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先生:机器人治事的日子即将来临,虚拟技术对人类的威胁远大于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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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诸位年轻同学留意啊,未来几十年,谁能够在世界上了不起,全凭科技的发展。但是据我看来,科技的发展使世界更混乱,将来世界的人可以用机器人来取代,人可以控制人的生命,一切都可以转变。 ——南怀瑾先生《列子臆说》 由自然科学的进步,发展到精密科技以来,声、光、电、化等的科技进步,促使声、色、货、利的繁荣。满眼所见,传闻所及,由父母所生、血肉所成的五官机能,好像都已走样。无论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不另加上一些物质文明的成品,反而犹如怪物似的,而且应用失灵,大有不能全靠本来面目应世之慨。 因此反复忆及《老子》本章的话,常常使人低徊有感,不胜惆怅。由机器人来治事的日子,快要来临,甚之说,与外星人的交往,也不是幻想的虚言。那么,反观我们今日的人样,真真假假,也就不足为奇,只当大家都在活世的大银幕上一番表演而已。 ——南怀瑾先生《老子他说》 我常常说,物质科学的发展,精密科技的发展,是工商业的进步,给人类带来了生活上许多便利,但是,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幸福;换一句话说,精密科技及工商业的发展,反而给人类带来更多的烦恼,没有带来安详。所以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人类文化。 应用科学的发展、精密科技的发展成果它本身没有错;至于如何使用它,才给人类带来安详,带来生命的安定,这是很重要的题目。 ——南怀瑾先生《南怀瑾与彼得•圣吉》 尽管对生态威胁做了清醒的评估,但他(南怀瑾先生)看到了更大的潜在威胁是我们每天对新技术和利润的追求。在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中,他评论说:“未来对人类的最大威胁将会是虚拟技术,远远大于战争的威胁。” ——彼得•圣吉《没有比伟大的老师更伟大的祝福——做南怀瑾先生学生的几点思考》
【按】以下内容摘自彼得•圣吉《没有比伟大的老师更伟大的祝福——做南怀瑾先生学生的几点思考》,转自南怀瑾学术研究会、南怀瑾文教基金会。彼得•圣吉(Peter M. Senge),美国麻省理工大学资深教授,国际组织学习协会(SoL)创始人、主席,2001年被《商业周刊》评为世界十大管理学大师。其著作《第五项修炼——学习型组织的艺术与实践》被《哈佛商业评论》评为过去75年影响最深远的管理学书籍之一,荣获世界企业学会最高荣誉“开拓者奖”。
我们面临前所未有的社会和生态失衡,我们生活在史无前例的全球化范围内,但我们却对全球价值观和指导思想没有明确的认识。我们倾向于本地区短期应急型政治风格,同时放任可能会引发未来几个世纪全球气候不稳定的因素,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我们想要作为一个物种继续进化,必须要有很深的文化改善,我们需要所有人——东方和西方、北方和南方的优点。在随后的数年里,我和南(怀瑾)老师在一起的时间,唤醒了我去看到这个趋势,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刚刚开始掌握一点点。
譬如,几年后,我与南老师分享了一些我准备在北京发表演讲的幻灯片,其中包括科学家就应对气候变化的紧迫性提出的几段引文。一位科学家预言,二十一世纪越来越多的地球区域,将因为不断加剧的干旱、洪水和对粮食生产的不利影响,以及随之而来的政治不稳定,而变得无法居住——今天我们已经开始看到,南北迁移危机遍布全球。这位科学家接着补充道:“在本世纪结束之前,我们会有数十亿人死亡。”南老师对此回应说:“它可能会比这个还快发生。”然而,尽管对生态威胁做了清醒的评估,但他看到了更大的潜在威胁是我们每天对新技术和利润的追求。
在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中,他评论说:“未来对人类的最大威胁将会是虚拟技术,远远大于战争的威胁。”
我多年来一直在思考他做的最后这个评论,我认为它说明了当今这个时代所需的非常独特的东西。但是,理解他这话的意思,还需要追溯我们之间多年来所谈过的一些额外线索。 有一次,在我们谈论不同话题时,南老师指出:“人类还非常年轻”。当然,从进化角度来看,这显然是对的。当我们将现代人类的出现时间追溯到20万年前或者200万年前,与其他有类似智能的鲸鱼、海豚或黑猩猩相比,我们仍然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物种,而他们大多数已经存在5000万年左右。物种生生灭灭。虽然我们人类的集体自我可能告诉我们,我们将永远存在下去,但这种观点没有合理的理由,人类还远远没有完成进化。 但是,这个进化项目的本质是什么——对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 有一次,南老师问我自己的愿景是什么。令我惊讶的是,我发现自己脱口而出:“为了消除困惑”。虽然我以前从未有过这一特别的想法,但我意识到这种愿景在他的陪同下已经孕育多年了。在香港的第一次禅修时,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用他独特的方式很突然的跟我们说:“在你死的那一刻,你才意识到,你的身体不过是从你母亲那里租来的旅馆房间而已。”我们活着的时候被房间和租客而困惑。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认为这个身体就是我们自己,我们这个物质的身体存在,就像南老师所说的“第三重投影”。有时,我们将自己视为我们的“角色”,这是一种松散的经验、特征和信念。从佛教理论的角度来看,两者都代表了对单独“自我”的错误认识,这是我们痛苦的第一来源。我们的意识充满了思想和情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我的想法”,或者说“我是我的感受”。放弃这些习惯已久的思维观念,可能会让人迷失方向。但是,它也可能引导我们对觉性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既模糊(因为不熟悉)又超然。 佛教瑜伽行派认为,直接觉知(现量)与比较意识(比量)是不同的,在后者中,我们不断地把自己的经历与他人的经历来做比较判断,就好像冥想者不断寻求宁静或达到三摩地特定状态的经验。问题是逻辑不能保持直接觉知(现量)的体验,它总是在分析和评估,从而变得模糊,就像用手搅动水一样(水因搅动而不再清澈透明)。直接觉知(现量)就是它本身——没有任何标签、名称或参考物。玫瑰不管被称做其他任何名字,它依然是玫瑰。当这种(现量)觉知被带到任何经验时,觉知都是直接发生的,与所谓假设的思考者或感受者之间没有其他媒介。我们大多数人都有过这样的“瞎猫碰到死老鼠”灵光一现的经验,但我们都无法稳定地达到。修炼的一个基本目标就是稳定这种直接觉知(现量)。如果做不到,我们会不断地纠结于“我是谁”的困惑。 也许,这是虚拟技术带来的风险。鉴于我们本来就存在混淆状态,应该很容易陷入无法区别物质身体和虚拟身体的错乱中。 当发生这种情况时,我们会在人类与更大的自然世界分离的漫长旅程中,又多走了一步,这一步也许是致命的。由于这一步,一条潜在的进化之路可能永远关闭了。我们只有在与更大的自然界发生深刻关联时——对大部分人而言,大部分时候,这个道路就在那里,但人们却未发现它——才有可能窥见这条进化之路,类似未被发现的进化遗址。 这种传承是通过许多最古老的修行传统来传递的,比如道家的修行被看做是一种能量的现象,概括来说是我们熟悉的循环:精—气—神—虚。道家的传统,就像很多土著人认为的一样,这种持续不断的充满活力的能量变化,充斥在我们生活的整个世界。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个人修炼离不开与大宇宙的关系——我们身处其中,而在现代社会中这种认知几乎完全缺失了。例如我们工业化时代的粮食生产方式,没有意识去尊重我们赖以生存的更大的生命体系。尽管这个体系数千年来在人类文化形成成熟之前就已经存在,猎人知道如何猎杀,农夫知道如何耕种,他们成为这个大的生命体系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具象有形的,而不是无形的体验。这或许是在虚拟世界我们可能面临的进化风险——也许这就是南老师所指的“人类的最大威胁”。 我不能想象,任何企图解决人类巨大社会和生态失衡问题的方法,竟然没跨过人与自然重新连接的门槛。正如Blackfoot印第安人(北美印第安的一族)所说,“我们的第一个关系是与地球母亲。如果这种关系受损,我们所有其他的关系也会受到损害”。而这种与大自然的重新连接是一种内在的修养。 但内心世界是个广大而令人畏惧的领域。很清楚,南老师认为,发愿(立志)是修行的三个要点之一,虽然他不常常提起。如果我们真诚地寻求结束痛苦及苦难源头的方法,为何我们在此过程中,却经常对自己或他人乃至世界造成了更多痛苦?(事实上,这个难题并不是佛教所特有的,其他宗教也有类似的理念)。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对愿力所需要的坚持了解不足。用南老师的话来说,愿力需要用毕生的内心修养去维护。我们应该随时随地觉察心行,以及随之而来的无数思想情绪,而不应只在打坐时才能看清。这意味着当我们看到带来烦恼的念头,就该放下它;反过来,看到那些能够减轻烦恼的心行,就应让其成长。这就是他说的“门前草深六尺”(意指修行艰难,使人望而生畏)。我们可以修正心理行为,这挑战了我们现代外向型文化中包含的最根深蒂固的一个假设——我们对自己的思想和感受无可选择。尽管我们在外部世界拥有科技和实力,但内心深处,我相信我们都能感受到自己是自己思想情绪的受害者,无力改变它们的运转,我们脱离了内心世界的更深层力量。 ——彼得•圣吉《没有比伟大的老师更伟大的祝福——做南怀瑾先生学生的几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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