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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池文学 散文 | 麦收时节

彭振林 莲池文学 2023-07-26


麦收

彭振林  


每年的“芒种”时节,我的家乡又到了收割麦子的季节。

东南风吹过来,蓝天白云下金色的麦浪起起伏伏,麦田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闻着遍野沁人心脾的麦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农村老家麦收时的情景。

我的老家是一个比较偏僻的村子。一年的主要粮食作物就是小麦。那个年代,麦收成为一年当中家乡很重要的大事。从我记事时起,麦收基本上靠人工来进行收割托运,可以说那时农村生产力还很原始落后。

割小麦是家乡庄稼人一年中很累的农活,当地人常说“过一个麦季,脱一层皮”,这话是蛮有道理的。那时还是大集体,村子不叫某某村而叫某某大队,大队以每个生产小队为单位统一收割小麦。当麦子熟透要开镰时,小队队长头天晚上就用“土喇叭”通知了大家。于是,家家户户便“磨镰霍霍”,用磨刀石把镰刀磨得锋利无比。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生产队出工的钟声就把人们从梦中叫醒。大家便拿起镰刀、扛上钎担成群结队地来到了事先指定的麦田。

站在晨曦中的麦田地头,清新的东南风吹得人身上很舒服。放眼望去,晨风下泛起的金黄色麦浪让人心潮澎湃。趁着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气温还不高,此时收割小麦是最出活儿的。只见小队长一声招呼,便率先走下田埂,弓腰割了起来。其他人紧挨着小队长一字儿摆开,人人镰刀如飞,你追我赶。刚开始相互间还有说笑的,眼看就要落后了,他们便停止了说笑,弓腰埋头,只听到镰刀割麦时“刷刷刷”的声音。不一会儿的工夫,人们的衣服便湿透了。被割断的麦子一把一把的倒伏在割麦人身后的麦田里,留下了长长的一条。

虽然已经进入夏季,但人们割麦子时都穿着长褂长裤,而且将袖口和裤脚系紧,胳膊和腿尽量少暴露。一是防止太阳的炙烤,因为夏天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特别是临近中午时分,更是火辣辣的;再就是防止麦芒扎人,因为小麦的麦芒像鞋针一样,动不动就容易穿过衣袖口扎在皮肤上,刺得人生疼,浑身起鸡皮疙瘩。尽管如此,大家忙起活来时都全然不顾。

每年的麦收都是十分忙碌的,基本上是全生产小队男女老少齐上阵。因为害怕碰上下雨天,必须要趁晴好天气争分夺秒地把成熟的麦子收回去,以免浪费了到手的粮食。那时农村的孩子比城里的孩子多放一个“假”,称“农忙假”。“农忙假”主要是学校安排几天时间,组织稍大点的学生回去帮忙生产队里收麦,正所谓“麦收无大小,一人一镰刀”。我那时正读小学四年级,年龄小,割麦力气不够,也没有经验,就和年龄相仿的同学们一起用平板车拉麦。我们小心翼翼地把捆好的麦子装到车上,再一起拉到打麦场卸下。女学生们则每人提一只布袋,在空旷的麦田里拾捡那些散落的麦穗。那个时代的粮食特别金贵,队里对粮食十分珍惜。

上世纪八十年代,家乡农村实行了农田承包责任制,从此便开始一家一户自己收割小麦了。

每到收麦子的时候,走在田间地头的路上,大家一个个都行色匆匆,显得特别忙碌,不再像平时遇上后总爱停下来说说话聊聊天,顶多碰面擦肩而过时问一下天气预报情况。因为在农村,只有在东南风吹拂的晴天,顺利地把责任田里麦子收割回来,然后脱粒晒干装袋归仓,庄稼人心里才会高兴,才会有一种丰收的喜悦挂在脸上。如果天气预报有雨,而麦子又必须要收割回来,那就要和雨赛跑争时间了。只要抢在雨前及时把麦子收回了家,悬着的一颗心才能踏实下来。如果收割麦子时碰上连阴雨,就只能怪运气不好了。那些收回来未干的麦子必须想办法摊开,避免被捂实了生霉;而地里未收的麦子,弄不好还会发芽。所以,有时候人们都说种田是“望天收”,只有风调雨顺,收成才会好。

记得实行农田承包责任制的第一年,我赶回乡下帮父母收割小麦。那天是一个晴好天气,早晨还有点微风。可临近中午时,就不见风吹云动了,整个麦田里像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此时我感觉全身的水分都被烤干了,热得透不过气来。手背上被麦芒划出的一条条小口子,沾上不停流出的汗水后,像被蚂蚁夹着后的疼。我直起腰向前望去,父母腰弯九十度,左手揽麦,右手挥镰,割麦的动作依然流畅自如,“刷刷刷”的几声,一抱抱的小麦就被顺势堆在了身后的地上。看到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我忽然想起了唐朝诗人李绅《悯农》里的诗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于是,已经累得快趴下的我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镰刀。

不一会儿,母亲开始去捆小麦了,留下父亲和我割麦。父亲割的小麦行数比我多两倍,但我仍然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尽管我拼命地挥舞镰刀往前赶,但腰痛得实在难以忍受,手心也被镰刀把磨出了血泡,始终没能赶上父亲。这时,已经将麦子捆了不少的母亲提着茶壶走过来,倒了一碗“三皮灌”凉茶给我,我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一口气灌进肚里,顿时一股甘醇直沁心底,让我顿感神清气爽。随后,母亲便安排我放下手里的割麦活计,用板车运送小麦回去,堆放到自家的禾场里。

麦收不但辛苦,而且更是一个急活。后来,各家各户为了及时抢收麦子,麦收时就开始请帮工了。

帮工一般都是自家亲戚或同一湾子上的乡邻,根据各家麦子的成熟度,大家在一起商量,依次共同收麦。这样人多力量大,劳动效率高速度快,在麦子熟了时抢在晴天收割完,免得碰上下雨天给麦子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不过,轮到帮谁家收麦时,都要做上两顿比较丰盛的饭菜招待,乡亲们称为“割麦宴”。

割麦这天,帮工们一大早就来到了主人家。而主人家也早就把早餐做好了,一般就是稀饭和馒头,外加鸡蛋、猪肉等几个炒菜和一些腌菜。简单快速吃完早餐后,大家便各自带上自己的镰刀和钎担,在男主人的带领下往麦地里去了,女主人则留在家里做中午饭。

中午和晚上的饭才算“割麦宴”,每桌的菜都在16个左右。除了鱼肉鸡蛋等各种佳肴,桌上放有白酒、啤酒和饮料。中午主人不劝酒,因为下午还要收麦,所以大家都很自觉,根据自身的情况,能喝酒的少喝点酒保证不误事,不能喝酒的就喝点饮料,解解乏补充体力就行了。午饭后稍作休息,坐下来吹吹风喝点茶水,讲几句玩笑话或拉一下家常后,就又往麦地去了。

下午,帮工们开始分工,留几个人继续割麦,其他人就将割下的麦子打成捆后,用钎担挑到田边,再装上手扶拖拉机拉到禾场里堆好。一般情况下,每家收割小麦的活计都在当天完成,哪怕拖(摸)点夜工。所以,帮工们下午把时间抓得更紧,也干得更忙碌。

等到忙完时,大多天也黑定了,帮工人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咕”挑战式地叫开了。大家放下镰刀钎担,在沟渠池塘边洗洗手、擦把脸,便一路轻松地说笑着往主人家走去。

晚饭和中午饭所不同的是男女主人开始劝酒了,感谢大家劳累了一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哪怕喝醉了也没事,回到家睡一觉就复原了。经主人几番来回诚心劝酒,帮工们的兴致也被调动起来,他们早已忘记了疲劳,一个个开始猜拳行令,大口喝酒,直喝得说话舌头有些伸不直后方才罢休。

割麦宴,是对体力和能量的高度补充,是亲情和友情的一种互动,是劳动力量在农忙紧要关头的集聚和组合,体现出来的是一种互帮互助的纯朴乡情和人间真情!

在我的记忆中,大集体那时,在我们生产小队的仓库南边,有一个比学校篮球场还大的禾场。每年,当收割的小麦被运送到这里后,就成了打麦场,用来晾晒和碾压小麦。打麦场的四周垛满了小山包一样的麦捆子,场内准备有木耙子、铁杈子、木锨和扫帚等农具。

在农村还没有机械化时,收麦全部靠人工镰刀收割,运麦靠马车和人拉平板车,打麦则是靠石磙碾压。麦子进了场,生产队社员先把麦捆子垛起来,然后一场一场地打。打场要先晒场,就是把垛起的麦捆子搬到禾场解开,然后大面积均匀地铺在禾场里,让太阳晒干,晒一会再翻一次,这样一上午要连续翻几次。等到中午太阳最火热的时候,就开始碾场了。碾场一般是男社员做的活,他们用牲口拉着石磙一遍一遍地转圈碾轧麦子。等碾轧的差不多的时候,女社员们便拿着铁杈子忙着再将碾轧小麦翻过来。越是在太阳火辣的时候,小麦被晒得效果越好,碾轧的也就越干净。等到麦秸渐渐轧碎,麦粒完全从麦秆上脱落出来时,碾场就结束了,人们又忙着清除麦秸。

后来,生产队有了脱粒机,就不再用石磙碾压麦子了,全部由脱粒机来完成。收割小麦的那段时间,生产队的禾场里,脱粒机整夜轰鸣。人们虽然还是忙碌劳累,劳动强度也高,但是和从前没有脱粒机时比起来,“农忙”不仅舒服多了,而且效率也得到了大幅度地提高。

不过,脱粒同样是个苦活累活,而且一般都是安排在晚上,因为白天要收割和拖运小麦。

每次用脱粒机打麦时,只见一位壮男劳力站在脱粒机前,戴着特制的帽子,从头到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嘴巴上戴着口罩,只露着两只会动的眼睛。在他身体的靠右侧,站着一排女人是为他递送麦捆的。高高的麦垛上,一个男社员在拆垛,他把麦捆一个个扔下来,女人们用传递的方法一直送到脱粒机前男人的手里。只见他接过麦捆解开,摆放齐整后均匀地推进脱粒机。脱粒机内的机器设备飞转着,将麦穗和麦秸一起吞下去,搅起一片飞扬的尘土,脱粒的人们一个个忙得大汗淋漓。而在脱粒机的出口处,清理秸秆的女人们站成一排,有七、八个人,都戴着口罩,围着白毛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她们的任务就是把脱粒机吐出的麦粒和秸秆分开,这活儿一点也不轻松,而且脏。只见灯光下的夜空中,脱粒机吐出的灰尘和被粉碎的麦芒麦秸碎屑在漫天飞舞,把清理秸秆的女人们死死地围在中间,但她们必须要手脚不停忙碌到这一班结束,不能有片刻功夫去歇息。

一个晚上下来,那些像小山包似的麦垛就被脱粒机吞了下去。而那些参加脱粒的人一晚上要轮流更换几次,主要是小麦脱粒时劳动强度高灰尘太大,劳动时间长了人受不了。每一班脱粒结束时,下来的人们一个个都像从砖窑里钻出来的灰人一样。即使戴着草帽,穿着长袖衣衫,戴着口罩,而头上,身上,鼻腔里面,也全都是麦芒的碎粉末。

那时的打麦场是我们这些孩子的欢乐场。堆在一旁的麦秸垛像弹簧床,躺在刚打完的麦秸堆上,松软当中却扎得人痒痒的。而我们全然不顾,一个个在麦秸垛上又跳又闹。脱粒后的麦秸杆有一股清香的味道,我们玩累了,便躺在上面闻着那股清香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直到忙完活的父母找到后喊醒我们。

在实行承包责任制这些年,小麦脱粒时用上了手扶拖拉机拉着的那种小型脱粒机。脱粒小麦都在自己家门前的禾场里,一般是隔壁左右一起合作,争分夺秒地轮流打麦。脱粒机是按照时间收费的,讲的是一个小时多少钱。脱粒时有些人着急或为了减少时间,有时往脱粒机口里塞麦秸时太快太多而被“噎”住,把手扶拖拉机拉得直冒黑烟。脱粒机的师傅便会提醒主人不要太心急,在时间和钱上都会优惠的。而这种小型脱粒机的出口处也不要太多人了,只需要两个清理麦秸杆和一个拿簸箕在脱粒机出麦粒的口子那里接麦粒就行了,出口的飞尘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第二天天亮后,就开始扬场了。不论是大集体时还是包田到户后,人们把脱粒好的麦子拢起来,用木掀扬到空中,凭着风力把麦粒和麦衣分开,看上去很壮观。当人们扬净晒干的一颗颗饱满的麦粒装入口袋,扛到仓库或家中贮藏。此时,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和满足。

大集体时,等麦子全部收进仓库,前后大致需要一个月,而农田承包到户后一般10天左右就结束了。

麦收结束后,禾场里所有东西也被全部处理,该归仓的归仓,该入库的入库,小麦的秸秆由生产队派人分到了每一户,做柴禾用。很快,禾场里变得干干净净,等待着迎接下一项农作物收获的到来。

麦收后,每个生产队会从加工出来的红彤彤的麦子中,筛选出最好的装包,然后按照大队下达的计划运到大队部,再统一送到公社粮库交给国家,称作“交公粮”。每到这时,通往粮库的土公路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公粮交完后,剩下的小麦按人口每人多少斤分给庄户人家作口粮。接着,还有公粮小麦加工成面粉留下的麸皮返回到队里。麸皮喂猪是个好东西,队长也派人按户分成若干堆,每户一堆,各家弄回各家的。

在每家分到新小麦后,也算新粮接上了。当然,各家分的小麦并不多,还要到大队部的加工坊加工成面粉,可以做成蒸馒头、面条和面疙瘩等食品,是难得的民间美食。但那年月农家日子穷,粮食金贵,大多以杂粮为主,只有逢年过节、家里来客,才舍得吃上顿面粉细粮。所以,农家人的厨房灶膛里只有来客和过节时才会散发出诱人的面粉香。

实现农田承包责任制后,虽说土地分包到了户,但向国家交公粮,给集体缴纳各种税费的制度还没变。每当新麦归仓后,大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交公粮。不过,农民自从有了自己承包的土地,自己耕种自己管理,一个个信心满满干劲十足。每年只要选好小麦种子下足肥料,小麦的收成都会很不错,可以说每家每户堆满了粮仓。交了公粮,将剩余的小麦卖去一部分置换成现金,用于家庭生产生活开支和孩子们上学的费用,剩下的就磨成面粉成了粮食。有了新的和充足面粉,这时的家家户户满屋子便开始飘荡起各种各样甜丝丝的面粉香。在我们家,母亲心灵手巧,善于调剂生活,她用刚磨出来的面粉给我们蒸馒头、擀面条、烙锅贴,制作出各色面食花样供我们享用,让我们赞不绝口。

如今,母亲虽然也早已离开了我们,但记忆中母亲用面粉制作的那纯正香甜的滋味,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至今依然回味无穷!

再后来,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后,随着农业机械科技的发展进步和利用,农村收割小麦都用上了收割机。小麦从收割到脱粒烘干装袋全部实行一体化作业,一亩地的小麦也就个把小时。不仅价钱适中,而且活也干得利索稳妥。家乡老百姓不仅省去了不少操心,而且省去了以前的劳动强度和劳力,节省了大量的劳动时间和繁琐的劳动流程。

如果再到割麦季节回到家乡农村,站在田地高处,展现在你眼前大片成熟的麦田里,只会看见大型收割机在麦田里来回穿梭,很难看到大批农民在麦田里忙碌的身影。乡亲们不用像过去那样手拿镰刀弯腰弓背和肩挑背扛地去收割小麦了。只有收割机在地里来回穿梭几趟,就把大片麦子轻轻松松地收割完成,然后在收割机内自动脱粒并将烘干的麦粒自动装入布袋,麦秸秆也直接粉碎到田地里作肥料。

是啊,世事的变幻是多么的神速。现在农民种田不仅不交公粮,不缴各种税费,而且还能从国家那里拿到粮食、种子和化肥等各类补贴。但不管社会如何进步,时代如何快速发展,我都会一直想念过去家乡父辈们麦收的那些时光,想念东南风吹拂下的滚滚麦浪和麦秸的清香,想念打麦场上机声隆隆和白炽灯光中麦灰的飘滚,还有躺在麦秸秆堆上望着深邃遥远夜空中那数不清的星星……如今,打麦场已经成为了历史,它和石磙、镰刀、钎担、铁杈子和木锨等农具,犹如一个个古香古色的老物件进入了历史的博物馆,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眼下,又到了麦收季节。我仿佛看到,家乡田野上金黄的麦浪和一幅幅曾经的热火朝天的麦收画面,正凝聚成一个个沉甸甸的收获和喜悦,欢笑着向我涌来……

 


作者

彭振林,1985年在《农民日报》发表散文处女作,迄今已在各级报刊发表散文、小说、诗歌、故事和纪实文学等作品数百篇,有作品被《散文选刊》选载和收入文学作品集,出版有作品集《夯歌》(中国文联出版社)。现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湖北分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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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张天宇  赵琳

图   片:吴占平

策   划:赵琳  孟趁景

编   审:夏红星

监   制:陈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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