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奔放一点才好吃!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这些“小玩意儿”,最直观地承载和映射了每个时代和地域人们饮食和生活的文化特色。』
(本文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2期)
记者 / 黑麦
实习记者 / 印柏同
最早的甜味来自鲜花与蜂蜜,是蜜糖打通了人类味蕾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常有人说,人不必食糖,因为身体并不需要。但心里的满足,是要靠糖的,这就是为什么诱人的甜品和馋人的汤圆要放在餐后,松软的点心和果子要留在茶余的原因吧。
我们时常谈起八大菜系,鲁、川、粤、苏、闽、浙、湘、徽,但却不知道如何归类点心。点心也不像大菜一样,直接表达年年有余或是招财进宝的那种雍荣华贵,因此圆桌的当中,并没有点心的一席之地,它们更像是每年春节盛宴上捧月的“众星”。但是倘若没有了过年的点心,似乎便少了某种新年专属的花哨。
于年夜饭而言,点心不可“喧宾夺主”,仿佛又不可或缺,它见证着临近除夕前厨房里的油炸烹炒,直至元宵节时的最后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圆,默默地贯穿整个新年;它也会出现在待客的茶水果盘边,以及孩子们饿着肚子等着开饭却又耐不住诱惑的每个时刻。
这些“小玩意儿”,最直观地承载和映射了每个时代和地域人们饮食和生活的文化特色,在春节的趣谈之间,它也与我们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
图 / pixabay
作为一个在北京生活了几十年有余的南方人,周作人在写于上世纪50年代的《知堂集外文·四九年以后》里,为南北方的点心下了一句经典的注解——北方的点心是常食的性质,南方的则是闲食。
这里的常食是指可以作为主食之用,而闲食是指当作小吃、零嘴。当然,现如今的北方点心并非全是如他所述一般,逐渐褪去碳水的色彩,而南方的有些点心早已成为闲趣饮食文化中最主要的一部分。
民国时期的北京,是被“饽饽铺”统领的时代,200余个“主食干粮”(饽饽铺的蒙古语原译),是北京人关于甜味最初的记忆。金匾大字,照人眼目,考究的装潢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人们走进来就会吃惊地发现,那里不设柜台和橱窗,像是只卖给懂行市的人,或是高官富商,总之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点心。
▲北京屋里厢餐厅的桃胶(李松鼠 摄)
据王世襄回忆,在他小时候,糕点都放在朱漆木箱内,距柜台有一两丈远,只能“隔山买牛”,说出名称,任凭店伙计去取,如若不懂,吃到什么只靠运气;刚来北京的人,则一定要有熟人带着一一介绍。不过彼时点心的口碑,也是如此传递出去的。
不少北京人觉得点心无非是些“满人的干粮”,甜不当饱,咸能顶饿,是当时老百姓的吃喝逻辑。梁实秋曾在《雅舍谈吃》中说:“说良心话,北平饼饵让人怀念的实在不多,有人艳称北平的‘八大件’‘小八件’,实在令人难以苟同。”
周作人更是直言“我在北京彷徨了十年,终未曾吃到好点心”。足以看出,在老北京住过的文人名客,似乎对老北京的点心并不“买账”。让他们真正动容的,多是出自民间的回民小吃,糖耳朵、焦圈、驴打滚,买上几个不在话下。
出生在北京的梁实秋从小就对冰糖葫芦有所研究,据他回忆,北京的冰糖葫芦分三种:一种用麦芽糖,北京话也叫糖稀;一种是蘸糖霜,另有风味;还有一种是由冰糖熬制的,可谓正宗,薄薄的一层糖晶,透明且亮。材料种类也甚多,秋海棠、山药、山药豆、葡萄,都能串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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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跨越阶级和时代的甜食。老北京的糖葫芦不仅新鲜,酸甜脆可口,买法也有意思。唐鲁孙在他的书中描述,那时糖葫芦有两种买法,一种是摆摊子的,冬夏偶尔还卖果子、蜜饯;另一种是提着篮子下街的,串着胡同吆喝,怀里还藏着个签筒子,碰上好赌的买主儿,找个树荫下,抽一筒或半筒的真假五儿,赌赌九牌,有时一串没卖,也能赚个块儿八毛。这是那个年代的“甜品餐饮圈儿”才会碰到的趣事。
北京的稻香村是在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开门的,“旗舰店”位于前门外观音寺,南店北开,前店后厂,当时生产的是一水儿的南味食品,1926年店铺被迫关张,直到1984年初才复业,足见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甜味对于北方,是一种多么稀有的味道。
苏州的点心历来贯通四海,打秦代开始,商贾云集的苏州就仿佛是一个繁华的都会。到宋代时候,炙、烙、炸、蒸,已是常见的烹制手法,等到了明清,市巷中已满是枣泥麻饼、巧果、松花饼、盘香饼、马蹄糕、蜂糕、乌米糕等等。
乾隆皇帝屡次下江南,一直是史学家们津津乐道的经典话题,伴随着野史,乾隆的每一口江南吃食,都被封为神话。唯独确凿的是,他曾命苏州的点心师举家迁入宫中,为“苏造一员”,烹制糕点。
清人袁枚在《随园食单》的“点心单”一项中写:“梁昭明太子以点心为小食,郑傪嫂劝叔且点心,由来旧矣。作点心单。”常馔和小食之分,已是当时的共识,尽管点心和小吃与今天的分类有别,面也被袁枚划入点心,但也足以说明甜点种类之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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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产茶,消遣之源。纵观南北各点心的“势力”在茶桌上的历史,可谓是既有融合又互相影响。清顾张思的《土风录》中就记载点心在南北有不同的叫法,北方的点心属唐宋遗制,又称官礼茶食,而在周辉的《北辕录》中北方点心所指代的就是馒头、馄饨、包子等。这与《能改斋漫录》中描述北方世俗以早餐小食为点心的记载不谋而合。
而南方点心的历史不长,约起于明朝中叶。据《北辕录》记载,所谓茶食就是专门喝茶时所吃的,与小食不同。而“嘉湖细点”,本是嘉兴、湖州各地招牌仿单上的口头禅,这个“细点”一词就是当时江南茶点文化的产物。自明朝永乐以来,文化中心仍在江南,官绅富豪生活奢侈,茶水多,自然少不了点心相配。
对于风韵雅致的江南人来说,精细的点心自然是点睛之笔,配以茶水的各色甜趣,从此演变成了以赏味为主的闲食。当然在这之后,随着人口移动和朝代变迁,南北点心在历史的融合碰撞中又有了新的派别分支。
江献珠在《中国点心》一书中曾把点心分为北京点心(宫廷点心、民间点心、清真点心)、淮扬点心、四川点心、广东及香港点心,后来业界公认的分法又把点心分为京式点心、广式点心、沪式点心和港式点心。
▲富华斋饽饽铺:杏仁豆腐(宝丁 摄)
卖糖行当自民国初年已在广州兴起。当时的糖水店大多设在大街小巷,售卖的是绿豆沙、芝麻糊、杏仁茶等一类以家常食材制作的传统糖水。上世纪20年代末,广州街头的糖水店发展迎来兴旺,堪称行业的黄金时代。广式糖水的花样品种也更为丰富,奶制品类更是成为当中的时尚代表,如双皮奶、窝蛋奶、炖奶等深受食客欢迎。
很多人分不清广式点心和港式点心,那是因为香港回归20多年后,两地的饮食文化早已经历了多次的融合。时光倒回上个世纪,香港的点心师傅通常来自四面八方,所以成品和味道也各有不同,因此还形成了几个大“系列”。
港式点心晚期(约上世纪30~50年代)可分南、北两派,南方点心源于广州,北方点心则来自淮扬、北京等地,两方长期生长、交融和整合。香港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都市,又曾受殖民统治,有着中西交融的文化,这些文化默示在建筑上也默示在饮食上。
一轮轮的西方甜品,早已纷至沓来,北京的马卡龙不会比广州的更甜,上海的泡芙也不会比西安的味道更细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的甜食和西式口味的融合创新,“芝士” “可可”“布丁”这些原本纯西方的经典甜品用料也出现在稻香村的点心列表里。现如今,无论甜咸,都只是一味作料,奶酪、巧克力被拌进中式的苏壳,花椒、麻酱被塞入洋食甜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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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很早就有咸味点心,只是售得不如北方好,但如果把叉烧酥、香芋酥这类甜食小吃都列入其中的话,便可发现种类之繁多,可以大胜北方的牛舌饼,但牛舌饼终究统治着北方过年时的点心匣子,随便打开几个路人手提的稻香村食盒,就会看见那些“吐”出的舌头,像是在做鬼脸一样。
甜味北上的最好例子是汤圆,也作元宵,两广和香港人,打年三十之前,就开了小灶,熬制汤圆,北方人则要等到正月十五,美其名曰“元宵佳节”,可见那些爱甜的北方舌头,落了后。
点心要奔放一点才好吃
——专访蔡澜
▲美食家蔡澜觉得港式点心更亲民(李松鼠 摄)
三联生活周刊:您到北京,会觉得北方的食物相对而言更粗糙吗?
蔡澜: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特色,关键是人接受的文化熏陶,我们从小就看老舍的文章,所以我一到北京来就可以马上接受豆汁、卤煮这些东西。但是如果你没有了解过这些东西,你就不了解,不能接受,所以这些都是文化。
三联生活周刊:但周作人也说过,北京以前是有不少好吃的点心,但是到了他那个时候,北京好吃的点心就变得很少了。
蔡澜:其实北京以前是有不少好吃的点心。但是他说的点心跟广东人印象中的点心又不同,他说的是宫廷小吃。所以说“点心”这两个字到底要不要规定是广东点心还是别的什么点心呢?我觉得可以把点心理解为一种自由奔放的小吃,那可能会更好一点。北京的点心为什么会消失呢?就是因为宫廷点心现在太不亲民了。广东的小吃之所以能够做得好,正是因为它容易接触,容易变通、学习,也容易制作,所以才能够一代代地传下来。美食能够接近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三联生活周刊:我记得您在以前的文章里提到过,人变老了,就会宽容一点,那您认为舌头也会变得更宽容吗?
蔡澜:会宽容一点,但同时也变成固执了一点,不能接受新的事物。这是两方面的,所以不一定好,也不一定坏。
▲富华斋饽饽铺:芸豆卷(宝丁 摄)
三联生活周刊:您去过的这么多城市里面,哪个城市的美食分别是您最喜欢和最不能接受的?
蔡澜:我很喜欢吉隆坡的美食。首先吉隆坡离新加坡很近,它是我第一个去游玩的城市,而且吉隆坡的东西我吃得很惯,它任何的街头小吃我都很喜欢。最难接受的当然是欧洲,比如德国,还有就是北欧那边的食物。这些国家给我的感觉比较刻板,也很单调,比如说一块三明治,他们连两块吐司夹起来都不肯,就是一片,上面放上一些东西,想象力不丰富,所以很难创造出真正的美食,这种地方我不喜欢。但是去了这种地方,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只能吃完马上逃掉。
三联生活周刊:您平时过年是怎么过的?
蔡澜:我从十几岁就离开家了,一直在海外漂泊,所以一直没有什么过年的感觉和气氛,而且我不太喜欢别人来我家过年一起吃饭的那种感觉,所以过年对我来讲没有很大的意义。但是我也会过年,而且我发现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海外,不止是我一个人性格孤僻,原来有一群人都是这样的。那我就想,不如组织一个旅行团,大家一起去吃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所以我之前说的旅行团就此产生了。这帮参加旅行团的人算起来已经认识了23年,我们还在一起吃,每次过年还在一起。
三联生活周刊:这么多年下来,您觉得旅行团的朋友更喜欢吃什么?
蔡澜:他们喜欢吃日本的东西,我也问过为什么,也不一定是因为日本的东西有多么好吃,他们认为日本的东西比较干净。我的这些朋友大部分都年级蛮大了,他们虽然喜欢乱吃东西,但是不喜欢乱吃到生病,所以他们在日本吃东西就比较放心。但其中也有人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日本的食物。因为我在日本住过8年,所以我知道什么食物是最好的,而且同一样食物,哪一家店铺最好,哪一天去吃最好,我们都会讲究这些。
我觉得东京的米其林要是我来评选的话,会比他们的那个版本更好。为什么东京有那么多米其林餐厅呢?因为以前日本饮食文化是这样的,人们喜欢坐在柜台前跟大师傅聊天,很亲近地面对面聊天,师傅也了解客人的喜好,所以这种沟通就成为了吃日本菜的文化的一部分。但是以前外国人和这些师傅不可能聊天,后来这些大厨慢慢会讲几句英语了,所以外国人来了以后,大厨就能跟他沟通。这些外国人听了以后马上觉得惊为天人,一点小事情都以为,哇!这个很厉害,都以为你下了很多功夫,但是其实很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联生活周刊:您有没有关注北京的米其林?
蔡澜:我其实不大看米其林,除非是我去法国、意大利旅行,我会喜欢到米其林餐厅去,因为我觉得这方面他们是专家,但是一离开那几个城市,我就不太关注了。
三联生活周刊:您觉得我们书写食物的时候应该更加主观还是客观呢?
蔡澜:书写食物就跟做爱一样,要不主观的话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就完了,我对食物的感情是绝对主观的。对于各种各样的食物,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想法,这是一定的。
图 / pexels
三联生活周刊:我在看您的书的时候很想问,您觉得人应该对食物保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蔡澜:人要保持饥饿的态度,你吃饱了以后对食物就根本没有兴趣了。我们到菜市场去逛也要饿的时候去逛,人一饱就没有那种对食物的欲望了;去烹饪的时候,去写作的时候,也不要让自己吃得太饱。
三联生活周刊:您最开始是怎么想到要开一家点心店的?
蔡澜:最开始是因为王力加、李品熹夫妇找上我。他们参加过很多次我的旅行团,我对他们夫妇也有一定的认识。他们很努力,做事情很用心,人又正直,没有什么坏习惯,而且年轻有为,35岁的时候就开了200多家店。当时我们就聊了聊,他们谈到我写的一篇关于越南河粉的文章,那是2001年我在《壹周刊》上写的《为了一碗牛肉河粉》。几十年前我去越南旅行,第一次吃越南牛肉河粉,我说那种感觉就像“一场美妙的爱情达到了高潮”。但很可惜,这种平民美食后来在战火中失传了,在越南再也吃不到好吃的河粉了。所以那之后,为了吃到一碗像样的牛河,我跑了很多城市。我后来意外地在墨尔本碰到一家名叫“勇记”的餐厅,又吃到了几十年前的那种味道。
他们对那篇文章的印象很深刻,然后希望也能够做一些这样的食物给大家。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吃得清淡一点,不喜欢那么油腻的东西,我写的越南河粉就最适合。当时讲起来很容易,但实际做起来就难了。我们去那家河粉店学习了很多次,也花了大价钱让老板娘过来教导了很多次,但是始终没那么容易。复制一两家可能比较容易控制,但是继续扩充下去就很难了。万一弄不好的话,这个品牌不就等于作废了?毕竟我们投入的心思和金钱都不少。当时我们转念一想,就不如开家点心店吧?开点心店的话比较容易自己控制,我们也更有把握,当时几位师傅是我一个好朋友介绍给我的。
决定开点心店以后,我本来想把第一家开在广州,后来又觉得不行。因为点心是广州人最早开始做的,我们在那边开点心店可能要给人家骂死了,后来就说不如在深圳,毕竟深圳外地人多,我们比较够胆试试看。然后我们就从深圳开始,开了一家、两家、三家,后来也慢慢开到广州去,看起来也比较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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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我前不久去了深圳的蔡澜点心店,人不少啊。
蔡澜:这算是运气来了吧,我们的点心店确实是蛮受欢迎的。开餐厅一定需要运气的。我们也尽自己的力量弄得最好,但是客人来不来也只有运气能够解释了。中国人很会用字,你说两个人为什么结婚呢?它是不可能解释清楚的,所以我们就说是两个人的缘分。客人也是一样。
三联生活周刊:当初把点心店开到北京的时候,有没有担心过南北的口味差异呢?
蔡澜:这点我们倒没担心过。我们关注的是用料一定要好,价钱一定要够便宜,手艺我们自己可以掌握到,就不担心。虽然北京这边的成绩还不错,但是我们盘算了以后发现其实它的利润还是非常低微的,我们做了这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事,利润还是很低。这和北京的高房租没有太大关系,最主要的还是我们喜欢用手工现做,定价又不高。利润虽然低,但我觉得也不要紧,只要不亏本就行。
三联生活周刊:您觉得港式点心和其他点心最大的区别在哪儿?
蔡澜:所谓港式点心,为什么要加上“港式”这两个字呢?点心最初是广东的,加上“港式”这两个字,意思就是点心可以做得比较自由奔放,可以乱来。所谓港式点心就等于是西班牙人的小吃,什么东西都可以做成点心。我们做港式点心就相当于把自己从传统点心的这个概念中解放出来,所以我们总是和我们的师傅说,放手去创作。
三联生活周刊:您个人喜欢哪些点心?
蔡澜:我自己百吃不厌的那个是牛奶冻,其次是马拉糕,白糖糕也喜欢。但是白糖糕不能说是我们的,我们是沾了光的,因为白糖糕我们怎么做都没有顺德人做的好吃。这很奇怪,白糖糕做起来看似简单,就是用白糖、面粉发酵,然后蒸出来。但是我们做出来的白糖糕就是没有那么好。因为每天的温度不同,发酵的过程就不同,所以很难掌握,这背后是门很深的学问。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
三联生活周刊:我喜欢陈皮红豆沙。
蔡澜:嗯,红豆沙制作起来比较容易,用好的陈皮,慢慢熬就可以了,在乡下还有些出产陈皮的地方,倒是比从前少了很多。我之前也写过陈皮,店里有整包的新陈皮,买回家放个三五十年,一定好,但人命有没有那么长,不得而知。
作者档案
黑麦
拉面漂移学说提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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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籽西瓜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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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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