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溪：正在生活的人｜上城士24小时057

拍摄结束，演员齐溪进房间换了一身休闲卫衣裤，散着头发出来了。她小声地询问是否能盘腿而坐，得到肯定的回答，如释重负地道了声谢，将抱枕一把放在蜷曲的双腿上，眼睛熠熠闪光。

即使面前依然架设着摄像镜头，她的神情里也没有故作的矜持姿态，“今年的我可能没有去年努力，但说了好多‘不’”，还没等人投去赞赏的目光，她又笑着补充，“其实就是有点犯懒。”

齐溪有点“怪”。多年前参加路演，导演李亘眼见齐溪手提一个透明行李箱翩然而至，心中疑惑。“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特殊性，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特别。”她解释道。箱子跟了齐溪许多年，有时用来盛装苹果或鞋子，总之不走寻常路。她想用一点滑稽的戏剧性，“给平常的生活开开玩笑。”

她十分擅于联想。总在无意识间触碰自己思考的神经，进而从生活的小事中悟出一点人生哲学。当日拍摄，她在现场头一次接触竖琴的弹奏。手腕需抬至某一特定高度，手掌要如何放置，手指要如何弹拨，种种细节都有高要求。在叮叮咚咚的声响中，她发现自己反复练习重复姿势的过程，和小时候学习舞蹈时练习二位手的感受如出一辙。

“反复抬手上百遍，它到后来就会变成肌肉记忆。”虽然是无心唤起的回忆，齐溪却再次意识到每一项技能练成之前的不易。只有经过无数次枯燥的练习，才有可能让一个标准的姿势成为下意识的动作。

而后体验的沙盘则引发了她另一番思考。在工作人员调整灯光的间隙，齐溪自己动手挑选道具，将小小一方天地里的沙盘空间打造成自己心仪的模样。停顿片刻回想，她忽然发现沙盘里被选用的材料，都是自己下意识且熟知的动植物元素。“演员其实有很大的局限性，我们生活的环境有限，认识的基本都是同行，面对的很多问题都是相似的。”就像在沙盘空间做出的下意识的选择，都是源于个人有限生活经验做出的判断。“所以演员需要开拓性”，通过了解离自身职业领域稍远的人物，才能在触碰到相关角色时找到对应的属性。

齐溪珍惜身边职业非演员的朋友们。上半年她和朋友一起爬山，看到露营装备齐全、用心规划路线的朋友，齐溪笑着说“自己除了剧组的事情外，对真实的生活一无所知”。

但生活的智慧都在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中。所以只要不工作，她便钻进小街小巷，去逛修鞋铺、开锁店、报刊亭，在地摊铺子上挑拣小玩意儿，顺道观察来来往往的市井中人。这些“正在生活的人”和灿烂的阳光，都是齐溪的能量来源。“我前段时间在上海的弄堂里散步，我发现很多住在一楼的住户，他们会在家里丢东西之后往门上贴手写告示，让对方将失物主动归还，很有生活气息。”

齐溪说到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场景时神色飞扬，“还有一次，我看见街边有个老头穿着跨栏背心在理发，当时有只小野猫恰好在那溜达，我就拿了一块不含糖的面包喂它吃。”

退休的老太太、生活在船上的人、清晨到菜市场买菜的人、开饭店的人，这些拥有各自生活体系的人们，都尽收齐溪眼底。包括自己的女儿，她也时常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被孩童的智慧折服。“当母亲的感觉就像打零工，你能感觉到每一个孩子都非常有智慧，甚至身边的小动物都充满智慧，智慧不分年龄。可惜的是，自大的成年人总是不太愿意去看到身边人与物的智慧。”

齐溪有点“倔”。“有前辈跟我说，我可能有的时候太较真了。”以前她拿到一个剧本，小到每一个画面，大到整体的表演节奏，头脑里想的就是如何贴近导演期望的效果。为此，齐溪总有些战战兢兢。她担心演得不到位，会偏离作品本身的气质。但事实上，表演与预期效果的偏离不可避免。她将这样的情况视为自己对剧本气质的“误判”，“因为加上后期的音乐、剪辑，会导致最终呈现和想象的有出入”。曾经的齐溪会纠结，会自责，“要是知道最后是这样的节奏，我可能表演浓点、淡点、快点、慢点，就不会按原先那样演了。”

但她逐渐感觉到自己有点“过于认真”的一面，“没准嘻嘻哈哈地面对，出来的效果可能也挺好”。齐溪的想法开始转变，从紧盯结果到学会回看，她选择用心记下创作过程中的一些回忆，原先的那点“倔”也在适时的地方融化。

“人都有多面性和复杂性。”在饰演不同角色的过程中，齐溪对于自身轮廓的描摹也越发清晰。有时候角色会在她身上留下一些东西，说到这里，齐溪用手比划了揽镜自照的动作。“我之所以能表达出角色身上的某种特质，可能是因为我本身就具备类似的东西，人和角色之间很多时候是相互对照的。”但有那么多的角色穿身而过，好在她足够清醒，与她们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会让所有角色的人生都朝自己汹涌而来。

齐溪只是庆幸，自己在运气好、理解力尚佳的情况下遇见了好的导演和角色，才恰恰好能将人物充分地表达出来。碰上运气不佳的情况，很可能在角色的表达上就较为模糊。她忆起出演话剧《恋爱的犀牛》的经历，那时她就感觉女主角明明是像玻璃一样透明的人物。“演员就像一个透明的载体，可能什么人物都能穿透过它，什么都可以放到里面，而观众也都可以从透明的载体中看到里面的内容。但演完一个人物就会把它清空，它还是会回归到透明载体的状态。”

她在空气中勾勒出瓶子的轮廓，它或许是一个可乐瓶，也或许是一个漂流瓶。齐溪的双眸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依旧明亮，大概此时的她已经完成了上一轮的清空，正在等待新的内容物的来临。

上城士24小时｜齐溪｜视频短片

出品：伦思博

监制：Min

摄影：赵骅

艺人总监：杨多拉

编辑&造型：Sobek朔馨

化妆：任丽媛（MQ STUDIO）

发型：李丰（MQ STUDIO）

制片：Jeff

撰文：林云

视频导演：张恒

视频摄像：施嘉玮

助理：朱宇航

后期制作：毛正林

设计：王若菲

时装助理：Angel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