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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事儿(126)李学民:梦里依稀慈母泪(二)——棉花纺车

园地耕耘者 一枚园地6 2021-10-09


梦里依稀慈母泪

——我把此组系列散文敬献给别世经年的我的母亲


李学民|文


民娘

 

我的母亲是位乐善好施之人,因此也就有了很多关于她的话题,“民娘”只是其中之一。我们家人口很多,父亲一直在外地工作,从我记事起他就很少回来。


虽然人口多,但由于母亲的勤俭,家里的日子相对来说也过得较为殷实。


我很小的时候,就记得常有婶子、大娘、小媳妇们来我家找母亲玩,虽然现在不记得那时她们说了些什么,但知道她们来的时候手里常常纳着鞋底,口里说个不停。


那时,农村人家缺衣少穿,日子过得比较紧巴。我记得那些婶子大娘们时常到我家来拿东西用。她们家生活中缺什么了,譬如说缺了油盐酱醋,一时无钱买,或者做饭等着急用了而来不及去买,往往喊来她家的孩子来我家拿,并说:“到你‘民娘’家拿去。”


日子长了,“民娘”就成了我母亲的名字了,也成了我们家的代称,周围的人家都跟着这样喊起来。


其实,我的小名叫民,“民娘”就是小民他娘。


我上高中的一个秋假里,有一天,我们一群男男女女到生产队里割红麻,一位名字叫春莲的姑娘问我说:“我民娘在家吗?”


那个时候我们都十六、七岁了,她仍然这样喊,身旁的姑娘们认为她在叫我呢,开始她们都瞪起疑惑、惊讶的眼睛,继而“轰!”地一声大笑起来,把春莲的脸都笑红了。


关于母亲的故事很多,我举一个例子,那就是年年春节都来看我母亲的卫东夫妇。


在老家的时候,卫东还很小,他家就在我们家的后面,隔着五户人家。那时他们家很穷,我母亲便常常把舍不得让我们吃的糖果、饼干之类的稀罕东西给来我家玩的卫东吃,使那时贫瘠、荒芜的心田饱尝了爱抚和温暖。


后来卫东长大了,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卫东就把小时候的一切讲给媳妇听了,他媳妇很受感动。


母亲还没进城的时候,卫东两口子有事没事常往我母亲那里跑,一天有时跑三趟。后来母亲搬到了镇上,他们隔三差五到镇上来赶集,还到母亲住的那里去,往往中午吃顿饭,有时晚上还住下,跟母亲有说不完的话。逢到秋后镇上赶会,卫东媳妇和孩子就住好几天。


现在我母亲早已搬到城里来了,卫东两口子也早已进了济南,在济南购买了房子,有了自己的车,发展了自己的公司,生活很是富裕。但他们还是每年来看母亲的。


今年春节后初九,他们开着车,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我的母亲。中午我陪着他们吃饭,其间又说起往事,他们都历历在目,仿佛那些遥远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卫东的妻子双手抓着母亲的一只手,说了几个小时的话一直没松开,一直到我到点要上班了,她还那样抓着。


我被她们感动了,被我的母亲感动了。走出门外,我擦了擦眼角已经溢出的泪花。我知道,卫东两口子是来感恩,他们不只是感谢母亲,更重要的是感谢透过母亲而释放出来的那博大的爱和情!


是啊,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谁人没有受过别人给予的恩赐呢?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像卫东他们那样,学会过感恩的生活!


于是,我明白了外国人的“感恩节”。于是,感恩的心就像一把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我想起了母亲去兰州后我的童年,那段日子里,我得到左邻右舍婶子大娘那么多的关怀,常常在她们家吃上热饭,使我那思念母亲的心得到了爱和温暖!


我记起了那个给我送一双鞋的张婶子,想起了送我一个本子的李大爷,还有那个把睡在胡同里的我抱回家的董爷爷!


于是,我也慢慢学会了过感恩的生活。我开始学会了长时间欣赏一座山,一片云,一棵树,一段音乐;开始懂得了什么是美丽,什么叫真情。


其实,当一个人真的懂得了过感恩的生活,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周围是那么的美好,人们是那么的友善,世间有那么多的爱和温暖,生活在世界上是那么的幸运和幸福。


感恩的心,也使我变得谦卑起来,在学习欣赏的同时,也开启了自己施爱之门。有颗感恩的心真好,过感恩的日子真很幸福和快乐。真的!
 

棉花纺车

 

说起棉花纺车,中国的农民,特别是上了岁数的农村妇女,大都存有一种异样的情愫,这许是与她们休戚与共的生活有关。


吴伯箫有一篇著名的文章《记一辆纺车》,其实说的就是这种手摇的棉花纺车。


在我们鲁西北当地称作棉花车子,“棉”不读作mian,读niang。口语的关系。棉花纺车,完全木制品,有车架、轮子、锭子,它的主要用途就是纺线——即纺棉花。


吴伯箫是这样描述的:“纺线,劳动量并不太小,纺久了会腰酸胳膊疼……车摇慢了,线抽快了,线就会断头;车摇快了,线抽慢了,毛卷、棉条就会拧成绳,线就会打结。”


纺线需要技术,没有一定的吃苦耐劳的历练,是操作不好的。纺线的时候,一手摇车,一手捏线——棉花卷,手起手落,棉纱从拇指和食指中间的棉花卷里或棉条里吐丝般地缓缓抽出,又细又长,连绵不断,锭子“嘤嘤”“嗡嗡”叫着,初闻动听,久之单调乏味。


纺线看似艺术,实却需要整个身体的协调配合。棉花纺线,可坐可站,姿势一般有两种,可以坐在蒲团上、矮凳上,也可以把纺车搁在高处,如桌上,站着纺。可以在当门、当院纺织,也可在坑头或草棚纺织,但以人的习惯或方便省力经济为原则。


我小的时候,我们家有一台棉花车子,大人一庹来长,轻巧而适用,小孩子也能搬得动。平时在坑下脚放着,便于随手使用;有时也在大门稍洞墙上挂着,便于不占地方。


我母亲常常喊我去搬纺车——一般是在晚饭后,母亲乌黑的头发上蒙块毛巾,坐在当门的蒲团上,把小脚盘在双腿底下,就着煤油灯光摇纺车,“嗡嗡——嗡嗡”,一个姿势,纺线不停。


我趴在炕头瞧着我母亲的后背,母亲的背影便被油灯光飘飘忽忽映在身后的山墙上,影子拉的老长。我常常在母亲这种重重复复的“嘤嘤”、“嗡嗡”声中睡去,又在这种不停歇的声音中醒来。


当时年幼的我尚不理解我母亲是多么的劬劳,之所以有母亲的那不畏艰辛的双手,才使我们姐弟有饭吃,有被盖、衣穿,要知道我们家上有奶奶爷爷,下有7个兄弟姐们啊!


现在我想起这些就时时想流眼泪。我那时只觉得我母亲就像一座永远不倒不垮的大山,却谁会想到,如今大山似的母亲竟然双腿行走很不利落。


前些日子,我推着我母亲来来回回去门诊输液,轮椅车上84岁的老母亲早已白发皤然,望着身侧一圈圈滚动的车轮,忽地又一次勾起我往昔的回味,那碾动的车轮,多么像煤油灯下母亲摇转的棉花纺车呀!由此,我忽然顿悟,棉的读音绝不限于口语而已,“棉花车子”难道不就是“娘的车子”?!仅此一点就不难窥见那一代母亲生存的艰辛与伟大!


母亲纺线之后,隔些日子就要上机织布,我不记得那架织布机完整的样子,我印象中它置于大门稍洞的一侧,大概家口人多没有过剩的房子。我母亲个子不高,气力不济,每次上机数小时甚或一天,枣红木梭“刷、刷、刷”穿来梭去,织布机“哐哐当当!”响个不停。我母亲累得饭难下咽。


现在来回想那个时代的一切,看看现今的现代化的织布落纱,真感慨人世间的沧桑巨变,天上地下!但,彼时,大概天下的贫穷母亲都一个样子的吧?!


现在的孩子,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棉花纺车。有一次我跟大学在读、颇为懂事的儿子提说往事,儿子没见过纺车,也甚为不解,他不明白那个时候为何恁样的落后?


儿子说:“为什么要手工纺线呢?到超市买布或购买现成衣服不就得了。”我瞪着眼吹气,却根本无法跟他解释。是的,现在的孩子谁能理解?现在的人家又有谁还会使用手工棉花纺车了呢?


我们家那辆纺车,一直保存了相当长一段日子。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我们村整体迁徙,大嫂舍不得丢掉,在母亲的主张下,才放弃不要。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因为看到那辆棉花纺车心酸呢,抑或是因为新的生活已不再需要,没了这种棉花纺车的存身之处?也许,这些兼而有之。


我们家的鏊子

 

母亲由村到镇,由镇及城,十几年间连续迁居多次,遗失或丢掉的旧东西无数,唯独那口黑不溜秋的破烂鏊子舍不得丢弃,一直追随着进了小城。


现在,我知道,母亲对它寄予了深厚的感情,或者说鏊子本身与母亲相依为命。


那口铁鏊子实在不起眼了:通体黝黑,有小圆盖点那么大小,皮薄,四周铸有三根齿。平常用它的时候,随便找几块砖头在饭屋或者当门一角那么一支,几把碎火烧来烧去的,用完后不经意地往“夹货道”抑或屋子旮旯里一掷,下次想起它来时再找。但我母亲却极其喜欢和珍爱它。


我小的时候,我们家经常使用这种铁鏊子,主要用它摊煎饼。


母亲用三块砖头横起来把鏊子三个齿垫平,姐抑或我就蹲在近旁烧火,但母亲常嫌弃我们火烧得“不到头”(口语,就是不均匀的意思),就一个人一手烧火,一手摊制,那铁鏊子烧得腾腾冒烟气,母亲就喊我们到堂屋去端白瓷盆,那瓷盆老厚老沉老笨,滑不溜秋的,我很大了才端得动。


盆子里母亲事先已将杂面团子和好了(地瓜面与高粱面子),扯下一块团团,有甜瓜那般大小,母亲握在右手里,先由鏊子中心开始,一圈圈往外赶,就看母亲那手似陀螺弧形旋转,一阵“咝咝”“嗤嗤”之后,薄薄、焦黄而油亮亮的煎饼下鏊了。想吃酥口当时吃,爱吃软口“熥”会吃,酥酥软软,香甜可口,比地瓜高粱面饼子好吃极了。


我母亲总希望我学习,不希望我烧火。我听母亲教导我姐说,摊煎饼,要用软火,最好用高粱叶、棒子叶,或者麦秸秆、豆秸秧;但“塌”菜饼、烙馍干就需要硬火了。


母亲说这些话我不懂,那时我也很少吃到馍干和菜饼。彼时里乡村很穷,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这种铁鏊子。村人们不仅用它摊煎饼,还用它烙“咸食”(用菜叶抑或是槐花等与面子搅拌加盐混合后烙制的一种饼子),生活好了之后,还烙单面饼、发面饼、厚饼、油饼。


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里仿佛这种铁鏊子使用频率也愈来愈少。


有时候母亲就在铁鏊子上面给我们塌菜饼吃。这种铁鏊子塌出来的菜饼(一般都是韭菜饼),夹馅鲜亮,味香爽口,比现在大街上叫卖的不知好吃多少倍。就像现在城里人吃鸡蛋,还是感觉“土鸡”蛋好。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人们怀旧呢,抑或是真如此!但我们全家都喜欢吃母亲塌制的这种煎饼和菜饼。


搬小镇之后,母亲就很少做煎饼了,一是因为很少有地瓜面高粱面原料,一是因为也没有煊柴,更重要的是母亲说:“还做那干啥?好吃的那么多!”偶尔也给我们塌菜饼吃,后来这种菜饼也很少做了。


我们都以为母亲年岁大了的缘故。八年前母亲入住小城,搬家的时候,我发现铁鏊子被母亲收拾到箱子里,我主张扔了,说黑不溜秋怪脏的,可母亲却说:“它有什么脏的,不就是灰么?你们不都是吃着它长大的?!”


母亲坚持留着,说她以后还有用的。可是搬城里八年了,我母亲却一次也没用它。就是母亲想再用我们也不让了。我妻子早已经购买了精致的铝合金鏊子,想吃菜饼什么的只要搁在管道煤气炉上一烧,既卫生又干净,一会儿就好,不像那破铁鏊子,连个提手也没有。


前几日家中收拾房子,我无意中又发现母亲居住的房间里搁着那把旧鏊子,我心中有些不悦,就对母亲再一次提出扔掉算了,说母亲老了老了怎么和我奶奶一样啊,什么东西也是好的。


我母亲听了,一脸的不高兴,她抢白我说:“这不用你操心了,我看着它心里踏实。”


回到我的大楼居室,我晚上却睡不着了,就想母亲的话,越想越觉得我母亲话里有话……唉,难道它不仅仅是个鏊子吗?



【作者简介】李学民,男,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安徽文学》、《当代散文》等报刊。著有散文集《留个人给自己仰望》。一枚园地耕耘者。

(编辑:安然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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