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声V（44）告别“理性无知”与“平庸之恶”
告别“理性无知”与“平庸之恶”
刘又生｜文
一 、这支笔不会写出一句谎言
一枚园地读者刘树鹏，8月3日在他的公众号刊发一篇文章《河南水灾，就没有官员站出来主动担责吗？》，文章发出不到5小时就被删除，作者在第二天的文章《这只笔变得越来越沉重》中写出他对被“违规”的感受：
“一个个表示违规的红色惊叹号，就像学生作业本上一个个大大的红叉，真是让人触目惊心。从什么时候，我这个写了几十年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个不知道怎样写的人。这支笔在手里变得越来越沉重。常常有一肚子话，笔下却难以写出一个字。但无论如何，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义无反顾，坚持向前走下去，无论有多难，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良知，这支笔也许会变得更婉转一些，但无论怎样这支笔不会写出一句谎言。”
我被他坚持正义，守护良知，不失文人风骨的精神深深打动。
二、 良知：把枪口抬高一厘米。
这个故事发生在柏林墙倒塌之后的德国。
1991年9月，统一后的柏林法庭上，世界关注的柏林围墙守卫案将要开庭宣判，被告是四个30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他们曾是柏林墙的东德守卫。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刚满20岁的克利斯和他的好朋友偷偷翻越柏林墙，企图逃入西德，几声枪响后，克利斯当场毙命，成了柏林墙下最后一个遇难者。
那个击杀他的东德士兵，叫英格•亨里奇。九个月后，他因犯杀人罪，站上了法庭。
柏林法庭最终认定英格•亨里奇犯故意杀人罪，判处三年徒刑，不予假释。他的律师辩称，他们仅仅是执行命令的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罪不在己。
法官当庭指出：“你明明知道这个逃亡的人是无辜的，却杀了他，就是有罪，作为士兵，不服从命令是有罪的，但是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此时此刻，你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权力，这是你应主动承担的良心义务。”
英格•亨里奇坚信自己的行为是出于军人的忠诚，但是他只盲目服从上级命令，并不去思考是非对错，这被学者阿伦特称为“平庸之恶”。
阿伦特认为，唯有始终应该坚持辨别善恶的能力，坚持倾听内心的道德律令，个体才有可能在极权统治下抵抗“平庸之恶”。
恶的化身未必是狂暴恶魔，在极权统治下，如果缺乏思考力和判断力，每一个普通人都可能成为恶的代言人。良知是对善恶的一种判断基础，是“知是知非”。
莫言在他的一篇文章中说：“世界上，所有的猛兽或者鬼怪，都不如那些丧失了良知的人可怕，世界上确实有被虎狼伤害的人，也确实有关于鬼怪伤人的传说，但造成成千上万人死于非命的是人，使成千上万人受到虐待的也是人，而对这些残酷行为给予褒奖的是病态社会。”
德国哲学家阿伦特，中国著名作家莫言在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用不同语言，对丧失良知的人带来的可怕后果不谋而合。
三 、一个人丧失良知，就会疯狂，一个国家丧失良知，将充满罪恶。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场战争，从纽伦堡审判开始，人们就想回答这样一个问题，这场灾难是怎么发端的？从战败的灭顶之灾中爬起来的德国人民，一边在废墟上重建家园，一边经受着良心和理智的拷问：
为什么这么伟大的民族会把人类拖入这样一场浩劫？这是一个有着美丽家园的民族；这是一个诞生过无数名垂千史的哲学家和艺术家的民族；这是一个产生过最伟大的音乐和绘画的国度。为什么当纳粹把成千上万的犹太人送进集中营杀害在毒气室时候，这个民族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为什么希特勒把这个国家拖入和全人类作对的侵略战争时候，把德意志民族抛入一个空前的灾难深渊的时候，这个民族没有反抗？为什么这个伟大民族的人民任凭一个疯狂野心家和他周围的几个小丑胡作非为？
这个民族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灾难以后，如果不能回答这样问题，那么，下一次，还会再一次重蹈覆辙。
40多年后，柏林墙倒塌了，德国人民在庆祝统一的欣喜中，突然揭开了东德专制统治的种种内幕。东德秘密警察系统监视和控制人民的思想言论，建立了庞大的系统监视告密制度，人民互相监视，互相揭发，所谓有问题的人的一言一行被密不透风地监视起来。
在秘密警察的档案里，人们发现了妻子告密丈夫；儿子告密父母；同事互相告密；被广泛尊敬的艺术家、文学家原来长期向秘密警察告密……
东德的专制政府利用德国人一贯的认真精细严密作风来实施这一控制人民的警察系统，他们记录下那些受怀疑的人们的言论、日记、电话交流、个人爱好、家庭关系一切细节。他们甚至首创了保存人们的气味技术，密封保存，这样的气味可以密封保存20年，必要的时候，就可以用现成的气味让警犬捕捉任何他们想找的人，这样的一个专制独裁系统又一次让人们惊得目瞪口呆。
人们又一次被迫回答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挺身而出捍卫个人的自由和权利，为什么民众面对暴政束手无策，为什么专制独裁又一次降临这个伟大的民族？
40多面前第二次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一个从集中营里劫后余生回家的德国神父，面对满目苍痍，痛定思痛，说下了这样一段话：
“当他们来抓工会组织者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我想我反正不是工会的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的时候，我想我反正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天主教的时候，我没有站出来反对，我想我反正不是天主教，后来，当他们来抓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他说出了一个简单而至关紧要的道理，如果你想免于专制暴政，如果你想安居乐业而不受强权的侵犯，如果你想阻挡野心家把民族拖入灾难，你必须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做起，就是保护每一个公民的自由和权利。
四、以责任和判断爱这个世界
在任何一个个人的合法权利遭到强权侵犯的时候，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不管这个人是你的邻居、同事，或者素不相识，不管你是否认同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或者一向不喜欢这个人，压根儿就反对这个人的观点。
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都在守护良知，维护公平正义。
像刘树鹏弟兄所说，“以后这支笔也会变得更委婉一些，但无论怎样，这支笔不会写出一句谎言。”
刘树鹏说出了做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底线，不说谎言。如何做到？每个人要守护良知，每个公民关切社会事务，表达自己的态度，必要时候，用自己的行动捍卫公平正义，做一个积极自由的人，不做搭便车的人。可现在有些人却主动放弃自己的政治权利，这显得既可笑，更可悲。
我们每一个人天生就有参与政治讨论政治的权利，我们每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都拥有宪法明确赋予的政治权利。国家每一项政策出台，贯彻落实都与我们息息相关。
有些政策的制订与实施，到底对我们普通公民有利还是有弊？难道我们不应该去了解关注吗？如果这些我们都不谈，不去关心，那么我们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我们只能成为干活的工具，吃饭的机器？
马克吐温说：“每个公民都应该把自己看作非正式的不领薪水的警察，时时刻刻监视法律及其执行。”
中国是法治国家，明确提出要依法治国，那么，我们每一个公民就都有权利和义务去监督和防范任何人以及任何部门的违法行为。政治牵扯到社会的各个方面，人们生活的每一件事都有政治渗入的影子，也只有政治才是人与人之间永恒而不竭的话题。我们只有肩负起自己对社会应尽的责任，应有的义务，才能够建设成繁荣，富裕，文明的社会。
网络时代，每天遍布各媒体，微信圈的信息，真假难辨，混淆是非。一些人 毫无常识，人云亦云，还有少数人横加指责，打棍子，扣帽子。比如现在有人拿张文宏的博士论文说事，说是抄袭，有些人就跟风攻击张文宏医生，很欣慰地看到，更多的人站出来支持张文宏医生，保护张文宏医生，这也证明越来越多的人清醒地站在良知一边。
分清是非，善恶，多学习，多分析，才不会成为做恶的帮凶。挖陷坑的，自己必掉入其中，滚石头的，石头必反滚在自己身上。
最后以学者阿伦特的话共勉：以责任和判断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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