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在戛纳,一个中国导演记录人类贪欲和地球创伤

甜酸酱 陀螺电影 2022-06-29





第7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 

07.06-07.17

陀螺电影·专题报道

ToroScope@CANNES2021





✍️


作者|甜酸酱

编辑|车小爷

排版|小浣熊



©️ 图片除署名外,均来自网络

合作请联系微信号:chillybuster





2021年戛纳电影节的中国面孔,除了三度来此的魏书钧(《永安镇故事集》)之外,还有凭借《无去来处》入围了特别展映单元的赵亮。


这部影片所讲述的,是从切尔诺贝利到福岛的核灾难。


这宏大的命题似乎已在我们的心中被淡忘,但在某些特定的地域,名为“核”的事物仍像噩梦一般侵蚀着每一个人。


/《无去来处》海报


在戛纳的访谈中,赵亮谈到了自己在辐射区的拍摄——


“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量避免吸入放射性粒子。我总是随身携带辐射计,用来计算辐射率。”


“在高辐射地区,我们必须尽快完成拍摄。工人也必须严格遵守所有的程序。他们的身体每天都被无形的子弹刺穿……我不禁思忖他们留守在那里工作的动因。”


但他在影片里思考的不只是这些工人的动因,还有人类以核之名侵蚀世界的动因。


/ 纪录片《无去来处》


对于电影节的爱好者来说,赵亮一定已经是个熟悉的名字。他已是三大电影节的常客,也凭借自己的多部作品,呈现了中国当代纪录片的某种维度。


但在此之前,他所创作的主要是聚焦于中国现实的影片。他踏入纪录片创作领域的《告别圆明园》,记述的是自1995年夏天开始,一批艺术家被迫离开圆明园画家村的故事;


/ 纪录片《告别圆明园》


他的《罪与罚》则聚焦于警察与罪犯的议题,呈现了中国北方小镇派出所的面貌;


至于他的《PETITION》,则就是一个顾名思义的故事了。


/ 纪录片《罪与罚》


他的作品始终在描摹人们的肉身与更庞大的存在之间的撕扯,这在《BEHEMOTH》达到了顶峰。


这部影片入围了选第72届威尼斯影展的主竞赛单元,它的主题是内蒙地区的泡沫经济与工人处境。


但正如赵亮在访谈中所言,他的影片关注的不仅仅是一个地区的环境,而是更广义的“人类的欲望”。在他近几年的创作中,对于社会议题的关注与更广泛的、人类议题的关照结合到了一起。


/ 纪录片《BEHEMOTH》


或许正因如此,他不再止步于中国的土壤,而是投身到了更广阔的、国际化的场域之中。毕竟关乎环保的议题,不仅仅属于某个单独的国家或民族,而是属于我们都生存其中的这个世界。


在《无去来处》中,赵亮来到了日本、白俄罗斯、切尔诺贝利这些曾经遭受核污染灾害的地方。


/ 纪录片《无去来处》


他也来到德国的工厂乃至芬兰的核废料处理中心。这是一个甚为国际性的议题,但他似乎试图在其中渗入属于传统亚洲的哲思。


影片中的表演者戴着日本能剧式的面具,创作者也为流动的影像提供了仿佛具有禅意的旁白。


甚至影片的片名《无去来处》同样出自佛教术语。核灾难已然是个被探讨、研究过无数次的议题,对于赵亮这样的影像创作者来说,他只能寻觅属于影像的角度。


/ 纪录片《无去来处》


他凝视着环境本身的摄影机,一如既往地探索着环境在时光中的变化。


他在《BEHEMOTH》中探讨了美丽的环境因人类那魔兽般的欲望,转化为荒原的过程。


而在《无去来处》中,他为我们呈现了开场的美景,但随即便展示了核灾难摧毁这一切的瞬间。我们甚至看到了某种反纪录性质的、惊悚片式的搬演画面。对于赵亮这样一位自觉性的纪录片创作者来说,这可能意味着,我们生活中某些现实的东西,可能真的显得如此可怖、如此“不现实”。


/ 纪录片《无去来处》


或许所谓“无去来处”,不仅仅意味着佛学中“无所谓来去之地”,也可能意味着环境影像的语境中,那“失却了来去之地”的残酷意味。我们在不断延展自己的需求与欲望时,也不断地让容身之处日益萎缩。


赵亮在《无去来处》中承继了《BEHEMOTH》的价值批判,在这部影片中,魔兽般的物欲同样以工厂、机器和城市作为载体,像不断增殖的肉瘤,让既存的世界变得日益苍凉。


/ 纪录片《无去来处》


同样被承继的,还有这苍凉世界中对于人的注视。可以是工人,可以是病人,或许在赵亮的影像中,工人与病人是同义词。


无论是《无去来处》中深受核污染之苦的病童,还是处理核废料的工人,都展现了人群中不为人知的剖面。无论是病童的眼泪,还是工人那染上尘埃的眼神,都成就了影片中最令人动容的影像。


/ 纪录片《无去来处》


但正如前文所述,除却万钧之重的现实之外,这部影片还呈现了一些超现实的东西。可以是搬演的影像,也可以是创作者的旁白。


在某些时刻,这种旁白成为了我最厌恶的部分。它仿佛是某种教义,某种自认为伟大的全知者,他以“人类”作为主语,提出概括性的批示。在某些时刻,我想看到的可能只有影像。


有时这些稍显僵硬的旁白,甚至与真实人物的话语呈现出荒诞的对照:譬如创作者不假思索地将没有环保意识的人们比作“蜂群”,但影片中采访的日本老人却与更真实的蜜蜂进行着对话:蜜蜂要比人类更先意识到核污染。


/ 纪录片《无去来处》


但值得一提的是,许多受访者的发言也是通过旁白呈现的,赵亮似乎以一种自觉的方式,将影像与文字对立起来,创造一种双线并行的效果。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某些时刻影像与话语的同义反复,构成了一种宣言式的东西——就如影片中抗议核电的游行队伍与民间团体一样。


他们呐喊着反对核电的话语,正如赵亮呐喊着旁白中的话语,他深信这些话语是真的,他也深切地想要用这些话语去影响观众。


那些超现实的影像也是他的话语:他将蘑菇云与人类阴森的面具糅合在一起,也将全球性的灾难与人类的欲望并置。


/ 纪录片《无去来处》


他总是从甚为私人的经验里,寻求通往宏大的道路。这始于1995年夏天,来自圆明园的友人告诉他画家村的事情,于是他觉得他该拿起摄影机。


而在2017年,他在丹东感受到了某种地震式的体验,后来他才得知那是朝鲜在试验原子弹,于是他觉得该到世界里看看。而后他铺陈着自己的材料——画面、声音与文字,受访者、下意识的呐喊乃至搬演的灾难本身。


他没有拘泥于某种风格的样式,对于《无去来处》这样一部影片来说,内容要比形式更重要。


/ 纪录片《无去来处》


就如影片中的日本演员模仿农民耕种,这与耕种本身同样重要。


正如赵亮在用表演模仿灾难的时候,这种模仿也与他的批判一样重要。


他想要在影像的世界里,为没有落脚之地的世界创造一点空间,即便这现实显得有点超现实。毕竟这是他在绝望中寻求希望的一种方式。






/THE END








《安妮特》:或许是卡拉克斯的黑暗自画像


戛纳DayX:颁奖之前,谁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笑


戛纳Day11:难道他要二封金棕榈了?


戛纳Day9&10:前色情片男星演政治讽刺片,会拿影帝吗?


戛纳Day8:一部邪典科幻惊悚片掀翻了戛纳


戛纳Day7:这部恐怖片半路杀出,爆款预定


戛纳Day6:今天,契诃夫和伯格曼的游魂来到戛纳


戛纳Day5: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戛纳Day4:麻烦金棕榈给他吧!


戛纳Day3:都是男导演拍女性,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戛纳Day2:一封递给电影的「血书」评价两极


戛纳Day1:卡拉克斯的暗黑歌舞片


戛纳Day 0: 下海去!为电影欢呼!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