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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PI>1,这是一句咒语

暗涌 暗涌Waves 2024-01-24


 | 郭雪梅

编辑 | 陈之琰



DPI,即(投入资本分红率,Distributed to Paid in Capital),这个从2018年左右才开始频繁出现在国内一级市场语境中的指标,取代了曾经的IRR(内部收益率)、MOIC(已投资金收益倍数)等衡量指标,已经成为LP和GP们最为关注的基金标准线。
日前,另类资产数据洞察平台睿勤(Preqin)联合北京基金业协会、上海国际股权投资基金协会,发布了最新业绩基准报告《中国私募资本市场全景(2023)》。其中梳理了近十年的私募资本市场,数据显示:在所有初始投资年份为2015-2020年的基金中,仅有4支美元PE基金、4支美元VC基金、6支人民币PE基金,以及4支人民币VC基金DPI超过或达到1。
当然,尽管DPI是一条金线,但对不同规模的基金来说,横向对比或许未必公平。但毫无疑问的是,“DPI为1”已经如同咒语般的存在。
但凡一位GP能捧着业绩说出这句话,在这个比寒冬更冷的资本冬天,他至少能比同行们多拥有几根划出美梦的火柴。
然而,从2014年“双创”时代启幕算起,迎着政策、资本和移动互联网多重红利下诞生的VC、PE们陆续走到了退出期。美梦也终到清醒时。
而事实上在2022年,清科研究中心就调研了国内400多家机构、1500支基金的业绩表现。结果显示,在DPI指标上,首次交割时间在2011年到2021年的基金中,只有2011年、2012年基金的DPI超过1,十年期的基金中位数到目前为止才回本。而2015年之后成立基金的DPI几乎都在0.5及以下。
在愈发谨慎的资本环境下,没有好的DPI,也意味着募资的难度更大。对于GP而言,DPI的确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当下的关键是,找到一条适用并可行的退出之道。
一场体面的退出如何实现?

《中国私募资本市场全景(2023)》显示,在所有初始投资年份为2015-2020年的基金中,实现了DPI超过或达到1的美元PE分别为:正心谷资本美元一期、高瓴美元二期、海松资本美元一期以及弘晖基金美元二期;同水准的美元VC则为:峰尚资本美元一期、洲岭资本美元二期、GGV五期以及方圆资本于2018年开启投资的医疗基金。 
从中,不难发现影响优异的退出表现的若干因素。 
首先是投资时机。年份决定收成,对于高风险的股权投资行业,vintage year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比投资策略更能决定一期基金的好坏。2015年之后,随着“水多鱼少”,国内一级市场估值高企,尤其是美元基金竞争愈发激烈,投入与回报自然难以企及此前成立的基金。在这个背景下,处于那个vintage year的基金能否有好的回报,关键在于能否投进移动互联网最后高潮的明星公司。例如,上文提到的正心谷资本美元一期投到B站、GGV五期投到小红书。
其次是投资方向。2015年之后中国创投行业出现了“风口迭出”的现象,投资风向几乎八九个月就会进行转变,其中的“大风口”从共享、到创新药、消费,再到近两年的半导体、新能源。
由于《中国私募资本市场全景(2023)》存在统计周期,对于垂直类VC而言,这个周期正好是2020年前后医药、消费、半导体投资火热,后续轮次基金愿意高价“接盘”的时间点。正因此,专注消费的峰尚资本、医疗基金洲岭资本、投资了安世半导体、地平线等公司海松美元一期榜上有名。 
当然理论上能够傲视周期的垂类基金应该成百上千,但真要实现体面退出需要更过硬的“退出技术”。
具有二级视角的GP在这方面或许有一定的优势。
2018年,CMC资本、IDG资本、君联资本等都还是B站美股上市时的大股东。然而,从年末开始,各机构们基于多方面原因开始逐步清退B站股票。正心谷资本当时未加入“撤退大军”。由于入场晚、退出少,他们反而在B站一个项目上赚得盆满钵满。这与其创始人林利军拥有的二级市场经验不无关系。 
类似的还有高瓴,即使在“资本寒冬”的2015年和2018年,他们仍然在大量投资。但高瓴并不“冒进”,在选择高投出的同时,2018年也是他们退出项目数量极高的一年。根据清科私募通的数据,高瓴2018年共退出17个项目,远超此前每年1-3个项目的退出量。
如果说,对于二级市场有充分的理解是PE们寻求良好退出的必修课,而VC们则有着另一套退出算法。
此次报告中,峰尚资本位列人民币和美元VC基金业绩榜双榜收益分配(DPI)第一,其中美元基金DPI达3,人民币基金DPI达2。 
作为一支专注投消费的基金,曾成功投出元气森林、乐元素、黄天鹅、第四范式等公司。而在不同的项目中,峰尚资本都始终沿袭着一套鲜明的退出风格——果断、不恋战。
今年9月底成功IPO的第四范式,是峰尚资本早期参投的项目。2016年5月,峰尚资本与红杉基金、创新工场在A轮共投出数百万美元,此后第四范式估值大涨,到2020年C+轮融资时,企业估值已达20亿美元。
而在这轮融资的前一年,峰尚资本已经开始在酝酿资金的全部退出。一方面,一年半时间、近6倍回报已经达到了他们的退出预期,加上考虑到当时第四范式的股东构成、企业盈利情况,峰尚资本果断选择在当时的时间窗口退出。
在他们看来,与其等待企业上市后退出获得回报,不如主动在遥遥无期的“空窗期”里,用提前稳健退出的资金做更多投资、产生更多的收益。在选择是否退出的标准上,峰尚并不完全以IPO为目标,而是看准每一个合适的退出窗口跟机会。
另一个体现峰尚资本退出风格的案例是元气森林。
作为2020年前后最受关注的消费公司,元气森林从最早的估值——3亿,10亿,40亿人民币,到2021年直飙60亿、150亿美金,估值实现了近百倍增长。而峰尚资本,早在2019年便成为其出资人之一,还是当时元气森林外部投资人中占比最高的机构之一。
元气森林估值飙升,消费投资市场火热,但峰尚资本没有沉溺于这种喜悦之中。估值增速与收入规模增速的不匹配让他们意识到在坚定陪伴、支持企业发展的同时可以考虑退出安排了。
从2020至2022年,在投资人围拥元气森林的时候,峰尚资本选择不同方式的逐步退出。目前峰尚依然是元气森林的主要股东之一,与此同时也为LP实现了优异回报。在关键节点选择果断退出,这种不恋战的风格背后遵循的是峰尚资本的退出逻辑——在实现稳定回报的基础上,去搏更高的收益。

投资者的“退出思维”

什么时候退?怎么退?这是GP们谈“退出”时绕不开又很难说清的问题。
对此,峰尚资本创始人高丰在接受「暗涌Waves」访谈时用“Fewer further in between(又稀少又短)”来形容今天的退出机会。要想达到最终的高回报,从出发开始就得做好准备,GP甚至“要用退出逻辑倒推投资逻辑”。高丰认为这种风格的逐步形成极大获益于虚心学习吸取LP们的财商智慧,作为管理人在“窗口期”认真听取且执行他们的建议。对整个投资团队高丰在内部讲的最多的也是如何训练自己以“老板视角” 去重新思考投资和退出。
在对内的讲话中,高丰提出“如果基金是一家实体企业”的概念。他说,基金做一期时可以轻装上阵,但做二期、三期的时候,整个状态会变得很不一样。峰尚做过好几期盲池基金,需要考虑的因素越来越多,高丰认为要把基金管理对标企业管理,在这个过程中,“清库存比每一单赚多少重要得多”,只有实现退出才是企业的真正收入。
选择项目时,高丰优先考虑的是如何在项目发展最差情况下拿到回报,最小化损失。在公司每周的例会上,他也习惯先过手头上已有的投资组合(portfolio),再聊新项目,并且还会以月为单位去关注企业在做什么。
高丰告诉「暗涌Waves」,GP追求的一战成名与基金的高回报某种程度是背道而驰的。如果想抓super deal,这必然意味着即将迎来一场“概率战”。成功案例通常是幸存者偏差,机构手里的大多数项目都是市场上的“分母”。在机构的判断过程中,任意一个假设偏差一点,叠加下来,离设想的结果都会是千差万别。
而GP的首要任务不是成名而是为LP赚钱,相比于在单一项目上追求最高倍数,尽可能早的为 LP 实现资金的稳定回笼,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峰尚资本也曾有过亏损的项目,总体资金损失率目前10%左右,也经历过企业上市后一直表现不佳,峰尚的做法并不是把它放在那儿等待,而是在已经能判断未来走向的情况下果断选择退出,即便最后拿到略低于1倍回报看起来是亏损的,但是综合来看,退出却是当时对LP来说最好的选择。
退出的果断也不等同于和被投企业的合作只看短线,尤其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当退出的渠道越发不确定,不同类型LP要求GP能力更多元,退出的方式反而更依赖于企业的自造血能力和稳健增长。筛选的标准更严苛,一旦认准峰尚也会毫不犹豫的不断加仓,和企业成为长期产业伙伴,合作共赢。
以退定投或者说“始终以上游视角看问题”或许不是经典VC所推崇的,毕竟那是一个以期待“改变世界”而生的行业。但换一个角度看,随着时代和社会发生的变化,股权投资行业在仰望星空的同时,也到了更加需要脚踏实地的阶段了。
毕竟在为新世界负责之前,GP得先为LP们负责。


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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