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失格，刘令飞
由染空间出品制作的原创中文音乐剧《人间失格》首演收官之际，刘令飞在社交媒体上暂别角色。
这部改编自日本作家太宰治现象级小说《人间失格》的音乐剧，大胆采用了双男主交替出演的形式。刘令飞与白举纲轮流饰演太宰治和大庭叶藏两个角色。在周末一日两场的强度下，刘令飞往往下午是太宰治，而到了晚上则成为大庭叶藏。
为了更贴合角色，刘令飞更一改多年长发造型，留了4个月的寸头。
很多人把《人间失格》当作太宰治的自传体小说，大庭叶藏作为太宰治笔下的角色，他既是太宰治生平的投射，也有角色自带的性格特质。
在刘令飞的眼中，太宰治是胆小但有强烈表达欲的，大庭叶藏则是同样胆小但讨好他人的。不同的角色背后，他们内心所恐惧的东西和内心所热爱的东西其实是相通的。
对于这两个角色的处理，刘令飞将大量的细节融入了表演，比如在表现太宰治时加入他托腮的标志性动作，而在表演大庭叶藏时则展现他往左歪45度握紧拳头微笑的动作。
在台上，刘令飞信奉成为角色本身。
从出演百老汇音乐剧《猫》中文版中叛逆性感的摇滚猫一角让人记住，再到《吸血鬼德古拉伯爵》《危险游戏》《变身怪医》《春之觉醒》《谋杀歌谣》等重要作品，再到如今的《人间失格》，刘令飞的每一次舞台都让人过目难忘。
进入音乐剧行业多年，他被评价总有这样的能力：构建、打破、塑造、毁灭。
而在音乐剧演员的身份外，刘令飞也尝试过执导《谋杀歌谣》、举办《野路子》个人音乐会等，他称呼这一切都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一种“遇见”。
“我觉得创作这个东西不能去刻意，否则这个创作就一定是畸形的，创作一定是你的灵感来了，时机到了，一切都完美融合在一起，创作出来东西才一定是美好的。”
他认为无论是表演还是执导都需要“画面感”，否则将是苍白的。
目前，首演告一段落的《人间失格》正在做调整，这是刘令飞非常喜欢的做戏风格，他认为一锤定音的戏肯定是不科学的。与此同时，在《人间失格》后，刘令飞主演的另一部染空间出品音乐剧《白夜行》在元旦也回归上海。在这样的契机之下，刘令飞与艺东西|东西文娱谈到了他眼中的角色，他的表演。
点击视频，直击刘令飞访谈
角色
大庭叶藏和太宰治之间的切换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在表演中我念他所创作的那些书名的时候，我有这么一个托腮的动作，在很多照片上他都会呈现这么一个姿势。”
刘令飞对着镜头托起腮，还原在《人间失格》音乐剧中太宰治的标志性动作。
谈及太宰治的角色塑造，刘令飞解释说，这一动作是太宰治模仿他极度崇拜的芥川龙之介的动作。他把这个细节体现在了角色中，“我相信他也希望有专属于它的一个标志性的动作。”
在刘令飞看来，从表面上看，太宰治是更为外放的，大庭叶藏则比较敏感胆小。“你可以认为他们一个是创造者，一个是被创造者。”
但其实在某些层面上面，他们所看待人和事的态度和方式其实是一样的，“我们也希望最后让观众能够理解，其实这两个人有同样的内心挣扎的东西。”
关于太宰治，刘令飞认为，虽然他被认为是“丧文化”鼻祖，但他并不是真的厌世。“虽然他的生活可能是糟糕的，但他的人生又是如此的精彩。我相信一个不爱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创作欲望去写那么多的东西。”
在戏中结尾提到的鼠灰色和服就是基于太宰治真实发生的故事，“他每次会为他的自杀找各种借口。他在投河的时候，突然想到他就穿的衣服不对，又给自己找个借口又留了下来。”
在戏中有一处情节是太宰治新书发表后，日本作家协会纷纷评价太宰治作品是无病呻吟，由三岛由纪夫带头嘲笑，而太宰治面对质疑，反问三岛是不是很喜欢自己，否则为何如此关注他的作品。
这一段是对历史上太宰治和三岛由纪夫的争端的艺术化处理。“三岛无比讨厌太宰治，说他的文字太作太丧，觉得是因为他不像三岛一样锻炼身体，这都是真事。”
和演绎太宰治有很多较为具象的信息可以考据不同的是，大庭叶藏作为太宰治笔下的角色，虽然他的故事与太宰治相互映照，但更像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对于大庭叶藏的处理，刘令飞坦言除了原著中的细节描述，需要将自己的想象融入角色。
刘令飞也做了大量的功课，查了他们的资料包括大家对于大庭叶藏的人物解析，包括之前的一些电影、漫画改编作品中对于人物角色的理解和创作。
原著给刘令飞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大庭叶藏的往左歪头45度笑的描写，“往左45度咧着嘴露出非常尴尬的笑容，握紧拳头像一个猴子一样。”
“我们有一段是拍全家福的戏，其实有三次拍照时我把这段动作加在表演里面，书里面还赋予他另外标志性的东西，比如他会在他恐惧的时候，蹲下来紧紧抱着自己。”
故事
创作中的“大胆”反向行之
《人间失格》的筹备横跨了疫情，一个契机之下，染空间想把这本小说改成音乐剧，再度找到了刘令飞，此前双方在《仙剑1》舞台剧和《白夜行》中已经有所合作。
在刘令飞看来，最终呈现的改编是大胆的。“整个戏的上半场更多是太宰治生平真实存在的，下半场则更多是虚构的故事，我们巧妙的去做了一个衔接，其实我相信读过原著的观众应该能够理解这么一个上下半场的安排。”
面对这样一部被誉为“丧文化”代表的现象级小说，不拘于丧本身去讲这个故事，似乎就是一个坚定的源发点。
按染空间创始人梁一冰的解释，“《人间失格》是一部代表弱者发声的小说，它历经八十年，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希望将自己的脆弱呐喊出来。我们希望把这份脆弱的自我放大出来。”
而这也正是刘令飞和染空间的契合之处，“他们的风格一定是不会按常理出牌的创作，再次去把这个作品做一个深度的还原，同时也是一个深度的非常大的改编，其实《白夜行》也是这样。”
刘令飞说，“一直喜欢这种大胆的有自我表达想法的改编，而不是很保守的，只是按照原著的顺序把它给呈现给观众，这样做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
这种“大胆”非常直观地体现在这次的音乐创作上。“这部作品它可能很沉重，但音乐不是顺着方向变得沉重，也不是与沉重背道而驰。”刘令飞认为反着来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是曾多次获托尼奖、格莱美奖提名的百老汇作曲家野角叔（Frank Wildhorn）首次操刀中文原创音乐剧。对于刘令飞而言，与野角叔的合作可以追溯到此前的《变身怪医》和《吸血鬼德古拉伯爵》。
“我对Frank的音乐非常了解，这次音乐也有他鲜明的个人风格，我觉得这些歌最终结合到我们这个戏都是命里注定的。”
“这个戏的整个创作也是这样，一直往前走，可能会很轻易的得到一个结果。但是我们不去那么做，我们反而要换个方向走，走出另一片天地。”
比如说表演，互为羁绊、虚实之间的双角色饰演也为演员们带来了很大的挑战。
“好像国内音乐剧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搭配的方式，只了解国外卷福和米勒在出演《弗兰肯斯坦》有这样一个搭配。我觉得这是非常大的一个挑战，所以我想试试。”
戏中的两个角色太宰治和大庭叶藏气质迥异，这要求演员在记住角色各自台词基础上，在短时间切换不同的状态。刘令飞笑称在台上台下也出现过短暂的混乱，“有的时候也会一下子感觉不对，像我现在演的是大庭叶藏，不能有那样的动作或者是这样的情绪或者表情。”
对于这次和音乐剧“新人”白举纲的合作，刘令飞认为对方完成度很高，两人的表演方式是独立的，角色的演绎来自有各自的风格。
“我们也没有去刻意的区别我们的表演，在保证调度上做一些确定的东西后，没有任何其他约束，其他的东西都是凭借演员自己去表达的。”
在首轮演出结束后，刘令飞在社交平台称赞白举纲“接受这么大挑战”的勇气。“我挺敬佩小白的，一开始我是觉得他也没演过音乐剧，而且这次难度那么大，但他来也不是跑跑龙套或者客串一下什么的，而是正儿八经地做了。”轮换练习以及给彼此意见是两人的工作常态。
职业
希望一直演下去
当问到未来在不同方向上的尝试，刘令飞的回答是不会刻意计划。
2020年，刘令飞执导了《谋杀歌谣》新版，此前他曾与郑云龙共同担任《谋杀歌谣》主演。之后他在在音乐剧《危险游戏》中担任主演之外还担任了服装造型总监，他的定制厂牌JL Bespoke也随之被更多人知道。同年，刘令飞还举办了个人音乐会《野路子》，并发行原创单曲《我和你一起》。
但刘令飞并不把自己限定为演员或导演，在他看来，两者的工种虽然不一样，但最终呈现的结果其实还是一样的，“其实我参与的做演员的戏，我也不把自己只当成一个演员看，我会跟所有的角色进行沟通交流，给出任何的意见，我在这两者身份之间一直在游走，所以很难去界定我只是做演员。”
举例来说，在这次的《人间失格》中，因为一个道具的安排，刘令飞会非常较真地去查阅大量太宰治生平的照片，就为了确认作者爱喝的酒的细节，“去网上找到那个时代的啤酒标，再去买了一个日本的啤酒瓶，然后把这个标粘好。” 对于这类细节，刘令飞认为观众是感受得到的。
而关于导演的尝试，刘令飞把执导《谋杀歌谣》视为一种恰好的“遇见”。
“《谋杀歌谣》并不是我特意想去做的，我个人不会去为了做一件事而去做，我觉得就一切的东西你遇到就遇到了。我说的遇见是那一刻我突然脑子里面有画面了，我觉得ok我可以接受这个工作。”
在表演中，刘令飞始终强调“画面感”。在没有预设的情况下，刘令飞在上台后，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个即时的画面，每一天这些画面都会有变化，刘令飞再用他的语言去呈现。
“我特别不喜欢准备好了我要去怎么样，包括表演我也从来不去准备，我说的不准备是带引号的不准备。”刘令飞认为人物的塑造是当下发生的，一旦上舞台刘令飞不是在塑造角色，而是成为那个角色。
他也把这种理念带给年轻的演员们，“我有时候会跟这些年轻的演员说，你脑子里面没有画面的时候，表演的东西一定是很苍白的，有画面的话，一切美好的东西就出来了。
在刘令飞看来，国内音乐剧演员年龄普遍来说还是偏年轻化，所以他还是希望一直演下去，这样至少未来会有中年的音乐剧演员。此前在执导《摇滚歌谣》的时侯，刘令飞就有感于想找的演员年龄段演员很稀缺，毕竟这部剧讲的是中年人的情感，这和20多岁的年轻演员谈恋爱是两码事，但后来发现其实找不到。
也正因为此，刘令飞乐意给音乐剧专业的学生传授经验，希望他们少走弯路。
“无论是我的母校也好，还是有音乐剧专业的这些学校，我希望给到他们一些我的经验，我对音乐剧的一些理解和技巧性的东西。我希望这对他们有帮助。”
他回忆起《人间失格》首演完那天晚上，指导徐梦迪关于叶藏和祝子雪夜相遇戏到了凌晨两点半。
刘令飞笑着说前一阵化妆间就是他的休息室，“因为第二天有下午场和晚场两场，我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又工作到早上9点，然后在化妆间睡了两个小时。打个瑜伽垫，拿羽绒服一盖，主要是为了节省路上的交通时间。”
“任何演员需要我帮助的话，我一定去帮助，对戏好的东西我一定去做。这是我的原则。”
撰文：EW |张钰伦 胡 岚
审核：EW | 岳鸿（上海）
支持：东西文娱影视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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