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 x 艺术 | Cindy Sherman影像中的女性气质

“女性主义 x 艺术”和“酷儿 x 艺术”是我们的新主题。我们会不定期推荐一些与女性、酷儿以及去殖民化相关的艺术作品，涵盖电影、摄影、绘画、装置等等。希望能让大家看到更多的交叉性议题，看见更多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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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推荐：Cindy Sherman

Photo by Mark Seliger;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Metro Pictures Gallery, New York

"People assume that a self-portrait is narcissistic and you're trying to reveal something about yourself: fantasies or autobiographical information. In fact, none of my work is about me or my private life."

Cindy Sherman

"人们认为自画像是自恋的，并且觉得你试图展示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东西：幻想或者一些自传式的信息。可实际上，我的作品中没有一样东西是关于我自己和我私人生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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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 Sherman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拍摄的一组由黑白影像组成的“无主题电影剧照”（Untitled Film Still）系列，犀利展现了荧幕上被高度刻板化的女性形象以及浸透于社会中的文化想象。摄影师将自己置于这些影像里，利用自己的女性身体和身份构建出被大众媒体和好莱坞电影所设定的女性形象。作品中所呈现的类似电影场景、道具和人物复古造型以及精心安排的打光，都让人们不得不联想到上世纪主流的黑色电影（film noir）和B级片中一连串的女性角色，然而就像这一些列影像的名称“无题电影剧照”那样，摄影师想要给观众制造出这样的“假象”：这些看似剧照的影像，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电影剧照，你甚至找不到任何一部电影与之匹配。当这样的“似曾相识”渗透进文化和日常生活，你似乎无法分辨这到底是艺术源于生活，还是生活造就了艺术。这一系列，包括其略显戏谑的名称和主题，都动摇了人们对于摄影“真实性”表达的迷思 –– Cindy Sherman自己也曾表示过，“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一切看起来很「真实」”。

Untitled Film Still #16, 1978

Untitled Film Still #22, 1978

活跃于第一波女权主义兴盛的纽约，Cindy Sherman在影像中的自我表达是无法和女性主义本身分割的，虽然她本人表示自己的作品并不是从女性主义理论出发的。其影像中呈现的女性气质，除了被父权社会的话语所束缚之外，还被一种深刻的迷思和审美所萦绕。这种审美在男性凝视下失真，使女性失去其真正自我解放和表达的主体性，女性气质被局限在“年轻貌美”和“性感神秘”的表述中，在被阉割的主体叙事中顺理成章地成为被观看的客体，被构建为男性凝视下的“景象”（spectacle）。

Untitled Film Still #21, 1978

在Cindy Sherman的影像中，女性气质和图像本身是融为一体的。不论是被拍摄者自身的女性气质，还是图像中被拍摄主题所影射的高度性别化气质，为构图、打光、焦距、拍摄角度等等赋能，在摄影过程中被“工具化” –– 这也合理解释了为什么在她这一系列图像中，我们所能感知到的女性气质，实则是融入了图像本身。这些在“无题电影剧照”中的对性别气质的挑战和呈现，以及对社会符号带有实验性质的探索，将其包装成一个特定的电影流派和类别，从而构建出一个“真正”的女性“角色”或特征。久而久之，人们便将这样类型的表达指派为“真实”的女性表达。可事实上，女性身份和女性的自我叙述在这样的范示中，从未得到真实的呈现，而是被永恒地封印在主流（男性）审美之下，而这一切都是Cindy Sherman想要讽刺的。

Untitled Film Still #48, 1979

如上面所说，在这些“自画像”中，Cindy Sherman通过复古的服装和道具将自己“伪装”（masquerade）成各类女性身份，比如女演员、女服务员、秘书以及其他职业的女性形象等等。当我们谈到影像中所呈现的女性刻板印象时，我们到底在探讨什么？既然从被拍摄者身上流露出来的女性气质是被束缚的，而在这些影像中是被“伪装”的，那么被拍摄者在脱下这些符号化的服饰并且脱离特定文化场景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换句话说，不论是电影或其他视觉文化产品，女性的人物形象（persona）是被建构的，而女性的表征常常会被这一套绝对机制所掌控，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女性主义作家Judith William在评论这组作品时表示，当观众欣赏这一系列摄影作品时，会被服装以及其他文化符号所构建出的女性身份以及形象框定，但对特定女性身份的理解则需要观众的共同参与才能完全实现。一些特定的女性形象时常呈现在Cindy Sherman的作品中，比如一个带有性暗示色彩的“放荡秘书”或是正在镜前打理自己的女性等等，对这些形象的阐释需要一种被“被观看性”，而结合Laura Mulvey那篇著名的文章《视觉快感和叙事电影》（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这种“被观看性”大多来自男性凝视下对影像主体的窥私，这样一来，影像中的人物就自然地被阐释成为一种特定的、“他们”眼中的女性形象和身份。影像中呈现的女性人物，在存在于画框之外的观众和摄影师的注视下，在社会对女性的文化想象中，成为一个“被动”的客体 –– 她的一切被阐释、被定义，她的个人叙事被谱写、被篡改，她的形象被定格、被渲染。

Untitled Film Still #4, 1977

Untitled Film Still #2, 1977

Cindy Sherman对摄影“真实性”的探索和多元叙事背后对性/性别的表达，都唤起观众作为“缺席者”视角下的思考。这组影像作品也是为女性主义摄影或者说摄影艺术从女性主义角度的解读和阐释添加了重要的实践意义。

这里，同样是以自画像（self-portrait）出名的Claude Cahun的摄影作品将会在下期与大家分享。

文章：阿沛

校对：阿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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