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退出中导条约:中美对抗,却是日韩遭殃
8月14日,美国总统军控问题特使马歇尔·比林斯利亚(Marshall Billingslea)在《日本经济新闻》专访中称,美国正在研发中的陆基中程弹道导弹“正是日本等盟友未来所期望且必要的防卫能力”,称日本将成为考虑部署的地点。
很明显,从射程来看,这个中程导弹明显针对的是中国,相当于是把武器怼到中国眼皮子下了。
据称在这类中程导弹下,中国的预警时间仅剩7分钟,事态似乎已然变得严重起来。
本月5日,是美国悍然撕毁《中导条约》一周年。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一天前的8月4日表示,美国近年各种军事上毁约退群的消极举措,严重损害世界和地区和平与安全,冲击国际军控与裁军进程,削弱大国间互信,破坏全球战略稳定,也暴露了其奉行单边主义、谋求军事霸权的真面目。
汪文斌还称,中方坚决反对美国在亚太和欧洲地区部署陆基中导。我们敦促美方切实回应国际社会普遍关切,多做有利于世界和地区和平稳定的事。
与此同时,日本对于成为导弹基地的民间抗议是此起彼伏,而此前澳、韩、菲等国更是宁可得罪美国爸爸也要拒绝中导。中程导弹射程的阴影笼罩着的亚太,局势将走向何方?
01
首先,我们先做一个科普:中导是什么?成为中导的部署地点又意味着什么?
中程导弹指的是射程在500公里到3000公里之间的导弹。中程导弹尤其是中程弹道导弹,基本能适应绝大多数战争的需要。
相比于射程更远的远程和洲际导弹,中程导弹体积小成本低,方便部署尤其是大量部署,而且容易隐蔽和转移。
对比一下同期服役的东风5(左一)和东风21(左6),可以看到中程导弹的尺寸优势明显
之前我们常玩的梗,“东风快递,使命必达”,指的就是我们各种近程、中程和洲际导弹:
东风11:经营国内快递,主要业务方向是台湾省
东风15:亚洲快递,主要业务方向日本
东风17:服务亚洲和西太平洋,主要客户是美国驻日韩基地。
东风100:关岛快递。业务亮点是可以给大型水面舰船发货。
东风41:洲际快递。北美地区全覆盖。机动揽件。
——摘自知乎
由于射程越远,导弹精度越低,射程处于中段的中程导弹即能保证两者兼顾,既可以搭载战略核弹头威慑周边国家,也可以搭载常规弹头做精确打击,还能搭载战术核弹头攻击加固点状目标,性价比高。
既可以装核导弹又可以装常规弹头的东风26中程导弹。中程导弹是最适合核常兼备的导弹。近程导弹一般只装常规弹头,而在昂贵的洲际导弹上装常规弹头成本高到连美国也玩不起。
总之,中程导弹的灵活性和经济性远胜于只能用于战略威慑的洲际导弹,堪称大军事对决中的真正前沿。
与中程导弹紧密相关的是《中导条约》。
中程导弹虽然多用于常规战争甚至小规模战争,但它有一个特色,即和洲际导弹一样,都会飞出大气层。
在过去技术不发达的年代,难以区分敌国飞出去的导弹到底是中程导弹还是洲际导弹,而这两者引发的后果是截然不同的。
冷战期间就发生过美苏将第三国试射的中程导弹误判为对方的洲际导弹,因而差点发动核反击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事。
虽然自70年代后美苏调整核战略,核反击时机由侦测到对方导弹升空时延迟到确认对方核弹落地后。避免了将中导误判为洲际导弹引起核战的风险。但曾经让世界处在核战边缘的中导还是让很多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因此,70年代末,西德在北约内发起倡议,要求美国寻求和苏联谈判裁减中导,这一提议被北约理事会通过。由于最初苏联拒绝谈判等原因,经过多年曲折,直到1987年戈尔巴乔夫和里根才签订了《中导条约》。
读者朋友们请注意一个关键点,为什么倡导者会是西德呢?我们之后会谈到。
《中导条约》主要内容为美苏双方销毁并不再生产射程在500-5500公里之间的陆基导弹,这个射程区间其实也包括了部分短程导弹和远程导弹,但主要针对中程导弹,所以称为中导条约。
条约签订过程曲折,结果对哪一方有利也众说纷纭。但考虑到在签约过程中戈尔巴乔夫宣布苏联单方面裁减射程不在条约限制范围内的SS-23导弹向西方示好,最终算起来苏联可能吃了点亏。
促成《中导条约》的签订,是戈尔巴乔夫获1990年诺贝尔和平奖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可想而知大国们对中导的忌惮程度和这个武器的危险性。
由于《中导条约》是北约和华约两大集团签订,不属于其中一方的中国自然没有加入。
为此,美国曾多次撺掇中国“入群”。嗯,原理很简单,中国应对美国航母的关键武器系统的东风21D反舰弹道导弹也是属于中导。
东风21D反舰弹道导弹
美国为什么要拉中国加入,中国为什么不加入,原因不言而喻。
03
可没想到的是,2019年8月5日,也就是一年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朗普竟然主动撕毁了《中导条约》,单方面宣布退群。
当初嚷着要中国加入《中导条约》、指责俄国违约的美国,如今反而成了首先退约、主动违约要部署中导的一方了。
特朗普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利益诉求究竟在何方?这和近期美国声称要在日本部署中导有关系吗?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我们要对《中导条约》有进一步认识。
对于《中导条约》,除了认为能减少美苏双方误解外,还有种简化的说法是美国害怕苏联的SS-20,苏联害怕美国的潘兴-2,所以双方签约以“兑子”的方式销毁两种中程导弹。
但其实,当时美国并不害怕SS-20,苏联也不怕潘兴-2。
苏联的SS-20和美国的潘兴-2
70年代开始部署的SS-20,相比于苏联的前一代战术弹道导弹,最大的改进在于生存能力大大加强。
这对于北约一方来说其实是好事。因为过去苏联战术弹道导弹生存力弱,容易在第一波打击中被摧毁,所以苏联一方只能保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把导弹(很多还是带着核弹头的)打出去,以免被摧毁。
而SS-20的生存力更强,苏联不用急着在第一时间发射导弹,北约一方也因此可以不那么提心吊胆了。
类似的例子是,当中国只有几枚东风5能反击美国时,美国认为中国一定会在中美形势紧张时先发制人发动打击,所以高度戒备。中国核武库升级后美国反而可以放松。
另一方面,据称美国的潘兴-2可以在短时间突然攻击苏联的指挥控制中枢破坏苏联的核反击能力。但苏联方已经通过把战略火箭军的备用指挥部向纵深转移的方式延长了己方可用的应对时间。
而且,除了潘兴-2,美国的海神潜射远程导弹也拥有类似的能力,但《中导条约》偏偏只限制陆基部署的弹道导弹。
海神潜射弹道导弹,由于部署在海里不是陆基,不受条约限制
也就是说,《中导条约》相当于美苏花大力气要求对方裁减一种对己方没有严重威胁的武器,看起来多此一举。
如果苏联真的怕突然袭击,为什么只限制陆基的潘兴-2,不要求限制海基的海神呢?难道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是潘兴-2是部署在北约西欧成员国国土上的,而海神是部署在美国的战略核潜艇上的——这就是关键所在:苏联攻击北约盟国和攻击美国的战略核潜艇,性质是不同的。
与60年代美苏双方争取在开战的第一时间把核武器打出去不同,在70年代,美苏双方的技术已经能够实现”战争逐步升级“,即常规战——战术核导弹对射——战略核导弹对射,而且可以在其中一个阶段时及时停止,避免美苏双方无限升级互相核平同归于尽。
这对美苏双方来说是好事,但对欧洲,尤其是北约西欧盟国来说,不是好事。
因为在“战术核导弹对射”阶段,美苏双方用的都是中导,打的都是对方的盟友。很好理解,两位距离甚远的大佬为了避免直接冲突斗争,会先用中导揍近距离的对方小弟来展示武力。
而且,美苏双方还会因为看到双方小弟被“核平”后的惨状而讲和。结果闹了半天,倒霉的只是美国的西欧盟友和苏联的东欧盟友,美苏两个大国的本土根本就没受到打击。
这些小弟们,牺牲主权允许美苏驻军,本意是让大国保护自己,结果打下来却成了大国的肉盾和替死鬼。
因此,《中导条约》应运而生。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美苏要么用短程导弹打常规战,要么直接上洲际导弹,没有中间选择。中程导弹所覆盖的欧洲就可以暂时免除可能的血光之灾。
这就是为什么,前面提到的,西德会是《中导条约》的倡议者。
可以说,《中导条约》就是将核战火从欧洲引向美国本土。这种条约能够通过,体现的是美国对西欧盟友们的笼络和收买,以及西欧国家对美国日渐提升的话语权。
这种例子有不少,例如法国退出北约军事一体化组织并驱逐美国驻军,比如为考虑西德意见而将北约军队违背常理地大量前沿部署。
04
让我们从冷战回到当下。
在美苏冷战结束,俄国迅速衰落。中国成为美国下一个对抗目标,《中导条约》的主战场也变成了美中之间的太平洋。
美国和中国之间隔着谁?隔着日本和韩国。美国如果继续遵守《中导条约》,意味着核战的战场将只限于中国和美国本土,两国相互用洲际导弹咻咻咻。
可要是没有《中导条约》,美国必然要使用中程导弹,中国自然也要对等回应。而中程导弹打得不够远,笼罩在中国中程导弹覆盖中的,就是美国的俩小弟——日本和韩国。
和上文说的类似,中国和美国也都是大佬,大佬之间要打起架来,恐怕得收不住,因此都会先相互揍对方的小弟来展示武力。
一旦美国打击的不是中国人口中心或战略反击设施,就意味着中国采取的对等升级应对方式很可能就是用中导打击日韩境内目标。
明白了吧?看似是美国在任性,看似在对抗中国,实际上是在给日本和韩国极限施压,让他们正式成为中国炮火的前线。
而且这种行为,反映了日韩在美国眼中的地位远不如西欧盟友。
类似于前文说过的,美国一旦退出《中导条约》,就相当于日韩的美国核保护伞也相当于失效了——毕竟,中国的中程导弹上,也是能携带核弹头的。
因此,美国退出《中导条约》,不仅能极限施压日韩,让他们为爸爸国缴纳更多的保护费,还能充分离间中国和日韩之间的关系,让东亚三国旧恨之上再添新仇,阻碍中国整合东北亚。
类似的事发生过多次,2010年,中日韩推动自贸区建设,想在12年完成研究,结果12年4月日本的极右翼石原太郎就提出要购买钓鱼岛,点燃中日钓鱼岛冲突。
中导和钓鱼岛类似,在美国眼里都是离间中日关系的妙招。
可是,西欧不愿意做美国的肉盾,日韩就愿意吗?对于西欧盟友,美国还能考虑其意见冒一点本土受核打击的风险,而对于日韩,美国则完全将其当做承受中国打击的炮灰。
也许在美国眼里英德还能做做棋子,而日韩,只不过是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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