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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的新衣

点击蓝字关注 吃果读书2 2021-12-15


苏联的新衣
文:胡‍文辉


在红潮风暴席卷下的20世纪二三十年代,知识分子左倾化是世界性现象。以欧洲为中心,向西至美洲,向东至中国、日本,各国知识分子咸以进步为号召,以革命为旗帜,以批判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为神圣事业。
而苏联作为现世乌托邦的唯一实验场,自是西方左翼知识分子的圣地,东游朝圣者多如过江之鲫,本杰明、茨威格、萧伯纳、罗曼·罗兰……都去过。


20年代末苏联因集体化运动产生大饥荒,饿死数百万农民,可萧伯纳回来竟宣布:“俄国在闹饥荒?胡说。我在哪里也没有吃得像在莫斯科那么好。”(肖斯塔科维奇《见证》,花城出版社1998年版,第261页)
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里记述了苏联之行,有所疑虑,但欲言又止;本杰明写过日记,但暖昧地回避了政治,且根本不准备出版(中译本《莫斯科日记·柏林纪事》,东方出版社2001年版);罗曼·罗兰当时在公开发表的文章中对苏联唱尽赞歌,在日记里记录了一些阴暗面,却要封存50年才许发表(中译本《莫斯科日记》,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然后,纪德也去了。

纪德,法国人,双性恋者,194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20年代后期皈依共产主义,在莫斯科方面力邀下,1936年访苏。
临行前,他的老友,从苏联流亡出来的维多·绥奇在信中恳求纪德:“我愿你决不要闭起你的眼睛,你应该看到那些新元帅的后面,看到那机巧的宣传……请你同意我吧:人们对于革命的服务,并不在于掩盖它的毛病,或蒙住它的真面目来骗人的呀!……让我告诉你吧,谁要是想为工人阶级与苏联服务,那他就非睁开眼睛不可。让我以那些人的名义要求你鼓起勇气,要求你具有那明视真实的勇气!”


纪德没有辜负友人所望,他始终不失“明视真实的勇气”,虽在苏联好吃好住,却没有吃了别人的嘴软,回来即写出轰动一时的《从苏联归来》,痛揭铁幕内的黑暗:“我怀疑,现在任何国家──即使是在希特勒的德国──精神也没有这样不自由,没有这样被屈服,没有这样恐怖(被吓坏了),这样奴化。”(此书至少有戴望舒、郑超麟及朱静三种中译,此据戴译)


为什么以欧洲良心自居的人道主义者们不愿说出真相?
在认识层面,他们由于观念遮蔽了事实,由于道德理想取消了理性判断,一厢情愿地相信苏联是人类未来的文明样板,遂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不惜“以辩证的名义去为无法辩护的东西进行辩护”(这是雷蒙·阿隆批评萨特语,《雷蒙·阿隆回忆录》译作“为了辩证法的需要去为不合理的事物进行辩护”,见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912页);

在品格层面,他们害怕真相证明其错误,这将打破他们自己造成的政治神话,破坏他们已经参与其中的一切,他们恐惧被党遗弃,被左翼群体放逐,被所谓进步的事业扫地出门……往好处说,是因为他们缺乏头脑;往坏处说,是因为他们没有良心。


在那么多罗曼·罗兰们歌颂苏联的大合唱中,纪德之所以能一士愕愕,是因为他始终能将真实置于抽象的理想和信仰之上,置于党派意识形态之上,置于个人荣誉之上。
他在《从苏联归来》自序中说:“……凡要始终一贯坚持自己的意见,往往会发生不诚实的危险;……倘若当初是我弄错了,那么最好的事情便是赶快承认我的错误;因为在这里,我对于那些受这错误所牵引的人,是负有责任的。在这事情里头,顾不到所谓‘自我尊严’,而且我本也很少所谓‘自我尊严’。在我的眼睛看来,这里头有些事情比我自身还更重要,甚至比苏联还更重要:这就是人类,它的命运,它的文化。

苏联之上,还有人类在;共产主义之上,还有人道主义在。纪德在《从苏联归来》的续书中更谓:“没有一个政党能够束缚我,能够阻止我去爱真理,去爱真理过于爱党。一到说谎话的时候,我就不惬意了;我的责任就在揭穿谎话。我所依附的乃是真理,党若离开真理,则我立刻离开党。”(此据郑译)
即使在他访苏之前,在最信仰共产主义的时候,他也充满怀疑精神:“使我害怕的是,这种共产主义宗教,也是按照一种教条、公认的教义、条文和放弃批评来行事的……我之所以仍然和他们在一起,这是因为,我的心灵、我的理智本身建议我这么做,绝非因为‘它被写在……’不论提及的文章是马克思的,还是列宁的,只有当我的心灵和理智赞同的时候,我才能服从它。”(皮埃尔·勒巴普《纪德传》,东方出版中心2001年版,第378页)
──“只有当我的心灵和理智赞同的时候,我才能服从它”,说得何等清醒明晰!正因为有这层自由思想和理性精神的底色,以后他才能如此决然地戳破那重苏联的皇帝新衣啊。

革命就是苏联的新衣,在这件乌有的新衣里的,是赤裸裸的暴政。
所可叹息者,是苏联的新衣即使戳破了,但依旧有自欺欺人的知识分子一再编织出苏联式的新衣:萨特之于中国和古巴,乔姆斯基之于红色高棉,福柯之于霍梅尼的伊朗……其中尤以法国知识分子更甚。
幸好,有纪德,还有阿隆,还有加缪,他们尽管孤立,依旧自信,捍卫了法国知识界的荣誉。

人类历史上发生的种种灾难,短期看往往是政治家的问题,但其源头却常常是某些知识分子的思想。这些思想仿佛鸦片一般,不断蚕食着人类的心灵世界。然而,迄今为止,只有极少数思想家意识到这种“鸦片”的危险,并勇敢地提出批评:


● 一方面,"知识分子的眼睛,被意识形态所蒙上,以至于连最基本的事实也看不到"。在《知识分子的鸦片》的作者雷蒙·阿隆看来,现代社会的问题以及针对这一问题所采取的行动是多种多样的,而意识形态往往通过简单的“对立”、“斗争”等等词汇掩盖了问题背后的多样性。

 

●另一方面,作为社会价值的承担者,知识分子本应独立思考,不谄媚权力,更不迎合大众。但如今却极力向大众靠拢,带头宣扬民族或阶级的特殊道德。法国哲学家班达在《知识分子的背叛》一书中将这一行为斥为"背叛”。

 

●而《知识分子与社会》一书的作者,如今已经90高龄的黑人思想家索维尔,更是从源头——即知识分子的观念如何发挥影响力的角度。深刻批判了那些满脑子意识形态的知识分子,也为被知识精英宣传冲昏头脑的大众,开出了一张意识形态领域的“黑名单”。

 

从20世纪出版的《知识分子的鸦片》、《知识分子的背叛》,到21世纪最新出版的《知识分子与社会》,尽管相隔近一个世纪,但他们都共同揭示着一个隐藏的危险真相:
只有当人们被意识形态这一新“宗教”置于文明废墟之上时,人们才会想起这些孤独而睿智的思想家,与他们书中种种充满先见之明的判断。
为此,吃果读书诚挚推荐“警惕知识分子的鸦片”三书:《知识分子的鸦片》、《知识分子的背叛》、《知识分子与社会》。
读这三本书,不光能让我们告别愚昧和狂热,变得虔诚和谦卑,更是在一种新的维度下——重新审视知识精英及他们推崇的意识形态 ,从根源反思种种人类灾难。识别下图二维码,即可一键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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