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渣男的深度自述（上）
文：榴芒鹿 图：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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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任老师，那我叫下一位了。”
我点点头，打开文件夹浏览着下一位病人的信息，蓝湛，好听的名字。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我抬眼对上了那双眼睛，说不上好看，但眼神中透出的忧伤很是吸引人。
我示意他坐下，他客气的向我致谢。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指甲边缘光滑整齐。
“任老师，我。”他深深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我静静的等着他开口，职业素养告诉我，此时要等对方主动交流。我并不着急，正好趁着这个空隙观察他。
三十来岁的年纪，有着一份稳定光鲜的工作，家在本地，生活想必是优渥的。
白色的休闲鞋擦得很干净，衣服的款式是新潮的，色彩是搭配过的，很讲究的一个男人。
他的个人信息中兴趣爱好这一栏，写着无。
我半眯着眼睛盯着他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华为的原装折叠手机壳，在壳子边缘有明显的折痕。
这人用手机很频繁，不是玩游戏就是发信息，比较孤僻。
目前，单身。
“任老师，我觉得自己病了。”他艰难的开口，微微低着头不敢看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糯糯的。
“我，好像爱成瘾。”
“嗯？”我愣了一下，爱成瘾，这是什么鬼东西。
02
“我对女孩见一个爱一个，可是又不是爱，没过两天就不想跟她们在一起了。”他说这句的时候，语速有些快，但我听得很是清晰。
我脑海中浮现出渣男这个词的时候，我狠狠的批评了自己，这么快的下结论，太不专业了。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害怕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视他。
我勾起嘴唇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慵懒和满不在意，“能具体讲讲吗？”我拿起笔，平静的看着他。
可能是我理性的反应抚慰了他，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身体向座位后靠了靠，紧贴着椅背。
“我喜欢去酒吧夜店找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跟她们调情，得到一夜情的刺激。
我会挑逗刚认识一面的姑娘，用尽一切力气去追求她们，等她们爱上我的时候，我就把她们抛弃。”
“这些年，我身边的姑娘换了不少，有为我自杀的，有痛哭的，也有给我一巴掌，找人打我的。”
“那你，怎么想？”我用笔在纸上写下，玩弄女性，四个字算作对他描述的总结，然后歪着头看他。
“我，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的。伤害她们不是我发自内心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说的很真诚，有些激动的抓着椅子的扶手。
“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成瘾？”我微垂了眼睑，在笔记本上写下爱成瘾这三个字，怎么看都怪怪的。
03
“我想是的。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病了。”他有些着急，害怕我不相信他。
我点点头，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给他倒了杯水。
他接水杯的时候，手有些微微发颤。我的心一沉，这不是个好征兆。
坐回自己的椅子，我用笔敲击着笔记本，静静的与他对视。
他是个很害羞的人，在意识到我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慌忙的躲开，握着杯子的手在用力，我能看到他的指关节微微发白。
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
“你，能跟我讲讲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没有什么。”
抵触这个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那这样我们换一个问题。最近一个被你伤害的姑娘是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聊聊吗？”
“她是我朋友母亲介绍给我的。第一次见面，我觉得她挺漂亮的，白白净净，就是身高不太高。
当时聊的就挺好的，我觉得姑娘挺有趣的，第二天就约她了。大概认识有一周的时间吧，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丝的自豪，一周搞定一个姑娘，看来是有成就感。
“然后呢？”
“就不喜欢了。我也没提分手，反正就躲着不见她，对她爱答不理。她一开始还追着我问，后来就骂我是人渣，但其实我也不在乎。”
04
“为什么不喜欢？”我转动了一下笔，停顿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了渣男，这个我想了好久的词。
“就是感觉没共同语言了呗。”他略带不屑的声音，让我听了很不舒服，想怼他一句，睡之前也没见你说没共同语言，但我忍住了，我是个心理医生，怎么能跟病人发火？
“应该你很多的恋情都是这样的吧，很快的喜欢又很快的不喜欢，理由都是觉得不合适。”
“对。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见一个爱一个。”他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我也没有办法，我觉得我是因为缺爱。”
“缺爱？我们可以聊聊这个话题。”我忽然觉得这应该是个可以切入的点。
他顿了半晌，“可能年轻的时候没人喜欢吧，比较受冷落，现在受欢迎了，就补回来吧。”
我点点头，是有这种可能，我低着头写着笔记，看了一眼咨询时间要到了。
“蓝先生，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吧，我们下周再聊。我希望下周您愿意跟我聊聊心里的故事，之前受冷落的也好，纠结的事情也好。”
我起身送他，在他出门的时候，我顺嘴问了一句，“您之前常去光顾的酒吧和夜店都是哪家？”
他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字。
关上门，我回身拿起笔记本，在爱成瘾那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一个总是去寻一夜情的男人，怎么会连一个酒吧，夜店的名字都说不出？我微微皱着眉头，心里默念着，爱成瘾。
05
当我接到蓝湛的电话时候，我有些吃惊。小助理跟我说他在电话里急的不得了，非要跟我说话。
“任医生，我被抓了。”
我急匆匆的赶到派出所赎人，心里默念这叫什么事啊，心理医生做成我这样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吧。
见到蓝湛的时候，我没有给他好脸色。他自知理亏就跟在我身后。
我砰的关上车门，“去哪！”我真是想不通这个男人大白天跑到城中村的巷子，找按摩女！这真是病的不轻啊！
“能回您诊室吗？我想跟您聊聊。”
回到诊室的时候，助理已经下班了，我从文件柜里翻出了蓝湛的记录。
“先聊聊今天的事情。你不是有工作的吗？不用上班啊。”我没好气的凶他。
“我请假了。我觉得我可能要被辞职了。”
“为什么？”
“我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蓝湛说，在跟我咨询后的第二天，他被安排出差，在高铁上，坐在他旁边的女人长相艳丽，气质魅惑。两个人一路上聊了起来，到站后，恋恋不舍。
蓝湛去了单位安排的酒店，紧跟着女人也来了。出差的三天两夜，是蓝湛的猎艳之旅。
就在蓝湛考虑着要不要在回程前跟女人分开的时候，他突然在女人的包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是结婚证特有的照片。
照片中女人的老公穿着军装，肩章上的级别还挺高。
蓝湛一下子就害怕了，破坏军婚是要判刑的，这不单单是一次出轨。
06
我盯着蓝湛，心里有些许诧异，他嘴上说着害怕紧张，可为什么我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来。他的眼神很是平静，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最后跑掉了，删了那个女人的所有联系方式。”
“这是前两天的事情？那今天呢？找按摩女你怎么解释。”
“对不起，我不想麻烦你的，可我不知道找谁了。”
“麻烦到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讲真话。如果不能知道实情，我是帮不了你的。”我伸展了一下双臂，合起本子，起身，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他看了我半天，从嘴里挤出了谢谢两个字。
吃饭的时候我俩都没有说话，他吃饭挺快的，吃完了就静静的坐在一边低着头玩游戏。
“喜欢打游戏啊。”我嚼着菜，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嗯，一个人很无聊。”
我瞥了他一眼，他的手指飞舞间，偶尔会颤颤巍巍一下。
我观察他的手好久了，期初是因为他的手好看，后来是因为他的手间歇的抖动让我很不安心。
我没有问他，毕竟还不够了解，我需要得到他的信任。
我吃完饭，他很自觉的放下手机，起身收拾桌子。我不去帮忙，起身站在一边观察他。
他是个很细心又有些小洁癖的人，他将所有的包装盒的盖子一丝不苟的盖好，码放整齐的放进包装袋中，扯了几张纸将桌上的油渍擦拭掉，他前前后后擦了三次，连缝隙都注意到了。
07
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并不急于跟他聊天。他也不着急的歪坐在外面大厅的沙发上，半眯着眼睛。
对于从派出所接他出来的事情，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看他淡然的样子，并不像是做完那种事的。
他口中说的出差遇到的那个少妇，也让我很是诧异，像极了所有艳遇的故事，可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漏洞。
他为什么会看少妇的包？他是去出差的，肯定会有人跟他对接，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带个女人同房？
作为军嫂，这个女人是不是过于风骚，她自己不知道出轨的下场吗？
在办公室踱步，我皱着眉头，这个男人对我来说真是个难题。
我走向大厅准备再找他聊聊，沙发上的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安静的面庞，我不忍打扰，起身走向他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西装，取下准备给他盖在身上。
没拿好衣服，掉在了地上。我赶忙捡起来拍打着，手指触碰到一个鼓囊囊的东西，像个小瓶子。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蓝湛，伸手从口袋里捏出了那个瓶子，瓶壁上的名字让我的手抖了一下，利培酮，这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一种药物。
我犹豫着将瓶子放回口袋，将衣服盖在蓝湛身上，然后我就坐在蓝湛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难怪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他的手会有抖动，他说的那些话都带有如此多的疑点。他是病了，但不是他说的什么爱成瘾，是臆想症。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他描述的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很有可能是他想象出来的。
- 榴芒鹿的第344个原创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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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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