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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罪恶-14

本编委 鄂东文史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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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生命的第一意义


生为一个女人,什么是最大的、最不可饶恕、最难以得到谅解与同情的“罪恶”?


在我们中国,似乎就是没有生儿子。不能给自己丈夫的家族生一个可以继承香火继续家谱的儿子。


在西方,这或许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民族心理。
科学早已经证明;夫妻生育男女恰恰取决于男人。但是,在我们中国这片广阔贫瘠的土地上,生不生儿子至今仍然是衡量一个女人的价值、好坏,决定一个女人能否受到尊敬、爱护,得到一个人应有的家庭乃至社会地位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
不生儿子的女人有罪。男人们这样认为。女人们也这样认为。
老崔头这一辈子最最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就是一口气得了五个大儿子。
为此,他常常“啪啪”地拍打着老婆的胖屁股,高兴地说:“娃他妈,有你的!”村子里没生儿子的婆娘们在挨男人的揍时,听到的咒骂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吃屎无用的东西,顶不上老崔家的一根手指头。”
老崔的老婆也很知道自己的荣耀,有事没事总喜欢屁股后面拉扯着五个小秃子四处转悠,招来羡慕的眼光和啧啧赞叹。
一转眼,五个儿子长成了五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名字起得也漂亮:大虎、二虎、三虎、四虎、五虎,整整齐齐,五只小老虎!
若是和邻里起了什么争端纠纷,用不着老崔头开口,五只粗壮的老虎往那一站,对手有理无理都不敢吭气。
老崔头这一辈子最最丢人败兴的是儿媳妇不给他争气。
一家人已经娶了四房儿媳妇,生了九个孙女,竟然没留下一个小孙子。
本来,二儿媳妇倒是生了个男娃,可是老天不长眼,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老崔头像死了亲老子一样哭得天翻地覆。
那些被男人打顺了的女人,听见哭声,背地里撇着嘴说:“哼,他家的儿子都叫老崔婆子一个生尽了。他家不是儿子多嘛,怎么倒要断子绝孙了?”
断子绝孙!这是中国人骂人的话里最最恶毒刻薄的一句话了。而眼下,老崔家真的面临这一可怕的灾难--儿子,这个曾经给他家带来过极大的骄傲与荣耀的字眼,现在却成了最最敏感、谁都害怕提起的话题。
家庭若有不和,再吵的天翻地覆“儿子”两字一出口,儿媳妇立即低头闭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每逢到了年节祭祖之时,老崔头都会为此伤心得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暗暗发誓:不得一孙,誓不为人。
可惜的是,计划生育的政策越来越严,因为超生,已经被罚去不少的钱了。
于是,只有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赌注、所有的挣扎全都像山一样砸在了还没有结婚的五虎的身上了。
五虎已经有了未婚妻。
论起来,五虎看上的媳妇比四个嫂嫂都强。
家境好,人长得水灵,文化比只念到初中的五虎还高几年,尤其会一手漂亮的草编技术,能卖到国外,挣洋人的钱。上门说亲的踏破了门槛,她却偏偏看上了憨头憨脑的五虎,谁让她和五虎上初中的时候挨着坐呢,两个人打那时候就悄悄地对上眼了。
本来,两家人已经说好,“五一”办喜事。阳历年以后,一直就忙着置办嫁妆。
那一日,老崔婆子去邻居家借个箩筐,不大一会儿就扎撒着双手,忙不迭地往自己家里跑,借的箩筐也忘记了拿。离家门还老远呢,嘴里一个劲地叫唤:“他爹,他爹!五虎,五虎子!”
听见叫得急,家里人以为老太太跌倒了,赶忙迎出来一看,老太太气喘咻咻,却是一脸的喜气。
见了五虎,一把拉住,“快,快去,把你媳妇接来”。“干干?”五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村西二蛋家来了个看相先生,专会给大闺女看日后会生男娃娃不会。”老崔婆子急得一边往外推儿子,一边打着磕巴。
“等等,慌什么呐。三虎家的,你会说话,去二蛋家门口守着,见看相的先生一出来,就把他给请到家来,任谁也不能半道截了去;五虎把你媳妇接来,你媳妇是个有脸的,可不敢跟她说实话,就说家里来了远道的亲戚,叫她过来瞅瞅;你们剩下的人,割肉、打酒、和面烙饼、拾掇屋子。”
到底是一家之主,老崔头好像领兵千军万马的将军,指挥若定。
老崔婆子和几个儿媳妇全都敬佩地望着他。
其实,老崔头比他们所有的人都更激动,说完话的时候,他才觉出来自己的两个膝盖一直在打抖呢。
等到满头大汗的五虎用他那辆加重的永久自行车把未婚妻繁枝从大老远接来,家里已是酒肉飘香。
繁枝一进门,就觉得不对。
一向是老公公专用的上坐,坐着一个尖耳猴腮的中年汉子,傲慢地跷着腿。公公在一旁很是恭敬地劝酒。
女人们没有一个上桌的,都在灶上忙活。
“叫叔。”见他们进来,老崔头很威严地命令。“叔。”繁枝好生奇怪。
刚刚在路上,问过五虎来的是什么亲戚,五虎明明说是个远房的舅舅,怎么又成了叔了。寒暄了几句,繁枝转身要去灶上帮忙。
“繁枝,别忙着走,灶上人手够了。你上桌来陪你叔喝一盅。”老崔头又说。
当地有个古老的习俗,家里来了客,席上没有女人坐的地方。既然是还没有过门的儿媳妇,繁枝也从来没坐过席,何况,今天来的是一个看起来身分很高的陌生男人。婆婆也在灶上忙活,哪里又有自己上席的道理了?
“繁枝,快呀,给你叔倒酒。”
繁枝正奇怪,公公又催上了。只好红着脸上前。
“什么莫名其妙的叔叔,看起人来,鬼鬼祟祟的,一脸的流气。繁枝被“叔叔”瞅得不高兴起来。
这时,“叔”冲着老崔头使了个眼色。
“行了,繁枝,你去看看灶上用不用你帮忙。”老崔头赶快说。
“这一家子今天是怎么了?”繁枝一肚子不高兴地走了。
“先生,您……”
“哎呀,老兄弟,你这媳妇可是不大容易看呐。”
看相的拦住话头,欲言又止,慢慢腾腾地小口抿着酒。
老崔头在一旁急得挠心,忽然看见炕桌下面伸出相面人的手来,五指张开,还一正一反翻了两翻。
老崔头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头开了窍,直骂自己糊涂,赶快从褥子底下摸出一张五元的钞票来。
看相的摇摇头,不接。
老崔头楞了楞又想了想,狠狠心,又从铺下面拿出几张十元的钱来,凑成五十塞进看相的手里。
看相的点点头,掖起钱,故作神秘地招招手,老崔头赶快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这个儿媳妇的命是'花开到底’,生五个五个是闺女,生十个十个是丫头,一辈子命中无子啊。”
相面的先生是咬着耳朵轻轻说的,却像霹雳一般震得老崔头肝胆欲裂。他好久好久回不过神来,死人一样动也不动,终于,喉咙里“咕”地一声,一行老泪夺眶而出。
“老兄弟,你先别急呀。兴许还有法子。”看相的拍拍老崔头的肩膀说。
老崔头一听这话,一转身就向看相的跪下了:“您要是能有法子,免了我家断后之灾,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哼”看相的冷笑一声,又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等这五十块钱又进了腰包,他这才鬼鬼祟祟地说:“这个媳妇你是万万不能要的,至于能生儿子的媳妇嘛,包在我身上……”
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了,只见老崔头听着听着,刚才还像挨了打似的苦瓜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你要是愿意呢,我豁上几天功夫,带你上徐州走一趟,包你带着人回来。
嘿,比娶一个媳妇还省钱呢。”
看相的唾沫四溅地说。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处,听老崔头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和繁枝家退婚,上徐州给老五买一个能生儿子的媳妇来。
一家人都热烈地赞同。
几个嫂嫂尤其热心。她们都巴望未来的妯娌生下个儿子来,那样,她们的罪也就轻了,日子也就好过些了。
为了心安,一家人想出了种种理由,来劝说一直不吭气的五虎。
五虎的心里是不愿意的。他和繁枝一直很好,突然退婚,他的心里过意不去。再说,谁知道家里会给他买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三嫂子心眼活络,猜出他的心事,对着眼看怒火上升,就要骂人的公公甜甜地一笑,说:“爹,您别生气呀,这事情也怨不得老五犯难。要我说,退婚是一定的,但咱家在钱财上得吃点亏。一来,让女家明白,咱家不是没情义的人家,实在是不得已啊;二来,女家的面子上也好看些。这事,不能让老五去办,他不好开口,我和三虎两人去就行。让老五跟爹一起去徐州,买一个他中意的来,也不至于委屈了他。爹,您老看这样行不行?”
三媳妇的一番话,说得一家人都没了脾气。
第二天一大早,看相先生、老崔头、五虎三人就奔了徐州。
徐州铜山县的一个村庄里,十几个半裸体的女人正在被公开“展销”。
这些被骗来或者被劫持来的女人被迫脱掉了所有的外衣,只穿着裤衩、背心,胸前挂着800--3000不等的标价。
围观者熙熙攘攘,孩子们大睁着吃惊的眼睛,一些男人们兴奋地说着各种下流话,肆无忌惮的目光淫亵地扫射着女人,而那些同样身为女人的人们,大部分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个村子里的党支部书记、县人大代表娄志贵也在人群中。到底是党支部书记,比起一般老百姓觉悟高,他没有参加到男人的行列里去,而是蹲在地上和人贩子拉呱:“这一趟弄不少啊”?“嗨,凑合着吧。”
老崔头他们赶到的时候,买卖正进行得热闹呢。
几个动心想买的男人,正用他们粗糙的大手挑拣“货物” ,尽情地在一个个女人的身上又抓又捏。
五虎傻了。
他和繁枝恋爱几年了,却还没有见过几乎不穿衣服的女人。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两颗眼珠子瞪圆了。
“五虎,你看看有中意的没有?”老崔头问。
五虎没有答腔,他走上前去,也学着那些男人的样子,在一个个女人的身上摸来摸去。最后,他用手抓住一个女人的胳膊宣布说:“我就要她了。”
“等一等”老崔头喊“我们得要一个黄花闺女,还得会生儿子。要不,谁疯了,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买媳妇。”
听了这话,看相的先生出来了。他先冲着人贩子笑了笑,亲热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低声说了几句。看起来他们是认识的。
人贩子点点头,一挥手,领五虎他们三人进了屋。
接着,五虎相中的女人也被带了进来。
“在外边不方便,我们这儿有专门干这个的,是个医生。是不是处女,能不能生儿子一检查就知道,百分之百的准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人贩子说。
五虎起初还有些犹豫,到底禁不住老崔头和看相先生一左一右地夹攻,点头同意了。
“你们要不要有人跟着看看?”人贩子又问。“五虎,你去。”老崔头生怕吃亏。五虎跟着又进了里间屋子,那屋子很神秘地拉着窗帘。
老崔头一看,里面果然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另外,还有两个大汉。
人贩子一声令下,两个大汉熟练地揪住那女人的双臂,脸朝下按倒在炕沿上,白大褂也不管那女人挣扎着,一下子扯开她的衣服。“好了。原装货,生儿子更没问题。”白大褂拍拍手说。
“怎么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外屋,人贩子笑着朝老崔头伸出了手。领着穿好衣服的女人往外走的时候,人贩子高声喊到:成交!……院子里围着的人群立刻像疯了一样起哄叫嚷。这二三百个看热闹的人真是从头看到尾乐到尾。
然而,这几百个男女老少谁家没有二三个女人,哪个没有妻子,女儿或者姐妹?竟然就没有一个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野蛮事情,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算是人类。
他们不仅侮辱了这些可怜的女人,更侮辱了自己、侮辱了整个人类!没有一个党员、一个干部斥责一声,维护人的尊严、法律的尊严。
甚至也没有一个热血青年,一个善良的姑娘挺身而出,用一件衣裳去遮住人间的耻辱、人间的罪恶、人间的丑陋……
人的良知、人的人性、人的爱……你们统统昏死过去了吗?
千百年来,人们不停地歌颂你们、赞美你们,不停地向后人宣扬你们的存在,要求一代一代地信奉你们,把你们一代一代地继承下去。
然而,你们在哪里?难道正躲藏在暗中冷笑吗?或者,你们正在冬眠?
也许,你们原本就是一副美丽而薄弱的伪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撕毁、破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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