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分析 | 数字欧元

随着支付方式的发展，越来越多国家开始重视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研究，2021年秋季，国际清算银行进行了新一轮CBDC调查，调查结果于2022年5月6日发布。在本次调查中，共有81家中央银行进行了回复，其中90%的央行正在进行央行数字货币相关研究，超过一半的央行正在进行央行数字货币的研发或进行试点。值得注意的是，零售型CBDC的工作已经进入了更深入的阶段。此外，新冠肺炎疫情和稳定币（stablecoins）及其他加密货币的出现都加速了各国对CBDC的研究。对此，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金融科技硕士班对重点的CBDC项目进行了分析，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科技研究所（微信ID：ruc_fintech）进行了编辑整理，分享给读者。

作者 | 包晗，张瀚月，王雪怡（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2021级金融科技硕士）

一、项目背景 

（一）产生背景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带来的非现金支付需求的激增以及近年来私人加密货币以及部分国家央行数字货币的倡议、设计的提出甚至试运行，美欧等国显著加快了自身央行数字货币的研究论证、政策立场及发展步伐。其中，欧盟的立场转变尤为突出。2020年11月，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女士以及欧洲央行执委会的多位委员分别在多个场合强调数字时代欧洲央行发行数字货币的战略意义。2020年10月2日，欧洲央行发布《数字欧元报告》，全面总结了欧洲央行迄今为止有关数字欧元发行工作的整体计划、方案、功能、原则、要求、技术及后续工作的详细情况。从报告中可以看出，尽管欧盟目前尚未作出是否发行数字欧元的正式决定，但从数字欧元发行所涉及的一系列政策、法律、技术、市场等重要问题的思考而言，欧盟对此显然是早有准备并且已经深思熟虑。

（二）核心原则

数字欧元设计的一些核心指导原则可以在当前的欧元体系政策的基础上确定。第一，数字欧元只是供应欧元的另一种方式，而不是平行货币；第二，数字欧元将是欧元体系的一项负债，其发行的的数量应由欧元系统控制；第三，欧洲解决方案：通过受监管的中介机构在所有欧元区国家以平等的条件广泛提供服务；第四，央行推出数字欧元不应排斥私人解决方案，保持市场中立；第五，数字欧元必须是可信的，并且需要采取措施，以确保数字欧元从一开始就是可信的。

（三）数字欧元的发行动机

1、基于央行核心职能的动机

（1）满足欧洲经济数字化需求

发行数字欧元可以促进经济数字化，支持各行业开发和创新，填补数字支付方案功能的空白。数字欧元还可以使支付服务供应商的业务流程更加高效，开展新业务的同时降低成本。发行数字欧元将有助于保持欧洲在零售支付等战略领域的自主权，成为欧洲销售点和在线支付解决方案的基石。因此，数字欧元应该始终与最先进的技术保持同步，以便最好地满足市场在可用性、便利性、速度、成本效率和可编程性等方面的需求。

（2）现金支付频率显著下降

经济中，现金使用频率的下降将意味着欧元区对私人货币形式和私人支付解决方案更加依赖。而这种趋势将影响现金基础设施的可持续性，以至于无法提供足够的现金服务，欧洲公民也将难以获得由政府提供的唯一支付手段。为应对现金使用频率的下降，欧元系统可以引入数字欧元，作为公众货币和支付手段的一种补充形式。由于现金具有其独特的物理性质等内在特征，数字欧元应当类似现金的特征，允许离线支付、易使用、免费、保密性。

（3）作为其他数字货币的交换媒介

许多国家央行正在准备发行本国的CBDC债券，这可能导致货币替代及欧元区经济中外汇风险的增加。此外，大型科技公司等私人行为者正在发行不以欧元计价的支付解决方案，这种方案可能会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并广泛用于欧洲零售支付。这种发展将促进创新，但也可能威胁到欧洲的金融、经济以及最终的政治主权。因此，欧元系统可以考虑发行数字欧元，以确保欧元区的支付达到最高标准，并在政府的直接控制下，维护欧元的全球声誉。

2、基于欧盟更广泛目标的动机

（1）支持欧元的国际地位

欧元区领导人强调，欧元强大的国际作用是加强欧洲经济自治的重要因素。外国中央银行发行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可能会侵蚀欧元的国际地位，提高其他国际货币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发行数字欧元可以支持欧元的国际地位，刺激外国投资者对欧元的需求。数字欧元有助于填补现有跨货币支付基础设施的空白，并纠正其效率低下的问题，特别是通过改善不同货币支付系统之间的互操作性来解决汇款问题。

（2）改善货币的总体成本

支付工具和基础设施的生产并不总是资源节约型的。因此，设计良好的数字欧元可能有助于降低欧元区支付系统的总体成本和生态足迹。在这种情况下，欧元系统将发挥催化剂作用，并以身作则，创造激励措施，并向支付服务提供商施加压力，以降低其成本和生态足迹。与其他支付解决方案相比，这可以通过在推广使用数字欧元时强调其成本和能效来实现。

（四）数字欧元的潜在影响和可能要求

1、对银行业、货币政策和金融稳定的影响

引入数字欧元可能会影响货币政策的传导，并对金融稳定产生负面影响，例如挑战银行的中介能力和影响无风险利率。根据其作为一种投资形式的特点，它可能会诱使存款人将其商业银行存款转化为中央银行负债。这可能会增加银行的融资成本，并因此提高银行贷款利率，从而可能减少银行对经济提供的信贷规模。此外，投资者可能会用数字欧元替代证券资产，这将直接影响无风险利率，并间接影响其他风险类别。因此，要控制流通中的数字欧元数量，应避免将其用作一种投资形式，以及私人资金大量转移到数字欧元的相关风险。

2、 数字欧元对央行盈利能力和风险承担的影响

发行数字欧元将改变欧元体系的构成，很可能改变其资产负债表的规模，从而影响其盈利能力和风险敞口。由于中央银行资产的报酬与适用于中央银行负债的利率之间存在差异，发行货币通常会产生铸币税收入，是有利可图的。而数字欧元则需要考虑对于欧元系统资产负债表的影响和提供数字欧元是否可以获得报酬。央行扩大其中介作用的情况下，它可能被迫加大对非流动性资产的投资，最终承担更多的信贷和市场风险。由于盈利能力本身并不是欧元体系的政策目标，因此这些考虑对数字欧元的设计没有直接影响，但也应加强CBDC的风险管理。

3、对零售支付安全性和效率的影响

零售数字欧元必将对支付系统的运行产生影响。为实现欧元体系的安全性和高效性，数字欧元应估算其项目和运营成本，并与预期收益进行比较，同时考虑未来的替代解决方案。非核心服务的提供应由受监督的私营实体负责。此外，应当使得整个欧元区都很容易获得数字欧元。数字欧元应通过整个欧元区的标准化前端解决方案提供，并应与私人支付解决方案互操作，应该易于任何人访问，包括目前不参与金融系统的公民，并且应该易于使用。数字欧元需要与现金共存。

4、对跨境使用欧元的影响

数字欧元在欧元区以外的流通可能会对资本流动和欧元汇率产生影响，并对欧元体系的货币政策立场和传导产生连锁效应。欧洲央行工作人员的分析表明，数字欧元可以通过创造一个新的传播渠道，扩大国内货币政策冲击的实际和金融跨境溢出效应。为了避免跨境使用对欧元体系的影响，非欧元区居民应当有条件使用。数字欧元的设计应包括非欧元区居民获取和使用的具体条件，以确保它不会导致资本流动或汇率过度波动。例如，此类条件可以采取对非欧元区居民持有的数字欧元进行限制或制定适当的回报政策的形式。

5、网络风险

数字欧元可能会导致网络攻击，在货币政策、金融稳定、金融风险以及支付系统的安全和效率等方面产生潜在的金融和商业影响。为了从欺诈、勒索或数据泄露中获利，网络攻击可能会阻碍数字欧元的使用，还可能通过违反保密性影响数据的完整性和货币的价值。为了应对这些风险，中央银行应保持数字欧元的网络弹性。数字欧元服务需要对网络威胁有很强的抵御能力，并能够为金融生态系统提供高级别的保护，使其免受网络攻击。

二、数字欧元架构

（一）功能设计

依据核心原则和要求，欧洲央行在《数字欧元报告》中讨论了数字欧元的潜在特征，包含准入模式、隐私要求、限制或抑制大规模使用数字欧元作为投资、对获取数字欧元服务的限制、转移机制、离线的可获得性及可用性、收益、法定货币、平行基础设施等十个方面。根据这些对数字欧元可能特征地描述，报告认为已经能够确定两种类型的数字欧元——离线和在线，它们将满足所需的特征。并且，离线数字欧元和在线数字欧元是相互兼容、可能共存的，只要它们都符合核心原则和要求，就可以同时提供。

第一种类型是离线数字欧元，即可脱机使用的数字欧元。离线数字欧元可以在没有第三方干预的情况下使用，因此只能通过特定的用户设备提供，这些设备可以通过受监督的中间商分发和/或提供资金，并且应该确保不受黑客攻击和非法人员的使用。其次，离线数字欧元交易原则上将是匿名的，只能以固定和非负利率支付收益。此外，应通过支付装置中适当的技术约束来确保对离线数字欧元的使用进行限制，包括限制其潜在的匿名性。离线数字欧元的特征将与享有法定货币地位所需的特征完全兼容(例如，预期用户不需要额外费用，并且普遍可用，不需要互联网连接)。最后，离线数字欧元的基础设施实际上将与其他电子支付解决方案的基础设施平行。

第二种类型是在线数字欧元，即可在线使用并收益率随时间变化的数字欧元。在线数字欧元的收益将是货币政策应用的有力工具，也可以限制私人货币向数字欧元的转移(尽管出于这个目的，它可能会干扰货币政策的传导)。在线数字欧元将具有先进的功能，并为受监管的私人中介提高改善增值服务的机会，它的使用将不会与任何特定的设备捆绑在一起，所有数字欧元服务的准入都可以随时由责任方(央行和受监管的私人中介机构)控制。但是，该类型的数字欧元将排除用户匿名的可能性。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任何离线使用的数字欧元都需要在某个时候进行在线管理，以便向设备添加或提取资金，两种类型的数字欧元可以共存。

（二）技术和组织方法

1、后端基础设施

欧洲央行考虑了集中式和去中心化式两种方法。集中式下，所有交易都记录在央行的分类账上；去中心化式下，由央行制定结算数字欧元交易的规则，责任将分散到用户和/或受监管的中介机构，从而也能够提供无记名数字欧元。无论采取何种方法，后端基础设施最终都应该由欧洲央行控制。

（1）集中式基础设施

终端用户可以在欧元系统提供的集中式数字欧元基础设施中持有他们的账户，这类账户将允许用户通过电子转账方式将数字欧元存入和提取到其他形式的货币，并以数字欧元进行支付。欧洲央行考虑了以下两种可能的模型，这两种模型可能组合在一起。

A. 直接准入模式

直接准入模式（如图1）下，欧元系统将授予终端用户直接访问和操作其基础设施上的账户的能力，允许终端用户直接向中央银行发布支付指令，欧元系统将完全控制数字欧元的生命周期，中介机构仅作为看门人进行辅助。该模式下，由于要提供的连接和独立账户的数量很多，而且目前的央行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并不是为其设计的，因此这一模式对欧元系统来说在技术上是具有挑战性的。此外，直接准入将意味着央行面临巨大的操作负担，中央银行可能需要确保遵守支付服务法规和要求。

图1: 直接准入模式——终端用户直接访问中央银行账户

B. 中介准入模式

中介准入模式（如图2）下，欧元系统只能继续与受监督的中介机构直接互动，这些中介机构将充当代表其客户指示交易的结算代理人。数字欧元账户仍将属于终端用户，欧元系统将通过其基础设施保持对交易的生命周期和实时交易处理的完全控制，但与该系统的连接数量原则上仅限于参与中介的数量。该模式下，参与该系统的受监管的中介机构把数字欧元服务纳入其业务，还可以利用创新的基础设施来促进支付市场的竞争。

图2: 中介准入模式——终端用户通过中介访问中央银行账户

（2）去中心化式基础设施

该方案将要求欧元系统开发一个新的具有足够的安全和处理能力的去中心化式基础设施，该开发过程不仅将耗费大量资源，而且可能因采用前沿技术而带来各种挑战，不过欧元系统的运营负担可能会减轻。对于受监管的中介机构来说，他们也将面临挑战，即如何调整其内部系统以适应在去中心化式基础设施上提供数字欧元服务。同时，具有这种分散控制和信息管理的基础设施可以促进向终端用户提供的服务类型的创新。具体地，可通过以下两种模型中的任何一种来实现，也可组合在一起。

A.终端用户直接访问无记名数字欧元

如图3所示，该模式可以允许终端用户在他们之间转移数字欧元，而不需要授权第三方在交易中扮演任何角色，具体可通过分类式账本技术(DLT)协议或通过本地存储实施，但都仍需受监督的中介机构作为看门人，提供物理设备并将资金加载到这些设备上去。该方案在遵守AML/CFT反洗钱规则方面提出了挑战。

图3: 终端用户直接访问无记名数字欧元

B．混合无记名数字欧元和基于账户的基础设施(也允许批发交易)

如图4所示，该模式方便了受监管的中介机构使用无记名数字欧元，这些中介机构可以代表其客户以数字欧元进行零售交易，也可以使用相同的基础设施进行批发支付。在向终端用户提供数字欧元零售支付服务时，受监管的中介机构将利用他们的账户关系，但终端用户仍将对欧元系统拥有直接债权，所有转账最终都将在欧元系统基础设施中结算。

图4: 混合无记名数字欧元和基于账户的基础设施(也允许批发交易)

2、终端用户准入解决方案

终端用户访问数字欧元基础设施的解决方案可以是基于硬件或软件的，也可以是两者的组合。不论是在哪种情况下，只要最终用户接入数字欧元服务，就应该进行身份验证和授权，适用修订后的支付服务指令(PSD2)中提到的严格的客户身份验证要求。这意味着，为了获得数字欧元持有权或支付启动服务，私人支付服务提供商及欧元系统都应采用保证安全的最终用户身份验证和个人数据的安全存储的技术；每个最终用户都应该有硬件或软件解决方案，以便表明自己的身份并授权数字欧元支付。此外，PSD2要求支付交易只有在付款人同意执行的情况下才能获得授权，欧元系统需要开发与市场并驾齐驱、符合创新趋势的用于加强客户身份认证的方法和技术方面的专门知识。

3、用户与央行基础设施之间的接口

数字欧元在使用中介准入模式下，可能会出现记录在金融中介或最终用户设备的系统中的交易总量与欧元系统记录不匹配的情况。这种可能是由于中介机构的错误或不当行为引发的差异，会使欧元体系面临声誉或资产负债表风险。欧洲央行考虑了三种可能的解决办法。第一，最具限制性的方法是创建一个受约束的操作框架，中介机构和用户使用的系统由央行提供，这样在他们一端发生的所有处理都由央行进行编码；第二，可以启用对属于受监管中介机构和最终用户设备的所有系统的实时审计；第三，也可以让最终用户通过其设备和应用程序自动检查其余额是否与中央银行系统中记录的余额相符。

三、数字欧元最新进展及未来挑战

（一）最新进展

近年来，欧洲央行积极开展数字欧元的概念设计和实践探索。观察数字欧元的发展进程，可将其划分为“审慎保守”到“积极推进”两个阶段，欧洲央行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第一阶段为2016-2019年，欧洲央行对数字欧元持谨慎保守的态度。2019年年底，欧洲央行成立央行数字货币工作组，并推出“欧洲链”的新概念项目，探索数字货币的匿名性问题，但总体上还停留在研究论证、意见调查、方案设计和协调多方共识的阶段。部分成员国对CBDC开展了初步研发，但多数成员国更担心CBDC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冲击。

随着新冠疫情对数字化转型的加速推动，全球CBDC的发展进入快车道。欧洲央行新任行长拉加德也顺势而为，迅速推动数字欧元在决策方面达成一致。2020年9月，数字欧元实验启动，欧洲央行开始了对数字欧元分布式账本、隐私和反洗钱、对流通中数字欧元的限制、终端用户访问四个领域设计技术可行性的评估。2020年10月，欧洲央行发布数字欧元报告，阐述了数字欧元发行的核心指导原则、潜在应用场景、法律基础和技术路线等。欧洲央行在2年内迅速完成了成立数字欧元高级别工作组、发布综合报告、征集社会意见等程序。2021年7月，数字欧元项目正式进入为期两年的调研阶段，旨在解决货币设计和如何分发给民众的关键问题，该决定得到了德法等国的支持。2022年5月16日，欧洲央行董事会成员Fabio Panetta发表关于数字欧元演讲时表示，数字欧元的正式开发可能会从2023年底开始，顺利的话这一过程大概需要三年的时间，这意味着2027年数字欧元或将正式推出。

数字欧元进入测试阶段后，将首先应用于零售端的支付领域，为欧元区的个人用户提供更加便捷可靠的支付服务，并且极大可能将采取与数字人民币相似的双层运营架构。同时，还将延伸到商业端的产业层面，带动数字欧元产业链上的科技公司、银行等机构参与其中，在发行流通、安全认证、硬件升级和人才需求等方面创造更多的市场机会。此外，数字欧元还将在跨境支付领域获得应用优势。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联合研发的Stella项目已经完成了四个阶段的测试。其中，第三阶段主要就是关于跨境支付创新解决方案的试验。与此同时，2021年6月，法国央行与瑞士央行连同私营部门一起，启动了欧元和瑞士法郎之间的数字货币跨境支付试验Jura项目，主要目的同样是验证批发型数字货币在跨境交易中的安全性与效率。随着Stella和Jura等批发型CBDC项目的试验和探索愈发成熟，数字欧元未来在跨境金融交易场景中将占有一席之地。从更深远的角度来看，广泛的跨境使用还可能推动其他货币区金融体系的“欧元化”。

（二）面临的挑战

1、数字欧元的普及存在挑战

从供给角度来看，欧洲各国在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差距会影响数字欧元的预期效果。以互联网普及率为例，宋鹭等(2022)研究数据显示欧元区的平均普及率为87%，但近半数成员国的普及率都低于该水平，其中意大利和葡萄牙最低，约为75%。从需求角度来看，不同地区民众对于数字欧元的认知和支付基础也存在较大差距。经济金融越发达的地区，消费者对于数字货币作为支付手段的需求越大。但由于安全风险、支付习惯、金融环境等方面的原因，很多南欧国家的信用卡和现金消费比重依然很高。而公众是否对数字货币有兴趣，取决于易用性、可交换性、及时性和安全性等多方面的因素。因此，要想让这些地区的民众接受并使用数字欧元，欧洲央行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2、法律和规则体系仍需进一步完善

虽然近年来欧盟不断加强数字领域的立法工作，在数据隐私、数据治理、数据服务和数据市场等方面出台了一系列法案。但由于数字欧元将从根本上改变中央银行、商业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服务机构在金融体系中的作用，所以其在流通、发行、清算等环节将会给监管体系带来冲击。而现有的法律法规不完善、监管政策不健全、监管模式与数字货币金融市场不匹配等问题，或将导致监管框架难以覆盖数字欧元。若缺乏有效监管，数字欧元将可能成为犯罪分子非法金融交易的虚拟避风港，抑制私营部门的市场参与和研发创新，影响金融市场平稳健康发展，因此欧洲央行在更高层面的协同和推进对数字欧元项目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3、市场统一性不足可能制约数字欧元项目发展

欧元区结构的复杂性，使欧洲央行面临着市场碎片化和共识分散化的双重挑战。一方面，数字欧元在不同地区推广，需要适应复杂多样的消费习惯和现金使用偏好，否则支付网络的规模效益将被大幅削弱。钟红和马天娇(2021)研究提到德国、马耳他、奥地利、塞浦路斯等国更偏好现金支付；与之相反，法国、比利时、芬兰、卢森堡则更偏好非现金支付方式。除此之外，各国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建设也不尽相同，数字货币法律环境参差不齐。另一方面，如前所述，数字欧元在现有结构下很难取得成员国的一致共识。如果因为利益纠纷、政策矛盾等原因导致分歧加大，欧洲央行希望通过数字欧元改善经济不平衡性和提高货币政策统一性的愿景或将成为空谈。

参考文献

[1]European Central Bank. Report on a digital euro [EB/OL]. https://www.ecb.europa.eu/pub/pdf/other/Report_on_a_digital_euro~4d7268b458.en.pdf.

[2]Public money for the digital era: towards a digital euro.https://www.ecb.europa.eu/press/key/date/2022/html/ecb.sp220516~454821f0e3.en.html

[3]宋鹭,李欣洁,蔡彤娟.数字欧元的典型特征、深层机制与前景分析[J].国际贸易,2022(04):89-96.

[4]钟红,马天娇.数字欧元的发展前景与挑战[J].中国外汇,2021(19):34-37.

[5]杨永红.欧盟阻断法与美国域外制裁之法律博弈[J].欧洲研究,2022,40(01):35-63+6.

[6]周有容.国际央行数字货币研发进展综述[J].西南金融,2022(02):3-15.

以下为报告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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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孙翼

责编/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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