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法嘉谈｜大腿的抱法 ——法律合规部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跨文化沟通与协作（二）

输

作为一名法律人来说，“总法律顾问”意味着时光与经验的沉淀，意味着资历同智慧的兼具！

他们就像是大海中的灯塔，天空中的明星，指引着法律人努力的方向。

其实——他们还实力与文采并存，有一颗笔耕不辍的心！

“总法嘉谈”专栏由此而生。

我们将收集总法律顾问们的笔墨佳作，感受他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专业素养和人生智慧。

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读法律、看人生、观世界。

文章来源：律商视点

提要：在与母公司及关联公司进行跨文化沟通与协作中，如何处理区域法律合规部与全球法律合规部的沟通与协作？本文逐层剖析了进行有效沟通与协作的策略和方法，包括做尽调，重参与，乃至进行引领。

继之前开篇（🔗点击链接跳转文章），接下来便是分析与思辨如何与母公司及关联公司具体进行跨文化沟通与协作。而在母公司及关联公司的诸多利益相关方中，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跨文化沟通与协作便是首当其冲。以下逐一分述之。

一、单恋一支花抑或左搂右抱

笔者时下与一些公司法律合规部同仁进行分享与交流时，经常被问到的一个问题便是：对于中国法律合规部而言，公司内部那么多的利益相关方，究竟哪个部门才是最重要的利益相关方？亚太区/东北亚区总裁还是全球法总？是紧抱亚太区/东北亚区总裁大腿或全球法总大腿，还是都要抱？易言之，是单恋一枝花，还是左搂右抱？依据笔者多年体悟与观察，期间因“专情”而最终“里外不是人”乃至“因专一而殉情”的法总与公司法律合规部，年复一年，都不在少数；而那些“左搂右抱”但较好平衡“三角恋爱关系”的法总与公司法律合规部倒是风生水起，嘚瑟得很。其间道理，颇值玩味。

笔者认为，欲对上述问题有个客观的答案，仍需从当代商业公司里法律合规部的战略定位中找寻钥匙。就笔者目力所及，不论各种实务著述对于前述战略定位有多纷繁，言及战略定位，公司法律合规部终极使命可以归结为公司利益的卫士与公司商业的促成者。据此，前述第一项战略定位决定了中国公司法律合规部必须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紧密协作，联为一体，共同履行公司卫士的职责；而前述第二项战略定位要求，如果东北区法律合规部在本土生根发芽，为东北亚的法律风险防范与业绩增长提供精准到位的法律合规服务，必然需要主动与公司东北亚区业务管理层协作，促成东北亚区乃至公司商业目标的达成。从而，左搂右抱成为一种必须。

再从当代商业公司运营实践角度看。任何睿智的全球总法律顾问以及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皆深知，作为一支团队，对于位于各大洲与国家的法律合规部，务必予以全力支持，唯此，公司法律合规部的一体性与团队性才能保证，从而来自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支持亦是题中应有之义。于此，笔者倒想强调一下：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如果因为物理距离遥远且沟通协作的语言文化障碍比较而言较重，从而对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沟通协作不积极乃至躲避，实乃有失明智。一言以蔽之：如果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平时沟通协作顺畅深厚，彼此具有足够信任，则当全公司上下都不理解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时，母公司法律合规部是唯一可能也愿意支持东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的部门。议及东北亚区业务管理层，无论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专业技术多么精湛，商业洞察力如何敏锐，如果所有的法律合规工作无法转化为东北亚区风险防范与业绩增长的一部分，则东北亚区业务管理层不会买帐，全球管理层更是看不到，那么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欲在公司上下获取足够的尊重与话语权，都是痴人说梦。笔者多年于坊间观察：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如若于公司里疙疙瘩瘩，行事不顺，大概率或者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或者与东北亚区本土管理层的沟通与协作出了大问题。

最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左搂与右抱之前，因其目的与价值观不尽相同，存在着天然的压力，如何在左搂与右抱之间取得较好平衡，实在是考验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的大挑战。参考坊间资深法律合规老法师的经验，原则与street-smart相结合，倒是一条重要法门，即：举凡法律与合规风险的红线与底线问题，务必秉承原则；而具体的沟通与协作方式，倒可以身段灵活些，说服风格更加商业化一点。例如，使用业务管理层听得懂的语言，把其中的法律合规问题说清楚，说透并提供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二、对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尽职调查

就人类沟通的规律而言，不同人士之间的沟通都带有各自不同的文化基因、家庭个人成长经历、个人性格等背景，而在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跨文化沟通与协作中，此等背景更是于许多情势下构成沟通双方的巨大挑战。

如欲有效应对乃至掌控此等挑战，对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尽职调查便成为不可缺少的功课。如何高效完成此等功课呢？首先可以借助公司的网站与人事组织机构图，了解相关沟通对象在公司权力架构体系中的位置以及在公司运营中的实际话语权如何，所谓“大势”；其次，多利用公司法律合规部的组织机构图，了解并试图推演出相关沟通与协作对象大概的教育背景、实务履历及由前述推导出来的大概调性，所谓“聚焦”；再次，适当在母公司法律合规部交往一两位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最理想的情势便是您的直线上司），则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相关沟通对象的一些背景事实与工作风格以及母公司的一些最新动态也可以做到有所了解。

写完一般，再论及特殊。其一，在于区分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相关沟通与协作对象是亲力亲为（hands-on）还是宏观掌控（hands-off）。于前者，沟通与协作时务必注意细节与信息的颗粒度；于后者，则沟通与协作时更着重于趋势与整体把控；其二，在于区分“学霸型”上司或老板，如若是，则沟通与协作时的专业准备便务求精细全面。笔者与一位分别毕业于声誉卓著的海德堡大学法律系与杜克大学法学院又掌控公司全球并购事务多年的学霸型领导共事，有次领导根据他对于相关市场的理解，将笔者对于相关市场中关于寡头垄断的PPT中的oligarchic（个数较少的寡头垄断）改为oligopolistic（个数相比较而言较多的寡头垄断）。笔者平时爱好反垄断法研修，也算是对反垄断并不陌生，然收到修改很是困惑，于是安排部门里的学霸伙伴去查韦伯大辞典，方弄明白其中含义，也因此提醒自己在下次与学霸型领导进行沟通与协作时更加小心。

三、确保自始至终的参与度（Always Stay Engaged!）

一如二中所述人类沟通的规律，对于与自身背景迥异的母公司法律合规部，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与之沟通与协作时的精神陌生感往往催生厌烦感乃至倦怠感，此等“不适应症”对于总体民族习性趋于内敛的东北亚区法律合规部而言更加严重。君不见，在全球法律合规部峰会上，无论是会议前coffee break 还是宴会，东北亚区的同事更倾向于聚集在一起，而欧美的同事则更多是端着一杯咖啡或红酒，大侃特侃。其实，如果东北区法律合规部的同事努力克服“不适应症”，把此等场合下的沟通与协作作为工作必备的一部分，确保自身自始至终的高参与度，则沟通效果会更佳，亦会大大裨益于日后的工作协作。

另一例是公司全球法律合规部在一起的工作会议。即便东北亚区的许多伙伴有欧美留学与执业经历，然毕竟不是本土法域，因此在工作会议中，对于欧美的法律制度与实践比较慎言，导致被母公司法律合规部认为参与度不够。对此，笔者建议，一则，东北亚法律合规部平日里需多了解欧美母公司相关实务法律部门的发展动态，以增加自身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同频乃至共振的智识基础；二则，要充分保持开放心态与倾听态度，克服自身囿于本法域限制对异法域智识分享的不适应感。其实，看看全球法律合规部的领导层们，他们多半不懂墨西哥劳动法或尼日利亚外商投资法，但人家仍然基于职业态度与责任感，认真聆听并不时提问，哪怕在相关法域人士看来是个小儿科乃至傻问题，但全球法律合规部团队得以紧密互动，目的已然实现。

四、跟随之后的引领尝试

回首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法制建设的成就，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成功经验便是作为发展中大国的后发优势。中国知识产权法与反垄断法的飞速高水平发展，便是其中显例。就后者而言，笔者倒亲身经历过一个例子。针对阿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政处罚案一出，前述笔者的学霸型领导立刻叮嘱笔者想方设法尽快弄到对于此案分析的英文分析与评述，并告诉笔者，这对于欧洲负责反垄断事务的团队也是很好的学习素材，因为欧盟的电商实践及相关反垄断执法仍显著落后于中国。

由上述例证并结合笔者多年工作实践，笔者不禁有这样的追问：既然中国的法制建设日新月异，为何不撷取其中精华且与公司商业运营及法律合规风险防范紧密相关的若干话题，多多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交流探讨呢？笔者以为，于此中国法律合规部不必过谦，因为更多地展现自身法域的发展，一则能够消除欧美主流市场经济法治国家对于中国法制或许仍存在的若干不解乃至偏见；二则可以彰显中国区法律合规部的专业实力与智识，增强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信任；三则于充分分享的基础上，可以针对若干母公司乃至关联公司法律合规部面临的重大法律合规实务问题，例如电子商务的法律规制与合规防范，引领母公司法律合规部做更多的思考，从而采取更加精准且易落地的法律合规培训以及合规体系完善，裨益于整个全球法律合规部执业水准的提高与精进。

码完与母公司法律合规部的交流与协作，下篇来聊聊与异法域关联公司法律合规部的沟通与协作，请待续章。

正如沈悦志老师说的：在如今的全球化交易中，法务工作的难点在于平衡与协调各方关系。

在当今VUCA时代，公司法务合规部要掌握公司风险管理与危机处理的艺术——从“危”到“机”的战略博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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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志

法嘉导师

德国汉高集团

北亚区(大中华区、韩国及日本)总法律顾问

德国汉高集团大中华区执行委员会委员

沈悦志，资深总法律顾问，拥有逾二十年的跨国公司法律事务管理经验，任职德国汉高集团至今已逾十四年，期间带领团队处理了数目众多且纷繁复杂的跨境或国内公司重组、业务剥离、并购、劳动、反垄断、税务、海关、争议解决、政府事务、合规及公司治理等法律事务或项目，并于2015年被ALB评选为首届中国最佳总法律顾问之一; 此后于2018年与2019年被钱伯斯评为“大中华区最具影响力的总法律顾问（25位）并多年连续入选Legal 500 GC Power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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