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条”，戳的是所有好人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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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那天，我写了一篇《终于开始触碰痛点了，但愿这只是开始》，谈了对张艺谋新片《第二十条》的一点感想。

今天，有关这部电影的话题终于上了微博热搜——“第二十条，戳法律人心窝子”。 

视频中的丈夫是一名律师，他和妻子聊这部电影时，聊着聊着哽咽流泪了。 

我无法判断他的话是否完全发自内心，但如果他真地感到被戳到心窝子了，那他还算是一个有良知的法律人。

视频中提到一句台词——“你办的不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

我不知道这话最早是谁说的。但我在2020年的文章里写下这句话时，没有看到任何人写过。

经常看到有人这样说：法律是最后的底线。把其中的“法律”换成其他词，如“教育”、“医疗”、“食品卫生”等等的话，也经常有人在说。

但可悲的是，说这些话的人，通常都是这些行业里掌握话语权的人，也都是那些践踏这些底线最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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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条》这部电影里的三个案例都取材于现实中的真实案例。不同之处在于，电影里正义之所以得到伸张，是因为检察官的良心发现；现实中之所以得到不算坏的结果，是因为辩护律师顶着压力冒险坚持。

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感到不解：辩护律师有什么“险”？

随便举几个例子吧——

安徽吕先三律师因为办一起刑事辩护律师而被认定为犯诈骗罪，一审判刑12年。此案惊动全国法律界后，高院二审时全国律协负责内参与旁听，著名律师周泽、斯伟江免费为其辩护，二审改判为3年。

为其辩护的周泽律师因为公开发布吕先三被刑讯逼供的视频而被停业1年。

广东周筱赟律师在辽宁盘锦为当事人辩护期间，将公诉人当庭承认受贿却依然振振有词的视频发布上网。他因此被盘锦警方以寻衅滋事罪跨省抓捕。此事登上热搜后，盘锦检察院最后作出不予起诉的决定。

广西律师吴良被法警打翻在地还踩上了一只脚。 

著名律师、法学教授徐昕在包头代理案件时，被十多名法警包围在法庭上。

事后他说：“在这样严重违法的法庭上，多待一分钟，都可能随时被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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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读者都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一桩离谱的冤案并失去自由5年10个月。我的一审辩护人是北京一位较有名气的律师，非常书生气。

但尽管如此，盐城办案仍然对我的家人说：你们找大律师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最终我一审被判8年。

我的二审辩护人是一名南京律师，尽管江苏高院改判我为6年6个月，对辩护律师来说是非常成功了。但我后来与其通话时，他告诉我说，从2016年办完我的案子后，他再也没有接过刑事案件。

他说，他无法面对蒙冤者家人绝望的眼神。

所以，它戳的不是法律人的心窝子，而是所有好人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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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地说，我不知道电影《第二十条》中的检察官是否存在于现实中。

我所知道的一位最好的检察官是这样的：他认为现有证据不足以对嫌疑人批准逮捕，便拒绝在批捕书上签字。

检察长在“做工作”未果的情况下，只得自己签了批捕书。

这是真实事件。

能做到不参与，已经是最好的了。他即便有心，也没有能力帮当事人脱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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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以为，判决都是由法官作出的。一般性案件是这样。但大案要案或者社会影响较大的案件并非如此，不仅不是法官作出判决，甚至也不是审判委员会的决定。

真正作决定的，是当地政法委书记。

审案的不断案，断案的不审案。很多案子的判决，依据的不是法律，而是形势的需要。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我的一审法官来看守所见我时告诉，她会判我有罪，但不会重。

宣读判决书那天，她全程没有抬头，读完判决书，敲一下法槌立刻就走了。

二审法官在看守所告诉我，他一定会对我改判，到时候会亲自来向我读判决书。但最后他并没有来，而是由看守所转交了判决书。

这样的法官，我知道也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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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很多人对律师的评论非常低，认为他们就是收钱走过场，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一门心思和法官、检察官搞关系。

通常情况下，确实如此。

但很少有人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律师，当然都想通过自己的本领打赢官司。当这条路被堵死后，他们只能去走旁门左道，否则根本就干不下去。

如果只要有理就能胜诉，谁还会那么干！

更多的人在看完《第二十条》后，会觉得那些和自己没有关系，所以也不关心现实中的冤案问题。

所以这部电影的票房呈低迷状态。

他们没明白，自己之所以安然无恙，不是因为法律，而是因为概率。

当概率掉到你头上时，你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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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条》最大的瑕疵，就是将脱冤的希望寄托在“不可能的对象”身上。

如果张艺谋还想再拍法律题材的电影，还想拍得更深刻更真实一些，那么我建议，以律师为主角，表现他们的勇敢和坚韧。

每个普通人都该明白，我们所要的公道，检察官给不了，只有靠律师来争取。

尽管这很艰难、很艰难。

——正文完——

让孩子读这套书，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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