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总部，九天，三十场会，我是这么安排的｜沈悦志

魔都金桂尚未溢香之时，笔者与绝大多数北亚区法律合规部成员于午夜乘机冲向漆黑夜空，远赴德国参加公司法律合规部全球峰会。屈指算来，距离上次荷兰阿姆斯特丹全球峰会已满六载，其间疫情三年，世事人情，沧海桑田。峰会会前会与峰会全周期，九天下来，笔者一共参会三十场有余，持续高脑速、高强度、高压力，然收获满满，感受深深，于此码字若干，作为杂记，与坊间同仁交流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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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与安排

作为全球团队人数逾两百人的公司法律合规部领袖，公司总法律顾问先生与包括笔者在内的管理委员会，早于去年下半年，便开始谋划与筹备此次峰会。一次成功的会议，其立意与安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次峰会的立意与安排中所值得借鉴的部分，笔者以为，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

1. 从宏观角度回顾全球法律合规部的总体业绩，并对全球法律合规部下一周期紧贴公司最新发展战略的核心工作使命作出部署与号召。

应该说，与此类似的年终总结会议与动员会议，简中区也是常态。然就其实质区别之一在于前述工作总结更以扎实可信数据奠基，甚少空洞声明与情绪宣泄。

笔者想要强调的是，工作总结的数据务必可信且经得起推敲，因为数据可信是一切判断与评价的坚实基础，否则一旦出现问题，轻则尴尬重则丧失信任。

其二在于对位下一周期的核心工作使命，不贪多求全，只是专注一个核心使命，狠命阐述，力争全球法律合规部牢记于心，并于工作中充分体现。今年的核心使命便是公司法律合规部如何携勇气前行。而该核心使命又横贯整个峰会，并借助各种形式反复强调。前述携勇气前行更是通过邀请德国唯一一所私立法学院Becerius Law School知名专攻专业人士领导力的教授与会，通过演讲与角色扮演，于与会的全球法律合规部全体成员中得到进一步强化。

2. 过去数年各大区的主要工作成果与交割项目、团队建设情况、各大区商业与法律规制环境发展情况及法律合规部面临的挑战与趋势。

作为以工作表现为评价最高标尺的跨国商业公司，主要工作成果与交割项目的汇报并接受检视自然首当其冲；而作为跨国商业公司可持续发展关注的一部分，团队建设情况便是证明团队发展潜力的重要指标；作为商业律师，交流各大区商业与法律规制环境发展情况对于总部与各大区法律合规团队之间互通有无，从而既拓宽全球战略视野，又加深区域深度，实在是裨益多多；最后各大区法律合规部合规交流自身面临的挑战与趋势，便是一种战略性前瞻与展望。

于信息茧房无处不在的当下，此等前瞻与展望对于各大区团队廊清视野与思路，校准前路，便至关重要。

3. 通过峰会中各种场域、互动、宴会、团建活动，建立并加深各法律合规部团队之间的沟通、交流与信任，催生化学反应。

正是基于前述考虑，除有一次汉堡之巅的宴会采取固定坐席外（该宴会坐席安排也是颇富深意，特别鼓励平时工作相对协作较少的同事或者有未来工作安排的同事们一起互动），其余宴会全部采取走动自助餐制（菜品侍酒品质并未受影响），意在鼓励大家走起来，动起来，聊起来。有必要指出，此种安排对于一向习惯先有信任才愿交流的北亚区伙伴们是个挑战。

好在笔者于出行前一再强调与洗脑充分参与的极端重要性，故此次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真正做到了“拿得出、聊得动、接得上、交得久”这一目标，一改此前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在全球各法律合规部同事面前腼腆慎言的刻板印象。

更难得、可贵的是，晚宴结束后，依照法律合规部的传统，请来了一支非常棒的电音乐队为整个团队一起蹦迪助兴，各大区各法域的法律合规部团队在舞池里上演了一场“律师也疯狂”的好剧。期间北亚区法律合规部充分投入，趁着微醺享受尽兴，全团队的融洽达到了一个新高潮，也是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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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化峰会价值——会前会与会后会

一次峰会，团队来回飞两万多公里（即便是商务舱），时差、成本与各种辛劳都要求必须最大化峰会价值。而最大化峰会价值的有效途径便是利用各大区团队在总部或会议召开地精心准备，并实施会前会与会后会，既包括各大区团队与总部法律合规部各团队的集体会议，又包括各大区团队各位成员与总部法律合规团队成员、各大区法律合规团队成员、各业务部门相关成员的个人会议，更可以包括例如法律科技、知识产权、并购等主题的专题会议。

对于此等会前会与会后会，笔者以为，大致有以下要点需充分考量：

1. 充分准备

既包括议题的谋划与准备，又包括相关资料、案例的收集与梳理；既包括良好工作经验的分享，亦包括工作教训的吐槽；既关注当下痛点、难点与敏感点问题，又涵盖趋势性问题、前瞻性问题。试举数例。此次峰会的会前会，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与其他各大区法律合规团队就听取了总部两大业务部门法律团队的最新发展战略、法律服务需求以及其间挑战的若干分享，并展开了热烈讨论，与会者受益多多。

另外，针对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面临的地缘政治压力及其对交易与进出口贸易管制合规的影响，峰会还专门邀请了于亚太区实战经验丰富的魔圈所合伙人律师与全球法律合规部核心成员进行深度交流，专家对专家，其间碰撞出诸多实务操作火花。

又，峰会结束后，北亚区法律合规负责法律科技的成员与知识产权成员由汉堡返回杜赛尔多夫，继续专业组别会议，分别谋划全球法律合规部法律科技应用体系迭代升级与知识产权保护工作的新战略与新问题。这种群体性会议与专业组别会议相结合，既有全面性，又有重点，还有个别深度探讨，从而实现会议议题的“全覆盖与深发掘”。

2. 会议中坦诚开放和始终带着问题的意识

开会是为了厘清问题并解决问题。此次峰会前的众多会前会涵盖了公司并购、特定业务单元法律合规支持、数据保护等等。笔者与团队分别就事先列明的相关问题，逐一与与会者进行探讨交流，并达成若干共识以及确定后续改进或跟进事项。

3. 注重会议纪要与会后跟进事项

任何一次成功高效的会议必须得有一份准确与全面的会议纪要作为记录。该等会议纪要还需列明会后跟进事项与相关负责人，以便会后进行对照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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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能+储脑

类似会议是对平时专业修为积累的厚度与深度、体力与脑力的极好测试与重要考验。言及极好测试，是因为数年未见，你我专业修为积累已然又达新高度，此等成绩测试的最好环节之一便是全球峰会；言及重要考验，是因为作为参会者，你我的一举一动、言谈举止、所提问题、应对答复，都近距离地展现在总部法律合规部与各大区法律合规部各位重要利益相关方面前，对于你我的形象定位至关重要。

所以一如顶级足球俱乐部的联赛前期备训一样，提前的能量与脑力储备非常重要。笔者基于多年但依旧有改进空间的经验，分享以下几点：

1. 平日里的健身习惯是能量储备的基础

此次九天三十余场的会议日程，各路英语语音各种文化碰撞各种个性交融，充沛的体能是一切一切的保证。得益于笔者平日里持之以恒的健身所带来的良好体能储备与团队成员的年轻又富有韧劲，各位成员全程能量满满，能做到全程投入、全程参与，不断片、不掉链。

2. 出国前稍许加大健身频次，并保证高睡眠质量

峰会是输出，输出前加大健身频次可以有助于把身体状态调到全动能输出模式。

3. 睡好登机后第一觉

登机后，从欢迎香槟开始，可以多喝一点，多吃一点，确保微醺中睡好第一觉，对于抵达后精力充沛地投入工作是关键第一步。

4. 出发前仔细阅读会议议程，并收集准备好相关资料

峰会是交流，又是交手过招切磋各自专业修为，悉心准备为王。

5. 反复排练自身汇报PPT

因为此等汇报是在全球CEO与总法律顾问面前进行，一年乃至数年才有一次机会。PPT反复调整并且事前多次排练，是确保完美展现的有力保证。笔者此次与东南亚同行的汇报排练就一直从杜赛尔多夫持续到汉堡，直至正式上台汇报前那天早晨仍然加练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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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术

其实早在笔者个人开始准备此次公司法律合规部全球峰会时，就预感到疫情三年阻隔，加之地缘政治压力始终高低跌宕，各国之间甚少共识，相向而行，故针对特定热点问题与敏感问题，准备了一页纸的key talking points，叮嘱北亚区里的中国区团队成员熟记掌握，以确保在此次参加全球峰会时话术正确“不出状况”。从会后反馈来看，这张纸确实帮到了伙伴们。

具体到参会期间的话术，笔者以为，尊重事实是和不同背景团队交流的重要法宝。

比如，笔者在与美国法律合规团队的若干团队同事的交流中，笔者就主动且客观地聊到，作为中国法律合规人还是非常感谢美国法律教育与法律实务给予的裨益，因为我们北亚区的绝大多数团队成员除在中国受过法律教育外，还在美国或英国受过系统良好的法学教育，于美国受过教育的成员更是中国与美国纽约州或加州双证，是中美交流与全球化的受益者；我们中国法律合规人坚定拥护全球化（没有全球化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开会），并坚信全球化是解决这世界问题的唯一出路。美国同事当场深表赞同，因为作为任职于跨国公司的专业人士，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理应继续拥护全球化。如此一来，话题融洽地打开，大家的沟通也就变得坦诚而深入，均不讳言自身国家面临的挑战与无奈以及我们这个星球面临的气候变暖、全球化受阻等诸多挑战。而这种坦诚而深入的交流，也为日后的继续高效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础。

又比如，在与国外同事聊到北亚区中日韩三国均面临的老龄化问题时，笔者基于事实与数据，强调日本是先富后老，而中国是未富先老，席间诸君一下顿悟。此等基于事实与数据的评论，通常比较容易取得其他法域同事的认可与信任。而一旦此等话术获得认可与信任，则此后与各位文化背景迥异的同事交流便效率更高更具深度。

总结笔者多年因工作关系跨文化交流的经验，如果需要通过话术来获得认可与信任，首先是要求真，尊重事实；其次是要求精准，特别要注意利用数据，期间微妙之处，一如西方绘画更注重细节例如人物肌肉线条纹理，而中国绘画更注重意境例如山势水形等；最后，切忌先发表评论，而不顾该等评论有无充分的事实、数据与逻辑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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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环节

一如全球总法律顾问先生与笔者于峰会前在他视野超级棒的办公室里面叙中高度共振的一个理念，A premium team deserves a premium event！如何实现这个“premium event”的初衷，议程的设置及内容当为关键。笔者发现，无论是会前会、峰会及会后会，各项议程质量均颇高，而其间令笔者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包括：

1. 真诚的开幕致辞

开幕致辞由全球总法律顾问先生进行，以真诚为基调，以人格魅力和领导力为特色。比如，总法律顾问以回忆自己加入汉高的过程为切入点，然后讲到当年他（时任全球副总法律顾问，笔者的第一任老板）与时任全球CFO与总法律顾问先生通过视频面试笔者的情景，面试完毕，屏幕关闭，一向以言语精炼著称的时任全球CFO与总法律顾问先生（也是一位传奇，德美法律专业毕业，却成功执掌全球财务与法律合规实务逾十年）对时任全球副总法律顾问先生坚定地抛出一句话：We should hire him! 时光荏苒，不觉已然十七年，其间笔者与前述两位先生打过的恶仗处理过的棘手问题，完全可以写一本小说。从其登台时，现场即响起的雷鸣般的掌声；而至致辞结束，全体成员更是自愿起立，报以持续热烈的鼓掌。

2. 特别的“Squeeze the CEO”

全球CEO致辞中设计了一个Squeeze the CEO环节，台上诸多法律合规同仁提出诸多戳骨问题，CEO逐一从容坦诚对答，廊清困惑与疑问。他的富于温度的领导力、坦诚与直截了当赢得了热烈掌声。

3. 反垄断串烧

峰会特别安排了反垄断串烧（包括美国与欧盟的国家安全审查、欧盟反政府补贴主题）的专题分享。除了来自欧洲与美国的同事分享外，还特别邀请毕马威专门研究公司法律部的专家分享了德国上市公司法律合规部组织发展与工作内容及发展趋势的调研结果与发展趋势。

其间笔者问到毕马威专家，是否德国上市公司均面临非法律工作事项增多的问题？专家肯定了这一现实的存在，并明确其总体比例大约在百分之十五到百分至二十之间。而如何破解此等挑战，专家认为，可能的出路在于明确界定法律合规部的工作职能，并与公司内部利益相关方沟通，力争后者理解；再者，对于不同法律服务需求，应通过不同工作流程例，如自动化处理流程诸如AI自动回复、模板合同自动起草、内部专业服务、外部专业服务等来进行分流，以确保公司法律合规部避免重复性低价值工作，聚焦战略性高价值工作与项目。此等评述于吾等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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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情

全球峰会的一大妙处就是可以接触到各大区的法律合规团队，既有法治环境比较完善的欧美团队，又有法制建设处于逐步完善过程中的新兴市场团队例如印度中东非洲团队与拉丁美洲团队。

比如，峰会期间，我们听到：印度中东非洲法律合规团队老大在中东处理商事仲裁所遭遇的程序拖沓、裁决结果不可预知的奇葩经历；同事在伊朗法院处理商事诉讼一案四次变换管辖法院的惊爆经历；埃及法律部同事分享的其独裁者西西初始上任时的铮铮誓言、雄伟计划及实施后给普通民众带来的巨大挑战。

另外，拉丁美洲的法律合规团队以热情见长，结业晚宴后蹦迪节目源于他/她们血液的歌舞基因准时被触发，一霎那间他/她们成了舞池里最闪亮的团队；而对于英伦绅士淑女味十足且部分加入公司前任职于魔圈所的英伦与北欧法律团队，从苏格兰威士忌入手倒是破冰的良方，所以宴会间与宴会后的酒吧续饮，大家便从苏格兰泥煤味聊到日本三得利，是颇为典型的异国他乡跨文化中的“以酒会友”。

对于各大区文化背景与风格迥异的法律合规团队，如何做到有效沟通，对于与会者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笔者的有限沟通经验是：共情非常重要。得益于多年比较大量地接触原版新闻与资讯，笔者基本上能够比较快地找到相关同事的关注点，并基于共情，坦诚进行交流探讨。而对于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结合这一区域的特点，其在整个法律合规团队体系里的形象，自然应当以客观、开放、共情为最重要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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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

作为总法，笔者通常会将此类会议作为团队展示和成长的机会。因此在启程前，笔者就数次召开团队会议，强调出席此等会议的若干要点，例如充分参与、开放、客观、自信。

此外，对于有上台汇报任务的新同事，反复帮其调整汇报deck与走台风格，直至其熟稔，并在汇报后又即时问询相关同事对汇报效果的看法与改进之处，并及时反馈汇报人。

宴会中，笔者也持续端着酒杯，带领各位团队新成员，将其介绍给各路工作可能有交集的利益相关方成员。所有的所有，不仅为了自己带领的这支团队能有个完美的亮相、充分的展示与完美的收尾，更是为了能最终确立这支团队在全球法律合规同仁中的良好形象，以裨益会后的深化合作。

九天会议结束后，笔者结合各方同事对北亚区法律团队的评价与建设性意见，大概可以估计出自身带领的北亚区法律合规团队在全球法律合规团队的专业位阶与潜力位阶。同时，作为带队的指挥官，需要清晰了解团队的优势和有待提升的方面，以更有针对性地培育和发展团队。

比如，结合前述评价和反馈以及笔者对团队的了解，笔者深知，自己这支团队的全球化视野与处理跨法域复杂交易与法律合规事务的能力仍需不断磨砺提高；而如何鼓励每位成员走出自己的舒适区最大化自己的价值，仍然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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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

会后的总结以及对于会上相关沟通和事项的跟进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必修课。九天三十场会议下来，细心的会议组织者已将所有会议资料上传至共享系统。笔者计划会后召集团队召开会后会，逐一细读，回味反刍，并对于其中与团队业务相关的问题，予以及时跟进解决。此外，对于会议期间所进行的若干探讨与达成的共识，接下来如何落地并付诸实施，定期检视其进展，仍是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工作任务。

九天辗转两地，从莱茵河畔的杜塞尔多夫再到易北河畔的汉堡，三十场会议，收获满满。来前笔者常觉得中国可能是当下最卷的国度，然看看全球法律合规部各路团队与笔者团队一样辛劳，何尝不是一个“全球卷”的时代。世事不易，唯有卷到底方能不断精进，立于不败之地。

作者介绍

沈悦志

德国汉高集团北亚区(大中华区、韩国及日本)总法律顾问

德国汉高集团大中华区执行委员会委员

拥有逾二十年的跨国公司法律与合规事务管理经验，曾先后任职于某香港红筹移动通信集团公司、某跨国化妆品企业集团、某世界一流零售集团，积累了丰富深厚的多行业商业智识、商业敏锐度及法律实务经验；任职德国汉高集团至今已逾十五年，期间带领团队处理了数目众多且纷繁复杂的全球性、跨法域及国内的公司重组、业务剥离、并购、合资公司、不动产、雇佣、反垄断、税务、海关、争议解决、政府事务、合规及公司治理等法律事务或项目，业绩获得集团公司管理层一致高度认可。于2015年被Thomson Reuters集团亚洲法律杂志（Asia Legal Business）评选为首届中国最佳总法律顾问之一，其后于2016年-2019年期间连续入选Legal 500 GC Powerlist; 并于2018年与2019年连续被英国Chambers and Partners评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总法律顾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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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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