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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出现反华“新冠种族主义歧视”,侨胞必须勇于反击,维护自己权益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枏说 Author 紫枏
德国华人协会 楚璿
随着新冠肺炎的蔓延,欧洲的华人开始面临一些老问题的沉渣泛起。
*2020年1月底,德国著名的《明镜周刊》以“新冠肺炎 中国制造”作为封面文章。
*2020年2月,一个中国女生在寻找租房的时候被屋主以“我不想要新冠病毒”的理由拒绝。
*2020年3月,欧洲豪华邮轮公司AIDA为“顺应时势”,在其主页上登出了“冠状病毒的问题与解答”。
公开自问自答:“船上是否有华裔乘客或员工“,回答几乎在自我夸赞:“自然,我们无法防止个别长居在德国,奥地利及瑞士的乘客持有中国护照。但我们的员工中无中国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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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绝不意在夸大事实,挑起仇恨,煽动对立。毕竟,绝大多数欧洲华人的安全和财产并未受到侵害。但是,是否就此可以意味着华人应该对这样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一笑而过呢?
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种族主义是社会建构的。人种和人种间的生物或曰“先天“差异并没有那么大。那么为什么在多民族社会的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发现,有些人群就平均值而言就是比另外的人群“过得更好”或者“活得更轻松”呢?我们又经常把“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连在一起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种族主义之所以成立,是一个社会里的制度和文化权力结构合谋的结果。
所谓的制度权力结构,指的是通过各种规定规则表现出来的社会等级现状;所谓的文化权力结构,则基于带有刻板印象的价值标准评判体系,从价值判断上专断地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所谓的刻板印象,指的是无视个体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对一类人笼统贴上的标签。这些标签的诞生通常有一定的社会背景。
而种族歧视,就是在这些刻板印象不断强化后的一个社会结果,具体表现为:对特定人群无差别进行形象上的矮化/丑化。
举个例子:所谓的“黄种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叫“黄种人”的。马可波罗时期,西方人对中国人皮肤颜色的想象乃至描述并不是“黄色”,而是“稍深肤色”,类似于南欧人群。“黄种人”这个概念来源于工业革命以后,西方世界开始向外进行殖民输出。为了使殖民行为师出有名,“黄祸”论应运而生。
马可波罗时期对中国人的想象
论调的中心点是把中国人比作曾在中世纪武力征服欧洲、在当地以“烧杀抢掠”著名的成吉思汗。经典案例很多,比如1895年德皇威廉二世(1888-1918)的一张名为“欧洲人民,保卫你们神圣的财产”的画。画中,德国、英国、意大利等西方国家以俊美高大的形象出现,眺望着远方阴云密布、象征着亚洲尤其是中国的海岸。
画中寓意明显:亚洲尤其是中国是对西方文明的威胁,以罗马诸神形态拟人化的欧洲各国应该以征服和奴役中国的方式保卫纯洁的欧洲人民。通过这个论调,“黄种人”就和“祸害”联系在了一起。
就是这张“欧洲人民,保卫你们的神圣财产”
而和这些形容联系在一起的,便是“扎(满清)辫子的人”、“眯眯眼”等一系列看似是对华人形象的“客观总结”、实则带有深刻贬义、能引起一连串不愉快的社会联想并方便传播的整体标签。
仅以德国著名媒体《明镜周刊》为例:1978年第45期《明镜周刊》就堂而皇之地把“黄祸”印在了封面上。而2007年的第35期《明镜周刊》又在封面印上了“黄色间谍”几个大字,背景是一个典型的“眯眯眼”相貌的女性从刷成中国国旗颜色的百叶窗后偷窥的图片,下配一行小字作为说明:“论中国是如何窃取德国技术的“。
再来看AIDA和《明镜》等代表的言论背后的暗示:新冠病毒,中国制造;因为船上几乎没有华人,所以被病毒传染的可能性也很低。是不是符合标准操作呢?——对中国和中国人的“无差别打击”,从而在社会层面上帮助一种刻板印象造势:中国/中国人等于病毒。
下次再有人面对种族主义言行装无辜、装大度、装客观,请直接用以上思路糊他一脸。
上文说了:种族主义之所以成立,是一个社会里的制度和文化权力结构合谋的结果。合谋的意思,就是对种族价值判断的三六九等脱胎于实际处于不同社会等级的利益纠纷,又通过社会生活得到巩固和强化,从而使侵害权益的行为心安理得地发生。
跟随着对特定人群无差别进行形象上的矮化/丑化而来的就是实际上的排挤和利益侵犯。由此给种族主义受害者进行一种“洗脑”:“你们被排挤/挣钱少/生活艰辛是你们自己犯错在先,所以逆来顺受吧”。也向社会其他成员通过人为制造“我们”和“他们”对立的方式传递出一种信息:“他们过得不好是因为他们的品行不值得被好好对待。所以大家,正义在我们这边,别手软,一起痛打落水狗吧”。
举个例子:都知道20世纪上半叶在德国发生的排犹事件。为大屠杀做好了充分舆论准备的,正是长期以来给犹太人贴上的“谋杀救主基督”、“异族”、“阴谋控制世界”、“贪婪狡诈”的标签及社会叙事里对这些标签一再的添油加醋。莎士比亚的名剧威尼斯商人里的犹太高利贷富商夏洛克贪得无厌,最后痛失女儿、割肉赔偿,是这类社会叙事的一个缩影。
合谋的伎俩总是很相像:流行于20世纪10至30年代西方的虚构形象“傅满洲”,正迎合了“眯眯眼”和“扎辫子的人”这类对华人的刻板印象。以这个形象为基础的各类小说和电影则通过阴险杀人,奸淫白人处女等情节安排对刻板印象推波助澜。
无人提起在美加两国极端恶劣的工作条件下修建铁路和挖矿、却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无数华人劳工。加拿大1885年中国移民法案中对中国移民征收人头税的措施更被视为理所应当。而与之几乎同时代进行的,是发生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大规模排华及侵害华人权益事件:1924年美国移民法案几乎禁止了亚洲移民。
1910年开始在美国旧金山附近运行的天使岛移民拘留所在大约250平米的空间内摆了192张铺,很多华人在赤身裸体接受检查后在这里需要等一年或更多时间才能被允许入境或遭遣返,生活环境之差,导致不少人以自杀的方式解脱。
不要以为这种事情只是所谓的“美帝”独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后,在德国的华人也受到了类似的“待遇”。
仅以德国北部著名港口城市汉堡为例:20世纪30年代开始的对华人的排挤和迫害,发起者和执行者不仅限于盖世太保,还有当时的汉堡刑警和海关工作人员。
1938年矛盾已经激化到对汉堡华人区的无理由入室搜索,其后果是69个被搜的华裔被捕进入汉堡盖世太保警察中心。进入40年代,当局无视时任的中华民国汉堡领馆抗议,以莫须有的“帮助敌人”罪强行逮捕了百人以上华裔及其亲眷(包括其德国亲属)并把他们送入集中营。
不少华人默默死在集中营里,连一个记录在案的死者都算不上。此处的“帮助敌人”罪正是面向华人集体,是一个集体罪,也就是说,不分个人行为,只要属于华人这个“集体”,就可以假定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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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有人说“玻璃心”,请把这些人尽皆知的历史证据拍他脸上。
极端情况下,当然要运用现有法律和规则保护自己。比如,AIDA的言论就违背了德国联邦反歧视工作处分别于2020年2月12日和2019年11曰29日发布的意见条例。
前者表示“我们注意到有人仅仅因为外形及来源原因受到排挤和不平等待遇”,并指出“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因为种族因素受到不平等待遇的人可向法庭寻求帮助,并对歧视的始作俑者提出赔偿主张“,后者明确禁止了国籍歧视,理由是:对不同国籍人士的差别对待属于种族歧视的一部分。
但仅仅依靠法律还远远不够。因为法律建立在社会共识之上。共识提高,法律的制订和执行才能水涨船高。
举个例子:都说德国对种族主义零容忍。那么有没有人想过,今天发生在华裔身上的事情,如若换作犹太人会怎样呢?
很多人会说“难以想象耶”。这就对了。因为事实上,在德国或者在欧洲很少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写“犹太人带来病毒”、“我们的公司里没有犹太员工”、“病毒在以色列制造”。
同样的法律框架,为什么华裔和犹太人的待遇就有这么大的不同呢?
通过德国犹太理事会的工作也许可以管中窥豹地看到一些答案:2020年刚刚过去六分之一,该理事会就发表了四次声明,有的是针对大屠杀的纪念,有的是谴责2020年2月发生在哈瑙的右翼极端行为。在一遍又一遍的公共讨论中,犹太人的声音得到了充分展现。公共舆论里留给针对犹太人的刻板印象的空间很少,于是实际生活中对犹太人的排挤和压榨都难以自圆其说。
再以华人自身举一个反例:和上文所提到的“傅满洲”几乎同时代流行于美国的还有一个华人女星:黄柳霜。作为第一个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拥有姓名的华裔影星,黄柳霜的成名之路是靠着在1920至1930年间在一系列电影里扮演符合刻板印象的“中国女人”。
比如1931年,她在电影《龙女》中就扮演了反对白人的亚洲恐怖女领袖、傅满洲的女儿“Princess Ling Moy”。1942年宋美龄访问美国,特意交代其代表团不要邀请“侮辱华人”的黄柳霜。对于黄柳霜本人来说,这可能有些委屈,她曾为自己辩解“这些角色就算我不演,也会有其他人来演……”。
但事实就是:无论她本人是否有意迎合,正是因为她出演了一系列狡诈、色情并最终一定没有好下场的“中国女人”,客观上巩固并加快了对华人刻板印象的传播。
有没有觉得后来欧美世界对华人女性的想象(尤其是流行文化中)时常多多少少有相似之处?这就对了
再说一遍:种族主义是一个社会里的制度和文化权力结构合谋的结果。如果对种族主义的言行听之任之,便是客观上帮助加强了丑化种族整体的刻板印象,也就等于接受并帮助传播了该种族整体较低价值的判断取向,从而也就为现在或将来的某一天,该种族内的所有成员遭受或暗或明的排挤和压榨扫清障碍。
具体到华人的遭遇,就是现在看来,似乎“只不过”是几个华人的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几个华人在街上被骂“病毒”了,几家媒体开始迎合一些声音有意无意地“带节奏”了,这意味着德国或欧洲社会对若干其他少数族裔(比如犹太人)的政治正确没有正确到华裔头上。坏事得逞,常常不是因为“坏人”的帮手多,而是因为许多“好人”一起袖手旁观。
知易行难。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华人头上。
*本文首发于2020年3月14日联合早报专栏并被其他媒体翻译成外语,此为未删减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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