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最想要活成的样子后，她选择了回国｜Transtory
文丨郑思芳
受访人丨西兰
上篇回顾
（接上文）
转变
西兰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去伦敦玩，地铁的每个站点里都出现了粉蓝白旗的宣传牌，在粉蓝白旗的下面写着几行字：
「Here in London, you’re free to love whoever you love and be whoever you truly are.」（在伦敦，你可以自由地爱自己所爱的人，并成为真正的自己。）
伦敦地铁站内的粉蓝白旗宣传牌。图片由受访人提供
西兰不确定是不是和LGBTQ+群体相关的社会活动家在做这样的活动，但西兰知道政府和社会都在以他们的方式来表示对LGBTQ+的支持。
西兰在宣传牌前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拿手机记录下了宣传牌上的粉蓝白旗。地铁里人来人往，有人神色匆匆，也有人像西兰一样，看着粉蓝白旗出神。
2017年告诉家庭医生性别转换的想法，2019年才等到公立医院医生的面诊，经过两次面诊后西兰就等不及地联系了做手术的医院。
在英国，GIC（Gender Identity Clinic，性别认同诊所）可以提供全免费的的手术机会。不过动辄上万人排队的报诊名单，让西兰在这样的机会面前望而却步。
西兰不敢想象她还要拖着男生的身体再生活四年，于是西兰放弃了在GIC免费手术的机会。然而除了去公立医院做手术，在英国其他医院做性别置换手术，就意味着即将面临一笔高昂的手术费用开支。
手术是去泰国做的，西兰拿着英国性别诊所给出的两封推荐信前往了泰国的医院。
西兰在找医院的过程中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走弯路，靠着她医学知识和留学经历的积累，在全英文的医院网站上，西兰很快联系到了做手术的医院。
Photo by Adhy Savala on Unsplash
西兰回想不起来自己在手术室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记得她在手术室里待了整整一天，等到被推出手术室，西兰觉得，她完整了。
「明明是个女生，不做手术会很奇怪啊。」西兰对于为什么要做手术是这样回答的。她笑着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女生娇羞的模样。
也正是做了手术以后，西兰才觉得她和男朋友与其他的恋人没有什么不同。
以前西兰还会开玩笑地问男朋友是不是同性恋，不过男朋友多年的陪伴和理解，始终是让西兰放下了心防。
课业还不重时，西兰常常会每天和男朋友通电话。
西兰在英国，男朋友在中国，中午12点西兰叫男朋友起床，一通电话让还在睡觉的男朋友醒了过来，随后而来的便是两人许久不见的思念——8个小时的时差反而让两个人的关系走得更近了。
离开英国之前，西兰向加拿大的医学院提交了读研申请。让西兰开心的是，有教授接受了她。西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成为了她最想要活成的样子。
接下来她要回到祖国，因为疫情而耽搁了一年多的回国计划，在她拿到执照和毕业证后逐渐变成了现实。现下，西兰该考虑的是怎样在中国度过Gap（间隔）的时间。
Photo by Kevin Woblick on Unsplash
回国
不管是在新加坡还是英国，每次学校里放长假，西兰都会找机会回国。只不过2020年因为疫情，回国的计划被往后推迟了一年。
西兰回国找工作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她便入职了一家和肿瘤相关的药物研发公司。
做着喜欢的实验，回家看感兴趣的论文，周末画着精致的妆容和朋友到周边转转，西兰的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178cm的身高在英国不算什么，可当西兰回到国内，她瞬间在女生之间变得突兀起来，毕竟身边这样身高的女生不似英国那般多。
西兰带有女生天生的直觉，她能感觉到那些从异性投来的冒犯的目光。她也有过被男人上下打量的经历，有时那些目光会在她的胸口游离。
她不喜欢这样被冒犯，但似乎身边的女孩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西兰也没法做些什么。
不过好在西兰有一个爱她的男朋友。在男朋友眼中，西兰就是一个需要疼爱的女孩。
西兰有很多女性朋友，却总是很少与男生成为朋友，男朋友是西兰唯一一个男性朋友，后来西兰和他成为了恋人。
相比于和跨性别者成为朋友，西兰可能更多地会成为TA们的树洞。西兰很少会和身边的人提起跨性别的身份，哪怕是朋友也不例外，更多时候她自然地觉得她就是一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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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跨性别女生大多和她一样，穿着喜欢的裙子，留着一头的长发；相反，跨性别男生多是留着西兰从小就不再有的板寸发型。
西兰不否认，极力迎合所谓的男性或女性气质，呈现出普遍意义上男性或女性的样子，是跨性别者不得不回应的社会对性别的刻板印象。
不过，西兰也乐于活成一个社会对女生期待的样子，因为那是她从小就喜欢的模样。
现在西兰的桌前摆了许多饰品，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一副大大的金色耳环。
和人介绍她手中的耳环时，西兰眯起弯弯的笑眼，把手举得高高地，手法专业，说着话时，一只手已经往耳环后面遮挡起来——她在摄像头前给耳环对焦，耳环和西兰，都闪着光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如果站起来，西兰的头发会自然地垂到腰间。这是西兰留了四年多的头发，从在英国开始，她就不怎么剪过了。
平时西兰会花上好一会儿时间来保养头发。「三明治」洗头法，西兰早就忘记是从哪里学来的，却用了很久——
头发不要沾水就抹上护发素，用手把头发从发梢顺到发尾，头发通顺后用水冲去残留的护发素，接着打上洗发液，洗完之后再像之前一样用一遍护发素。
头发在西兰的呵护下果然黑亮顺畅，说话时西兰也愿意摆弄头发。头发长容易打结，西兰受不了不美的自己和打结的头发，她也并不觉得这有多麻烦。
Photo by Element5 Digital on Unsplash
尾声
和朋友出去玩，拍了好看的照片，西兰立马用这张照片换掉了之前的微信头像，后者也是一张西兰的朋友为她拍的照片。
头像里的西兰和她本人一样，精致美好。她笑着弯起了嘴角，看起来没有一点烦恼。
在医院长期的实习经历让西兰脱去了稚气，也许也是因为长大了，现在西兰已经不会在向别人出柜时变得脆弱不堪。
她觉得，已经完整的她，再也不会害怕向别人坦白自己的不同了。
Photo by Andrey Novik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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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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