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声V（53）呼斯楞豫锟：铁券丹书“功臣”蔡莉
李医生微博留言截屏（2021.8.28）
铁券丹书 “功臣”蔡莉
呼斯楞豫锟｜文
（一）
蔡莉履职老干部处，不论这消息何时坐实，她都已经刻在历史上了。如今她依然和前同事们行走在一片天空下；和已故的同事们行走在不同的世界。
当初蔡莉们去卫健委开会，被某主任批评得抬不头起来。原因是医院的急诊科主任艾芬“无原则、无组织、无纪律造谣生事。”
倘若事后不期而逢，不知蔡莉又何以抬头照面，何以面对那些无辜的同事，何以面对他们的儿女父母、妻子丈夫？中国人情社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这是她“不再担任中心医院书记”的真正原因吧。
如今，她已故的同事们，永恒地活在我们心中，我们永远记得他们因何而逝；他们生前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有血有肉，有魂有灵，有人性的善、有人性的光。
如今，他们总是活生生地再现着。我们也因此而时时不得忘记蔡莉。每一次刷新记忆，我们都应深刻地铭记；每一次反思沉吟，我们都应勇敢地对冲。
李文亮、梅仲明、江学庆、朱和平
（二）
你视武汉军运会以来的城建发展于不顾；你是影响武汉市安定团结的罪人；你是破坏武汉向前发展的元凶。
蔡莉立下这样的名言，也立下了这样的“功勋”。
①
从人性的角度看，为了防止自己治下的医院出现“异常”，蔡莉丝毫不顾具体的人命安危，中心医院由此劫难重重；
从某性的角度看，蔡莉以坚定的革命意志换取了中心医院的“稳定大局”。这是舍小家顾大家的革命传统。
稳定大于一切。从这句话里，凡是能理解“一切”这个词的人，也就理解了“稳定”居于何等位置。这是第一功。
②
从专业的角度看，下属科室根据应诊情况已经提出防护要求，但专业在蔡莉面前丝毫不值得尊重，专业要求被看作是引起外头恐慌的表现；
从领导的角度看，蔡莉的表现尤为出色，“疫情可防可控没有人传人”，你们都防护起来，谁还信这句话？谁再造谣我蔡书记开除了你！
事实重要还是上峰说的话重要？蔡书记唯上峰的指令是从，作出了官场人应有的榜样。这是第二功。
③
从良知的角度看，一个人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威胁以及损害他人的利益甚至生命。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都很可能为恶在先。
从权力的角度看，蔡莉深刻地表达了掌权者的习惯。掌权者最忌惮的就是下属的不服从，不论对错不论原因。
因为蔡莉上位并不是医生职工们一一选出来的，而是上面调派安排的。这种权力的执掌本身就脆弱不堪、没有底气，因而这份权力的威严就更不容质疑不容动摇，否则随时会坍塌。蔡莉保住了这份集体威严。这是第三功。
④
从事实真相的角度看，一个人罔顾事实按照自己的念头指挥一所医院，势必会出错，运气不好就会铸成大错，一如中心医院以及后来武汉的沦陷。
从舆情的角度看，中心医院卸职后，蔡莉若高升，势必引起极大的舆论震荡，再度引起反弹会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功勋与稳定局面。”
从效忠的角度看，降职不符合游戏规则，也会凉了其他“蔡莉”们的效忠之心。因此不升不降平稳落地，如同卸职时一般无二。
以我浅薄的视角观察，蔡莉只需闭着眼别看手机里那汹汹民意即可安然度过。这一切也早就安排好了，是根据需要选个下手时间而已。
从这些个角度来看，是否憎恨一个具体的人，有时只是一种选择。这如同南宋之后的世人憎恨秦桧一样，世人却极少憎恨秦桧的主子，倘若他不点头秦桧或许只是一介普通的文臣。
而像秦桧主子一样的主子，延绵后世千年而不绝，他们正因为秦桧自觉背起了这遗臭万年的龟壳，才得以稳坐天下安享帝王之乐，细思起来比秦桧之遗臭万年更加无耻龌龊。
令人费解的是，这种主子不但没有绝子绝孙，反而一代一代反复重生着。华夏大地上这套至高无上的行为美学，迄今已入化境而尾大不掉。
蔡莉的级别够不上秦桧，但所作所为却并无二致。
因秦桧而死的冤魂不知有多少，我们记得住岳飞，记得住秦桧，就是忘了：滋生秦桧这种东西的土壤，忘了他的主子。放在今天的法律条文中，应该叫做主谋或是幕后主使，承担主要责任。
因此，遗臭万年的不仅该是秦桧，更应该是他的主子。从这个角度看，我们所憎恨的蔡莉，并不是我们所憎恨的源头。
离我们稍近一些的李莲英则不然，虽然也臭，但他有个敢说敢做的女主子，慈禧曾说：洋人要的不过是钱，国人要的可是咱的命，因此国人是一定要铲除绝患的。因此最后的臭名算是慈禧自己背了。
女人在危难之时比男人强多了，而蔡莉的主子则不然。看上去这样的主子，得让蔡莉背着龟壳一路到底。不然以蔡莉家的门路和资产，早就前往北美逍遥去了。
所以，蔡莉也有可能是被逼去了老干部处，她去不去办公室的不重要，有个名份主子就安心了。主子就是要你存在，为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你的财富太多，这世界看上去的美好背后都是代价。
在主子面前，蔡莉之错是对，蔡莉之恶是对，蔡莉之狠是对。所以，她是有功的，这是她的铁卷丹书，是护体法宝。我们只能记录，不能追责了。
况且，我们从来未见公正的问责，从来未见真正的追责。蔡莉若履新职，不过是将这种事实毫不忌惮地做到明处而已。
曾经看到一些文章问：我们的青年怎么了？我们的校园怎么了？我们的医院怎么了？我们的社会怎么了？那时以为就是字面意思，随着年龄增长历世增多，才明白原来这些清醒的作者，他们是有所指而问。
所以，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我可以憎恨蔡莉这个个体，也可以选择更本源的追问，选择更本质的透视，去抓住更本真的那个点，细细地了解它，辨清它，抛弃它。
我想这样的态度，正是蔡莉主子最担心的，亦或根本无所谓，我们的态度也好，记忆也罢，都是他们眼里的笑话。
（三）
我们感慰冲入一线的韩红，备受举报之困未曾退避；
我们拥抱遭遇围攻的方方，因她陷于旋涡却不曾停笔；
我们牢记勇敢的龚菁琦，义无反顾地坐上高铁采访武汉中心医院。
我曾看到一句话：有一天，子孙们活在黑暗的环境里，他们路过我们的坟前，毫不留情地吐了一口，鄙夷着离开。如果有那一天，一定是因为我们今天的沉默，我们连一个蔡莉也没盯住。
如果我们果真无力，果真无能，果真不能再做更多。就让我们勇敢那么一点点，将这个人刻在文字里，但愿它不要随风而去。
我们刻下的不是一个人，她不过是一部机器的某个部件；
我们刻下的也不是一件事，它只是一部国难的某个片段；
我们刻下的不仅仅是自我的反思与眼泪，也是生存的意义；
我们刻下的不仅仅是别人的残忍与耻辱，也是我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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