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节颁奖取消性别区分：正确与正义之后呢？｜跨之声评论
文｜柳橙
近期，柏林国际电影节和奥斯卡金像奖，纷纷就性别议题搞出了新动作。
柏林电影节颁发最佳影片金熊奖和一系列银熊奖，到今年为止银熊奖还包括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女演员奖。
但柏林国际电影节主办方8月24日称，他们将从2021年起停止颁发最佳男女演员奖项。
主办方表示，这些奖项将被最佳主角银熊奖和最佳配角银熊奖取代。
柏林电影节的负责人Mariette Rissenbeek和Carlo Chatrian表示，不按照性别区分表演，意味着电影产业的性别敏感意识增强。
与这个震撼消息同时发布的，还有取消以柏林电影节创办者命名的阿尔弗雷德・鲍尔奖的消息，因为鲍尔被爆出曾是纳粹电影制作部门的成员。
Photo by Arnold Fang from Wikimedia Commons
我们看到了这个由欧美主导的国际顶级电影奖项，在性别和少数族群议题上面的思考和行动。
而对此，我们应该回到美国乔治・弗洛伊德的死亡所引起的，蔓延西方社会的反种族主义和反白人至上主义浪潮的大背景上。
在这一轮反对白人霸权和种族歧视运动中，许多组织和机构开始思考，促进转型正义与扭转不公正、不平等的举措和行动。
这是为了呼应，主流舆论对白人男性主导的社会中，累积上百年的结构性问题的关切。
例如，人们在英美的许多大学和公园发起了，移除殖民者雕像、将殖民者的荣誉学位废除等活动。
这诚然是呼吁正义与正确的号角，但我不禁要问：然后呢？
将公共场所中的雕像移走，就足够平息少数族群的愤怒，以及改善根深蒂固的歧视与暴力问题吗？
还是说，这些仅仅能够慰藉优势族群不安的心呢？？
并且，移走雕像是否也意味着，在原地覆上了一块遮羞布，让伤疤从此不可见了呢？？？
示威者将当年从事黑奴贸易的英国商人爱德华・科尔斯顿的雕像拽倒并推进河里。图片引用自中国长安网
回到柏林电影节的新规定，我们当然应该肯定，新规定对突破男女二元框架的思考。
但做到这一点，仅仅靠相关奖项取消性别分野就够了吗？
我们是否需要对柏林电影节历史上颁发的，带有歧视和压迫少数群体色彩的电影和主演，进行重新审视与解读呢？
并且，颁发最佳女演员奖原本就是为了，保障女性在电影产业的权利和代表性。
那么取消了按照性别颁发奖项之后，我们又是否应该有更多的措施，来继续保障包括女性在内的少数族群的利益和代表性呢？
表面上来看表演确实与性别没有关系，男性、女性和非二元性别群体中都有很优秀的演员。
但不可否认的是，男性或者顺性别异性恋者在电影产业中具有结构性优势，例如在教育、就业、晋升等方面拥有更多机会。
如果不促进这些根本问题上的平等，取消性别分野又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呢？
Photo by Skycraft Studios on Unsplash
奥斯卡奖给出了另一个方案。
9月8日，奥斯卡主办方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为了回应「奥斯卡太白」的批评，宣布了在多方面推动多元化的新举措。
根据这一要求，所有影片必须在「演员和电影主题、叙事」「创意领导和项目团队」「行业准入和机遇」以及「观众拓展」等四个方面符合其中至少两项，才有角逐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资格。
以「演员和电影主题、叙事」为例，奥斯卡规定影片须满足以下至少一项，才属于符合此方面要求——
至少1位主角或重要配角是少数族裔；
非主要角色中，至少30%的演员来自以下至少2项——女性、少数人群、LGBTQ+人群、精神或身体有疾病或聋哑人；
主线剧情、主题或叙事是围绕着少数人群展开。
而对于「创意领导和项目团队」，奥斯卡的判断标准则是（满足其一即可）——
创意领导职位与部门领导（选角导演、摄影师、配乐师等）中，至少2位是少数族裔；
别的剧组成员与技术岗位（如第一副导演）中，至少6位是少数族裔；
所有剧组成员中，至少30%是少数族裔。
Photo by BDS2006 from Wikimedia Commons
对比柏林电影节和奥斯卡奖，我们似乎可以发现两种不同的促进平等、消除歧视的逻辑——
一种是直接取消身份壁垒；
另一种则是通过硬性规定，来确保各种少数群体的代表性。
我并不认为第二种方案更好，也不简单认为，取消身份壁垒是所有社群运动的终极目标。
作为社群的一员，我们自然应该团结更广泛的友善人士，并呼吁更彻底的社会正义与正确。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谨防身份政治的陷阱和缺憾，并从社群根本需求出发，关注弱势群体的整体命运。
本文关于奥斯卡奖部分的资料来源：澎湃新闻. 为促进“多元化”，奥斯卡改革“最佳影片”评选机制.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9093743
（点击「阅读原文」可浏览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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