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知识产权的文章写了很多，同样作为一名写作者，一定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是，你自己的作品被盗版了怎么办？通常情况下，这种提问都是新读者新朋友，往往还会带着一点反问的味道。大概包含着一点，你反对知识产权是吧？轮到自己头上被盗版肯定会不高兴、不开心，会很生气、很愤怒吧？这种提问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分析问题靠的不是心情，而是逻辑。每次微信上有朋友问起这样的问题，我的回答都是：你去，尽管去盗版，我保证不追究责任，可以截图为证。这背后的逻辑其实很简单，因为比起盗版，更可怕的是没人愿意盗版我的作品。从一个简单的知识传播的角度来看，大部分知识分子还是希望自己的思想、理念等等得到更广泛的流传。所谓流传千古，首先要在当世有足够的流传广度，也就是有足够的影响力，然后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来。从还没有文字记载的原始社会开始，能够流传至今的那些故事传说，一定是在当时流传最广的，就是那个时代口口相传的爆文。有文字记载的古代，并不一定比口口相传更安全。秦始皇焚书、汉武帝罢黜百家、梁元帝焚书、文革破四旧，历史上对文字记载的破坏，造成华夏历史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能躲过种种浩劫，还能保存至今的文字，肯定也是在当时有足够多的流传和备份。今天意义上的盗版，在古代肯定也是有的。不过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古代书籍只官办一个渠道，恐怕会有更多的书籍因为焚书而失传。据说李白临终将自己的诗稿全部交李阳冰，后者将其整理为《草堂集》，洋洋洒洒共十卷，一万多首诗词集各类作品。如果当时有发达的盗版业，先不论印刷质量如何，至少可以保证李白诗集不会失传。现代网络技术发达了，看电子书的人也越来越多，看似作品应该不至于丢失了吧？其实消失的危险并没有消失，去年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薛兆丰在得到上的专栏关于「赞美发国难财」的文章被连夜删除，讲义电子书版本也剔除的干干净净。唯一躲过被清除命运的是纸质书，无论是正版还是盗版。即便是今天有了理论上不可篡改的区块链技术，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有多少人会看你的文章？今天大部分学术杂志的大部分文章，阅读量可能都不会超过一掌之数。没人看的文章，就像今天很多单位还在订阅的报纸，只有「订」却没有「阅」了。这些文字，很快就会被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会影响到任何人。所以核心问题还是，比起盗版，更可怕的是没人愿意盗版我的作品。一定有人会说，你这么「高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高尚」。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因为这不是我有多么高尚，相反这是我非常理性的自利选择。盗版并没有抢走我的产品，他是在把我的知识附着到了他生产的载体上，然后借此谋利赚钱。的确，其中的知识是我的，但产品是他的，利用我的知识的同时，也是在帮助我推广我的思想。而且他利用我的知识去生产，我的知识含量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其二，一定会有人问，盗版人用你的知识没给你钱啊？你不觉得亏吗？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你不用去赚尽市场上的每一分钱，你只能赚你能赚到的那部分。对于知识产品也是如此，我不必或者说无法，赚尽每一分钱。盗版商也有自己的渠道和流量，盗版商能赚到的钱，并不是说你原作者就一定能赚到，否则为什么你不在盗版商之前就先行赚到呢？比如文章开头我说的，有人问我去盗版我的作品行不行，我同意了他真的会去吗？并不会。盗版也是有成本的，盗版也是需要看市场、看消费者反应的。生产需要成本、渠道需要成本，没有给我这个原作者分钱，但并不等于说没有成本。盗版商需要选择畅销的产品，才有的赚，所以他们在选品的时候，一定会做市场调研。如果市面上没有我的盗版作品，说明我的文字质量还不够高，还需要继续努力。再比如 90 年代流行的磁带，绝大多数人只能买得起盗版，但就是那样的盗版，让很多人知道了刘德华、黎明和郭富城等等。更不用说，我们看到的苍老师的作品，只可能是盗版的，而没有正版的。现在呢，金庸、刘德华、苍老师在华语圈子的地位不用多说。今天很多人有钱了，金庸老爷子虽然已经仙去，但很多人都会买一整套正版金庸放在家里收藏。盗版和正版的市场并不是绝对的对立和冲突关系，很多人把这个问题想的过于简单，认为盗版一定是侵害正版的利益。金庸、刘德华、苍老师，甚至是微软的 XP 操作系统，都是对这种简单结论的有力反驳。更别说那些只能看「来路不正」的禁书了，没有正版只有盗版。从对作者的思想传播和读者阅读需求的满足来说，丝毫找不到反对这种盗版的理由。简答来说，我作为一个码字人，我不担心盗版，而是担心没有盗版。这并不是我有多高尚，这是因为我跨过了那个情绪难关，看清了背后的逻辑关系，盗版对作者有利而不是有害。值得庆幸的是，作为一名非著名作者，的确有人在盗版我的书。和他们一样，不反对盗版，但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还是会支持正版。并不矛盾。题图：Isaac Levi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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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课经济学 | 智慧集结号】一年精读四本经典。知识点一点点的过，一点点的学。从哲学基础、方法论到基本公理、定理和规律，从个体行动再到宏观层面的经济周期，奥派经济学的体系是庞大而又不失精致的。从第 1 季到第 4 季，在智识之旅上风雨兼程、跋涉探险，你我继续前行！长按以下二维码识别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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