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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奇冤

汪平书屋 汪平书屋 2019-06-25

                    千古奇冤(张家十伢小说连载八)



上回写的是张十伢机智的故事,这一章要写他的八哥——扯口八了,之所以叫扯口八,指的是他的口大,也不是写他的口大会吃,而是写他吹起牛来脸不红心不跳不怕撑破天,这种脸孔的人我们在媒体上经常见到,但毕竟是统治者的蚂蚱,连自己的死都死得莫名其妙,岂不悲哀?


27:前年,发了次五十年一遇的大水,冲毁了苏家河不少的河堤,苏甲老爷调集了不少的民工,一直修到去年上年,才把河堤修复。

今年又发了次大水,不但把修建的苏家河的新堤全冲毁了,还淹了许多平坦地方的村庄,冲毁了不少的民房,多家农户被冲毁,死亡与失踪人数至今还没有统计,这场大水,给村民造成的损失,真的是难以估量。

这年,扯口八正好在一个新建的鱼场养鱼,他名叫扯口八,并不是他的口豁了,而是他说的话不管能不能遮得住,反正他不怕扯破天,他自有他一套说话的方式。他养鱼的这个鱼场就是前年发大水后,被沙石掩埋了的一个地方,因河堤冲毁,修建新堤时,需要很多的土石,苏甲老爷便让民工把这里的沙石全部挑到新建的堤上,再在堤前修建一座新坝,这个坝正好卡在路口最窄的地方,平时把坝口堵住,在坝内蓄水,形成一个不小的湖泊,足有几百亩,苏甲老爷便在湖内养了不少的鱼,下大雨时,则放闸泄洪。

这段时间,因天旱,一连有三十多天没下雨,苏家河中的水几乎快要干枯了,剩下的一点水不说种田,维持这点鱼的生存都不够,当地的农民为了这点水,还和苏甲老爷大吵过一次,说这里本来没有湖,这湖是我们被掩埋了的田,几百年来,这田就是我们的田,这水也是我们种田人用的水,现在田被你们占了,还占着我们种田人用的水,世上哪 有这样的道理呢?

扯口八说:“前年是五十年一遇的大水啊,五十年一遇,懂吗?那次冲毁了这么多的堤,没有苏甲老爷,你们能把苏家河的堤修建起来吗?你们在这里还能引水种田吗?现在,你们这里的水,是谁给你们的?是苏甲老爷!没有苏甲老爷,你们还能在这里引水种田?你们要感激苏甲老爷才对,没有他,你们这里的田,就是一片沙洲。你千万不要怀有腻心,还去对苏甲老爷说三道四。”

村民还是不服,苏甲老爷便派几个家丁过来,抓走了那个为头的人,也不打他,只给水喝,不给饭吃,直到第六天,才派人送了碗稀饭给他,说:“吃了就滚,再不老实,老爷就再让你进来看看。”

这天,天上的乌云多了起来,风也大了,云越来越沉,低到被风吹的大树就可以拂到云层,扯口八忙跑去给苏甲老爷请示:“老爷,你看这天好像要下暴雨了,就怕山洪来的快,是不是要先把闸门打开,免得大水来了,泄洪不及呢?”

苏甲老爷看看天,又看了看湖中那浅浅一层的水,鱼脊都露出来了,说:“先不用忙,谁知道有没有洪水呢?万一只下一阵子,只是一趟过路的水,到时去哪里去蓄水呢?不管水多大,还是先蓄半湖,再把闸门打开也不迟。”

待暴雨下来,狂风怒卷,雷声大作,雷声简直就在人的头上炸,雨也不是在下,简直就是泼,扯口八守在闸口,没几分钟,河中的水就一拨一拨的冲来,一拨比一拨大,扯口八看着湖中的水在不断的升高,升高,半湖水只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忙去开闸,一阵狂风吹来,把他差点卷走,风还是那样的怒卷,雨还是那样的泼 ,天空已是朦胧的一片,不见了村庄,见的全都是雨柱,扯口八只好站好脚步,慌忙开闸。这时,水涨了起来,把闸门的闸板顶住,凭他一人怎么也拧不动,手都拧去皮了,闸门就是不动,他这才慌了,忙跑去找苏甲老爷,等他再带几个人回来时,整个湖泊的路口之内,已成汪洋一片,只露出闸门棚顶的尖尖一角,扯口八不由跳起脚来:“完了,完了,老爷的鱼全都完了,老爷的鱼啊。”

这一次大暴雨的损失,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小镇的半数被淹了,因洪流来的急,被冲毁的财产现在还无法统计,河边的两户,已被大水冲走,只剩下一个被大水冲了挂在树上的女孩,去年刚修筑好的堤又全被冲毁。

“真的是百年一遇啊!百年一遇啊!”

大雨一停,洪水稍退,苏甲老爷就拄着拐杖,来到了镇上,到这家看看,说:“真的是百年一遇啊。”到那家看看,说:“百年一遇啊。”碰到有难的家庭,苏甲老爷便吩咐下人去帮忙,灾难大的,还会丢下一串铜钱,说:“百年一遇啊,真的是天灾啊。”

扯口八也跟着苏甲老爷在一起,碰到老爷的吩咐,他便去帮那些灾民,说:“你看,多好的一个老爷,大雨一停,他就到处出来看看,困难的,还给一串钱呢。他自己的鱼,全都被大水冲走,却第一时间来看看我们,世上哪里还有这样一心一意为我们下人的老爷呢?有这样的老爷,真是我们下人的福啊。”



28:这一次大水,山上的人没受到多大的损失,对他们来说,大雨的级别和前年的差不多,甚至前年下的时间还要长一点,只要不滑坡,山上基本不会有多大的损失;那有损失的,几乎都是山下低洼处的人,比如,小镇上的苏家河河边,就首当其冲。

因鱼都被冲走了,扯口八没事,就回到了张家窝,十伢见到他,问:“你怎么回来了?你还好意思回家么?”

扯口八说:“这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这次大水,镇上一共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么?”

“老爷一心在震灾呢?死了人的,都给了一两银子的安葬费,灾难重一点的,也都给了一串铜钱,多好的老爷呀。”

“河边不是冲走了两户,只剩一个挂在树上的女孩么?他们两家有多少人呢?”

“真惨呀,十伢,幸好遇到了老爷,找到了尸体的,老爷都把他们安葬了,还是我亲自动手安埋的呢。那个小女孩,被老爷带去了,他要把她养大,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好的老爷呀!”

“我问那两家死了多少人呢?”

“老爷把他们安葬在河边的高处,老爷说:他一定要把这里改造好,让他们看到这里重建起来的家园。”

“小女孩家有几个人呢?”

“小女孩说:她非常的感谢苏甲老爷,没有苏甲老爷,她这么小,她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你就不能说这次大水一共死了多少人吗?”

“百年一遇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水,老爷说,他活了六十多岁,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大的大水呢。”

“扯口八,你姓张呢还是姓苏呀?”

“我姓张呀,吃的是苏甲老爷的饭,每年拿的都是苏甲老爷给我的工钱,我就是他的奴才,没有他,我一家早就饿死了。”

“你扯口八就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脚比手小,0比1大,别人不相信你还要和人急,都没人能说的过你。”

扯口八笑笑,说:“十伢,0就是比1大,老爷说过一副人家结婚的对联:开括号解平方只为求根,插直线穿圆心直达终点,横批是:0大于1。难道这个1还能大过0。”

“那你和老爷谁大?”

“当然是老爷大。”

“我和你谁大?”

“当然是我比你大。”

“那我和老爷谁大?”

“当然是老爷大。”

十伢看着扯口八,笑笑,走拢去,说:“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扯口八回过头去看看,什么也没有,却不防十伢跳起来,在他后背上就是一脚,把扯口八踢了个嘴啃泥,倒在地上,十伢一步跨了过去,坐在扯口八的身上,挥拳就打,说:“凭你谁大,我这拳头大不大?”十伢说完,抓住扯口八就是一顿狠打,扯口八被十伢坐住,动弹不得,口里只顾说:“是老爷大呀,是老爷大呀,我说错了么,我说错了么?”


29:十伢也在苏家河修堤,这是义务的,只要是苏大老爷手下的子民,在苏大老爷的范围内,苏大老爷有权调派义工,苏甲老爷只不过是苏大老爷手下的一个甲长,苏大老爷是族长,是苏氏家族的最高权力者,也是整个药姑山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

义工是无偿的,但苏甲老爷管饭。

这天早上,十伢见早餐吃的又是麦粉,便对大家说:“天天早上给我们麦粉吃,肚子吃不饱,我们怎么做事?大家慢慢的吃吧,只用筷子挑着慢慢的吃,吃完一碗够用半天时间,工头来了,大家别做声,我来打发他。”

工头在工地上一等不见人影,二等还是不见人影,就跑到工棚来,见大家还蹲在地上用筷子挑着麦粉吃,不由骂了起来:“太阳都丈把高了,一碗麦粉汤早该喝下去,还在用筷子慢慢的挑,是不是都是肠子发炎、口里生疮了呀?”

大家都不做声,只望着十伢,十伢却不慌不忙的说:“吃麦子粉是要点时间的,这个东西黏喉咙,不慢慢的吃,要是被呛了,半天都出不得工,那误工的时间更多,何况我们还省下了许多的正粮呢。所以,我们吃麦粉,比吃起饭来,你们要花来得多呢。”

工头本想克扣一点粮食,却被十伢一说,不由气的说不出话。

等大家来到工地,其它几个工棚的人早就来了。扯口八也在工地,他手里举着一个红旗,红旗中绣着一个大大的苏字,他来到众人的中间,高声说道:“伙计们,苏甲老爷又为大家做好事来了,他又在出物力财力来保修河堤,真的是千年的义举啊。他说:这次一定要把河堤修的更安全,更牢固,筑就我们的防水长城,要永保万年,一定要建设好我们美好的家园,为我们的子子孙孙造福。我们有一个这么好的老爷,简直就是一个为我们造福的观音菩萨呢!”

这时,苏甲老爷也来了,他坐在一乘两人抬的轿子上,轿上有遮阳篷,苏甲老爷手持扇柄,在轿子一颤一颤的闪颤下,来到众人的中间,大家一见,许多的人就跪了下来,挑着泥土的也慌忙把泥土放下,跪在一边,他每经过众人的面前,那些人便都低头垂手的叫一声老爷,只有十伢,挑着一担土,傻傻的站在一边,看着苏甲老爷,只见苏甲老爷对大家挥挥手,说:“大家好,这次因为百年一遇的洪灾,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经与苏大老爷商议,为了造福子孙,所以我们决定,再次兴修河堤,保护好我们自己的家园。这次要修的一劳永逸,千年不毁,万年长存,我们要发扬我们苏氏大家族的传统精神,精诚团结,再接再厉,共创共荣。谁要是偷懒偷工,一经发现,我苏甲老爷必将严惩不怠。”

苏甲老爷说完,又挥挥手,便走了。这些人目送着苏甲老爷走远了,才爬了起来,各自抓起自己的工具,脸上都漾着幸福的笑靥,继续干活,只有十伢,见苏甲老爷走远了,倒掉土,居然坐了下来。

扯口八见了,忙举着红旗走了过来,说:“十伢,十伢,老爷都亲自来了,你还坐下干嘛 ?你没听到老爷刚才说的‘偷懒偷工,严惩不怠么?’”

“我今天耳朵不聋,我好像听老爷说的是:咸蛋不咸,鸭蛋不淡;是不是老爷见我们早上吃的麦子粉,肚子没吃饱,发善心了,给我们发蛋了呀?”十伢说完,一双大眼,对着扯口八眨几眨,便挑起土担走了。


30:这天收工,大家都来到工棚,只见工头大声的喊道:“粮食不见了,是谁偷了我们的粮食?没有了粮食,我们吃什么?怎么去工地干活呀?大家说说,看见谁偷了没有?”

这粮食就工头管,工头定时从苏甲老爷那里拿来,交与伙夫,别人基本上没参与,这粮食丢了,肯定是这两个人的事。众人都说没看见,这粮食是你与伙夫两个人管呢,你得问伙夫去。伙夫说他没偷,他要是偷了天打雷劈。工头说他也没偷,他一拿过来就交与伙夫了。

于是工头与伙夫争了起来。

扯口八听到了这边在嚷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走了过来,扯口八不是包公,见工头与伙夫互相推诿,也断不清谁偷谁没偷,他只是说:“苏老爷多好啊,他出钱出物修堤,居然还有人中饱私囊,抹黑我们苏老爷一心为民的公众的形象,我将告诉苏甲老爷,必将严惩偷粮份子。”

大家谁也没看见偷粮的人,所以谁也不知道偷粮的是谁。

十伢说:“大家整天的在工地,想偷也没法拿走,我看就是你们两个人可疑,难怪餐餐让我们吃麦子粉,喝稀饭,天天让我们饿着肚子上工地。”

工头说:“反正我没偷,你问伙夫,我一拿来,是不是都交给他了?”

伙夫说:“我真的没偷,大家天天喝稀饭,肚子都吃不饱,哪 还有粮食让我偷的呀?”

十伢说:“你们偷没偷,我一试便知。我现在把你们两个都关在一个房子里,我会使法,请来神灵会把偷的人的脸上涂黑,等你们两人走了出来,让大家看看,你们两人谁的脸上黑,谁的脸上白,到时一看便知。”

两人为了撇清自己,都只得答应。十伢便围了一个房子,把所有的光都堵住,让房子里漆黑一团,十伢先让两人来到房中,又端来半盆清水,拿来一条面巾,在面巾中间放了点墨碴子,搭在盆沿上,把盆放在工头的面前,向工头看了看,便走到门边,反手把门关了。

扯口八也只好站在旁边观看,看看十伢究竟闹的什么名堂,他也希望把这个偷粮份子揪出来,打击一下这些中饱私囊的人,别让苏甲老爷的形象被这些投机份子抹黑。

工头两人坐在房中很久,也不知道十伢在干什么,只听到十伢在外面念念有词,请南请北,请东请西,东南西北的神仙都请到,加上外面有风,风吹的棚嗡嗡的响,伙夫坐在里边,因心中无愧,坐着只是不动,工头心中有鬼,生怕神灵乘着风来了,把自己的脸上涂黑,便悄悄的拿起脸盆上的面巾,沾点水擦了擦脸上,十伢作法作的久了,他擦也擦了好几次了,只见十伢大喝一声:“神灵已到,开门。”

大家把门打开,伙夫便跑了出来,大家看看伙夫的脸上,伙夫的脸上没变,依然白白的,等工头出来,大家一瞧,不免哈哈大笑,扯口八却大喝一声:“就是你,竟敢中饱私囊,窃取民工口粮,赶快与我见苏甲老爷去。”

工头却还有点莫名其妙,忙跑到水缸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脸墨黑一片,工头以为神仙显了灵,忙跑出来对着大家的面跪下说道:“我错了,我不该偷,求菩萨保佑,我再也不敢了。”

十伢说:“做人呢,是要凭良心的,我们没钱,但在出力,苏甲老爷出钱出物,你却从中渔利,让我们民工饿着肚子做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还想菩萨保佑你呢,菩萨会保佑你这样的人吗?那他还是不是个菩萨?”

扯口八走过去,一手抓住他,把工头的双手反扣住,说:“敢偷苏甲老爷的粮食,你还真的胆大包天,苏老爷多好啊,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抹黑坏了,民工的口粮也敢克扣,走,跟我见老爷去!”

众人见扯口八押着工头走了,想着饿了多天的肚子,都说:“感谢老爷,又抓了一个敢克扣我们口粮的人。”



31:十伢在工地上做了一个多月了,这天便听到有人说苏甲老爷的闲话,说苏甲老爷要是不筑湖养鱼,泄洪不及,这次的洪水灾难,绝对不会有这么大。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的大家都知道了。十伢去问扯口八,扯口八只说:“百年一遇的洪灾啊,老爷活了六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洪灾呢!”

不管怎么说,洪灾已是既定的事实。十伢便说:“不管是不是天灾,反正是围湖惹的人祸。”众人听了,不由的罢起工来了。

苏甲老爷见有人罢工,把十伢几个为头的人抓了,就吊在工地的几棵树上,让几个人轮流着拿皮鞭抽他们,抽的几人号啕大叫,只有十伢大呼:“人祸就是人祸,不围湖哪里来的洪灾?”

苏甲老爷见了,胡子都气歪了,大呼:“反了,把他的嘴快给我堵上。”

扯口八伢听了,忙在地上抓起一把牛粪,往十伢口中一送,先把十伢的口堵住。苏甲老爷跑过来,从一个家丁手中抢过皮鞭,对着十伢就抽了起来,边抽边说:“逆贼,我看你胡说八道,你还反了天了。”

大家见了,不免惧怕,只得拿起工具依旧挑土去,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了以前的积极性,大家做工的速度比以前慢了许多。

苏甲老爷见有人怠工,只好堵着十伢的嘴,把十伢几人,天天押到工地上,每天吊打一顿。但众人做工的速度无论如何还是快不起来。

这天,苏甲老爷押着扯口八来了,扯口八已被五花大绑,一伙人把扯口八推推撞撞的推了过来,走到人多的地方,苏甲老爷往高处一站,说:“伙计们,我们终于查清楚,这次我们苏家河的洪灾,都是扯口八这个祸星造成的,我安排他在那里养鱼,他就应该在那里尽职尽责的做好分内事啊,洪水来了,他守在那里,居然没有放闸泄洪,才导致苏家河洪水泛滥,让大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洪灾虽然百年一遇,但更因为他没有泄洪,已属严重失职,才造成了大家更多的财产损失,也造成了更多的人员伤亡,他罪行严重,行为恶劣,对我们苏氏家族的尊严影响极大,他已罪不可恕,我将严惩不怠。”

十伢见苏甲老爷诉说着扯口八的罪行,吊在树上的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扯口八听了,扯着大口哭道:“老爷啊,我是最忠于你的啊,我每一点事都是按照你的旨意去做,是这水太大了呀,百年一遇,不,是千年一遇的大洪水呀,我是冤枉了的呀。”

苏甲老爷大手一挥,狠狠地说:“打,给我狠狠的打。”

几个人围拢去,你一鞭来我一鞭去,打的扯口八呼天抢地,只有叫的份。

苏甲老爷又说道:“这就是失职的下场,你罪该万死,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大家说说,这罪该万死的家伙,该怎么处理,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灾民呢?”

“原来,都是这扯口八惹的祸,怪道呢,今年的雨还没有前年的雨下的久呢,灾难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这扯口八,才让这么多的人冤死,真的是罪该万死啊。”大家终于明白了,原来苏家河的这场大灾难,都是扯口八造成的,民情不由的激愤起来。

十伢见了,却什么也说不了,只好猛摇头,把自己摇的在树上荡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去看他。

“打死这狗日的,他罪该万死,他可以死一千次,一万次。”

“对,打死他,不打死他,那些冤魂将终生不得安生。”

大家都高举起手,一片的大喊:“打死他,打死他----”

苏甲老爷看着群情激愤的民众,又往高处站了一站,举着双手说:“谁知道这么大的洪灾,居然是他造成的呢?他不死,冤魂不得安生啊。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

这一声该死,声震山谷,响彻云霄,也震的扯口八心胆俱裂。扯口八在叫喊声中,不由的大哭起来:“老爷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真的好冤枉,你要救我啊,老爷,老爷----”

苏甲老爷却大手一挥,说:“不死不足以平民愤,我宣布,既然我们苏家河的洪水是他造成的,就把他立即丢到苏家河中,让大家都亲眼看看,让他沉江而死。”

十伢见猛摇头没有人看他,便猛踢脚,把自己踢的荡的更高,偏偏猛踢脚也没有人看他,豆大的眼泪便不由的一下子流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人把扯口八架了起来,走到河水比较深的地方,把扯口八往苏家河水中一丢,咚的一声,水花四溅,扯口八还大叫了一句:“老爷,我死了也是你的人。”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扯口八沉下水中,开始还浮起一串串的水泡,后来水归平静了,扯口八再也浮不起来,不由高呼:“甲老爷英明,甲老爷英明啊-----”

唯有吊在树上的十伢,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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