫情被推迟到今年。
巧合的是,这部影片正赶上与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西区故事》同时拍摄。
/ 《西区故事》(2021)
《西区故事》同样以拉丁裔社区为主要拍摄场地,两个剧组就隔了几条街,以至于《西区故事》的餐车有时会入镜《身在高地》。
但《西区故事》的叙事核心是帮派冲突,《身在高地》则讲述了拉丁裔社区里的人们是如何在各种不平等对待下紧紧相拥的。
/《身在高地》剧照
林-曼努尔·米兰达(下文均采用昵称“林聚聚”)在90年代末为《身在高地》写下词曲,那时他还在卫斯理大学读书。
/ 音乐剧《身在高地》中的林聚聚
该音乐剧于2005年首演,由本就是波多黎各移民后裔的林聚聚担任主演。《身在高地》开启了他的职业生涯,也成为林聚聚在《汉密尔顿》大获成功之前不可缺少的一块拼图。
2008年《身在高地》赢得了第62届托尼奖的十三项提名,最终获得最佳音乐剧、最佳音乐、最佳编舞和最佳演奏4项大奖。
/ 《身在高地》获奖时的年轻版林聚聚
《身在高地》的故事背景设在纽约的华盛顿高地(Washington Heights),这是一个位于曼哈顿北部附近的拉丁裔社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都是来自多米尼加的移民。
随着房租不断上涨,以及越来越多的富裕白人来此开店,他们的生意越发惨淡,当地居民的生活花销也是水涨船高。
/《身在高地》剧照
在影片中,文化、种族身份、阶级和非法移民等主题始终是人们谈论的中心话题,就像2005年林聚聚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出时一样,用歌词唱出赤裸裸的不满和担忧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如故事的主人公乌斯纳斯所言,这是关于“一个街区消失”的故事。他们的民族“从贩奴船上幸存,在泰诺人大屠杀中幸存,从征服者和独裁者手中幸存”,但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必须搬离街区,接受“被边缘化”也是为了幸存。
/ 华裔导演朱浩伟和发福的林聚聚
除了林聚聚的词曲和布景构思,影片剧本找到了原著作者琦亚拉·艾蕾葛莉亚·休德斯(Quiara Alegría Hudes)亲自改编,对比音乐剧版本,修改了一些剧情细节,并调整了部分曲目的出场顺序。
此外,让华裔导演朱浩伟(Jon M. Chu)执导《身在高地》也是理智的决定,不仅因为他同为少数族裔,其前作《舞出我人生2:街舞》能证明他可以拍好歌舞片,而《摘金奇缘》的成功则说明他有将各种主题包装成取悦观众的通俗货的能力。
/《身在高地》剧照
这次他打破了戏院空间的局限,捕捉了整个社区忙碌嘈杂的生活,毕竟夏日里的华盛顿高地会是全世界最热情似火的地方。
这个拉丁裔社区本就展现着高度的兼容性,影片为此选用了不同类型的音乐,当你跟随角色走过附近的五个街区,会听到不同风格的音乐,看到不同的舞步。
/《身在高地》剧照
为完成这些眼花缭乱的设置,寻找演员成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门槛,相较于在舞台上表演,电影的优势在于丰富的真实场景和运用剪辑凝聚出的爆发力,要抓住一切能够释放能量的细节,稍稍内敛就有泄气的崩塌趋势。
/《身在高地》片段
影片的前15分钟非常精彩,主角乌斯纳维带出了所有主要角色,最后几百名舞者一同在街上跳舞,直接引发了一个小高潮,但当你看到这里,会发现影片还剩下两个小时。
饰演主角乌斯纳维的安东尼·拉莫斯曾出演过《汉密尔顿》,而林聚聚和在《汉密尔顿》里饰演乔治·华盛顿的克里斯·杰克逊客串了一对闹不和的街头小贩,“乔治·华盛顿”卖豪富雪糕,林聚聚卖土法刨冰。
/《身在高地》片段
「乌斯纳维」这个名字有着奇怪的出处,来自乌斯纳维父母当年抵达纽约时看到的一艘船体,上面喷涂着“U.S.NAVY 美国海军”的字样。
名字虽然荒唐,却也代表了来自祖辈的自豪感,他们不是逃到这里来的,而是为了打拼,以及一种勇于投入陌生处境的勇气。
/《身在高地》剧照
但现在乌斯纳维的梦想却是回到他父亲的祖国多米尼加,在海边重建他父亲的旧酒吧,与父辈当年背井离乡的原因类似,纽约的华盛顿高地就是当年的多米尼加,乌斯纳维想要离开这里也是为了寻找希望。
他经常和好朋友本尼一起踢球,本尼英俊优秀,是老板女儿妮娜的前男友,妮娜是家中第一个上大学的孩子,也是整个社区的骄傲,但她在本学期快结束时离开了斯坦福大学,因为在那种充满特权的氛围里,她始终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身在高地》片段
妮娜的父亲凯文是当地一家出租车公司的老板,他的事业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但一家小公司并不足以让他的家庭跃升到中产阶级,女儿的大学文凭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所以当妮娜把经济负担作为退学理由,他便盘算着卖掉这家奄奄一息的出租车公司,经济负担是实实在在的,随着学费的不断攀升,公司的规模不断缩小,两辈人惨兮兮地接力赛跑,代价是上一棒的人会一无所有。
/《身在高地》剧照
本尼和妮娜的情感升温帮助妮娜重整思绪,他们曾经背离,现在又重新走到一起,片中另一对有情感线的情侣是乌斯纳维和瓦妮莎,他们的感情在未成型前就已经在面临挑战。
瓦妮莎在当地的美发店工作,梦想着做一名服装设计师,当乌斯纳维计划离开华盛顿高地,她却想通过努力融入到完全由白人掌控的时尚行业。
/《身在高地》剧照
而片中的小男孩桑尼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更加成熟的规划,他想读大学,但美国社会已经为他备好了笼子—“儿童入境暂缓遣返”计划的废除,这项政策影响了桑尼这样的孩子对未来的规划,他们小时候被非法带到美国,除了美国他们无家可归。
/《身在高地》剧照
这部电影拍摄于2019年,当时正值特朗普执政时期,特朗普在2017年废除了奥巴马在2012年推出的“儿童入境暂缓遣返”计划,如此境况下,美国梦已被彻底粉碎,可能连家都会失去,读书就更加不现实了。
/《身在高地》剧照
乌斯纳维的外婆克劳迪娅由欧嘉·梅雷迪斯饰演,这位备受社区爱戴的大家长是全片真正的高光角色。
比起水深火热的年轻人,她承载着第一代移民沉重的记忆,当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能够真正鼓舞这些年轻人,并将整个拉丁裔社区紧密凝聚在一起。
/《身在高地》片段
克劳迪娅回忆已故的母亲是如何在这里吃了一辈子苦,她的母亲为自己买了一双天鹅绒手套,就是为了遮住那双被洗衣液腐蚀到皲裂的双手。
她说“我们必须在细节上维护尊严……用细节向世界宣告我们并非籍籍无名。”片中展示了许多精致的花纹和特色美食,充满生机的生活氛围都来自对尊严的需求,这些细节维护了一个人的存在,一个社区的存在,甚至是一个族群的存在。
/《身在高地》剧照
此外《身在高地》再现了巴斯比·伯克利的歌舞片风格,以此渲染拉丁裔社区的居民们对白日梦的渴望,一张价值9.6万美元的彩票令所有人陷入狂想。
/ 巴斯比·伯克利
《华清春暖 Footlight Parade》 (1933)
在巨大的公共游泳池里,幻想中的“美国梦”被点燃,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盘算着该如何消费这样一笔钱,然而白日梦有多欢快,现实就有多残酷。
/《身在高地》片段
类似于这段泳池群舞,片中很多场景都极具观赏性,可是因为歌曲质量参差不齐,影片很难在2小时23分钟的时长里保持同样的力道。
但这不一定是林聚聚的锅,因为为舞台创作的曲目需被合理加工后才能在影片中找到合适位置,片中有些曲目只是被枯燥地重唱,权衡之策是借助快速的转场节奏来减轻观众的疲劳,但这终归是失败选项。
/《身在高地》片段
在《身在高地》中,人们不断质疑“更美好的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几代移民所面临的复杂问题升级为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进一步难以融入白人社会,更难通过努力成为体面的中产阶级,退一步又无家可归。
/《身在高地》片段
但这些人并非就此被困住了,他们坚持自己的立场,忠于自己的文化,《身在高地》至少表现了这些移民为了在美国找到自己的位置已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影片展示了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这些外在的呈现体现了他们自我捍卫的自豪感,这是专属于拉丁裔移民的精神,是他们成为共同体的大前提。
/《身在高地》剧照
归根结底,《身在高地》关注的是“谁活着,以及谁讲述了你的故事”,它不愿掩盖任何事。
虽然影片并没有为焦灼的现状提供解决方案,也没有对“反抗”重点提及,但它不失为一种有力的声音,狂舞之后,无论会发生什么,无论要面对什么,他们都会继续前进。
/《身在高地》剧照
“离开”是一种解放还是一种背叛,还是两者兼有?
或许《身在高地》的精妙之处在于,任何一个生活在华盛顿高地的人都会得出不同的答案,他们可以去往不同的方向,只要这种选择是“面对”而不是逃避。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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