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 x 影像 | Sally Potter的实验美学和独立影像
女性主义 x 影像 第II期
本期想要介绍的是一位英国女性导演Sally Potter（莎莉•波特）。
Sally Potter从七十年代起至今，用她独特的美学影像风格，探索了女性身份与实验风格的关系。结合了音乐、戏剧、文学以及舞蹈等多种艺术元素，从早期前卫艺术短片到后来的实验影像，再到她令人惊艳的长片处女作《淘金者》（the Gold Diggers, 1983）以及之后以伍尔芙小说《奥兰多》为蓝本的同名长片，波特完美展示了图像文本和语言的绝妙组合，将表演艺术带入叙事之中，在叙事中塑造一个彰显女性政治身份的角色，烘托她在艺术和影像中的先锋意识。她作品整体的实验风格不仅仅体现在多种媒介元素的杂糅上，同时也表现在人物心理的变化以及对类型（genre）本身的思考和探索，这一切都受到她编舞、音乐和表演艺术背景的影响。
Sally Potter导演，图片来自官网
个人作品 Œuv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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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iller《惊悚》, 34 分钟, 1979
波特早期利用实验影像的方式，对戏剧进行重新创作，比如这部对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Puccini）基于法国作家亨利•缪杰的小说《波西米亚人的生涯》（Scènes de la vie de bohème）谱写的《波西米亚人》（La Boheme）的改写和再编排，成为了女性电影理论上的经典之作。著名文化学者及电影评论人B. Ruby Rich曾称其为“新女性主义艺术的典范标志”，并向世人证明了“女性主义艺术是如何具有启发性意义和令人感到愉快”。（B. Ruby Rich, Reader, March 21 1980.）
波特通过对原著中女性角色的改写，利用心理活动与视觉表现的同步呈现，来颠覆主流影像中对女性角色的刻板印象——比如一味地将她们刻画成浪漫关系中的受害者，以及在叙事中处于被动地位的形象。影像中对声音的运用和场面调度的刻意安排，在女性角色的带领和讲述中，使得整部作品呈现出浓烈的反主流色彩，用被压抑的女性视角，对由男性组成的叙事和书写的作品进行重新定义，同时也挑战了传统的男性观看方式，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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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don Story 《伦敦故事》，15 分钟，1986
早期大部分作品之中，波特都加入了大量的编舞元素。这部名为《伦敦故事》的15分钟短片，诙谐地讲述了一个间谍故事，在伦敦著名的“景点”前起舞，颇具讽刺和荒谬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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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old Diggers《淘金者》, 90 分钟, 1983
这是波特的第一部长片，也是女性主义电影中一部具有史诗性意义的作品。整个电影团队都由女性组成，这也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更早期的Chantal Akerman的《让娜•迪尔曼》。全员女性视角，将整部电影的基调定格在颠覆传统男性叙事的层面之上。两个女主角之间交叉的叙事线，体现了主流社会对男性和女性不同的期待以及他们背负的束缚和责任；而金钱和权力以及欲望，也通过截然不同的人物身份（一位过度呈现的白人女性和一位未被充分呈现的黑人女性）表现出来。从个人层面的“小”故事，到文化历史以及社会层面上的“大叙述”，这部作品通过对主流电影结构化线性叙事的批判，高亮了女性（角色）的主体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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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AN OX, I AM A HORSE, I AM A MAN, I AM A WOMAN 《我是牛，我是马，我是男人，我是女人》，60分钟，1987
在这部纪录片里，波特通过对俄罗斯女性导演和演员的采访，解构俄罗斯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和叙事，用记录的形式讲述了女性在苏维埃影像中的故事，并强调了她们曾被忽略的重要性。电影包括了一些珍贵的影像资料，甚至是一些曾因意识形态而被隔档的内容，而这恰好侧面印证了由波特本人的身份所带来的主观的、批判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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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lando 《奥兰多》，93分钟，1992
这部影片是将艺术电影搬回荧幕的典范。波特利用极具美学意义的视觉呈现，加以荒诞却发人深思的叙事方法讲述了一个穿越时空、超越性别的故事。除了拥有一个强大的剧本支撑——伍尔夫的同名小说本身具有一定的革命性和大胆尝试，波特对时间和空间的架构能力，以及颇具个人特色的影响风格，都再一次将“女性审美”重新呈现在艺术电影之中。在以400年的英国历史为时间背景中，波特重新讨论了身份、性别以及其他文化和社会构成，赋予英国电影一个崭新的酷儿和女性的身份。影片中所呈现的流动性以及人物在不同空间和时间内的心理变化，结合着文学性的台词文本，也充分再现和致敬了伍尔夫颇具代表性的意识流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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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ge《愤怒》，98分钟，2009
对，你没有看错，是裘德洛女装的剧照。这是一场关于时尚界的大型讽刺剧，用黑色幽默怒斥有关时尚产业、模特以及性与性别的话题。大胆先锋的拍摄形式，戏谑的对白和画里/画外音与视觉搭配，都无疑暴露了波特钟情于实验电影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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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ger & Rosa 《金吉尔和罗莎》，90分钟，2012
波特似乎特别倾向于双女主或者两个女性角色的设定，在她早期的电影中也可看出这点。也许是这样更能体现一种女性之间的互相观看性。这也就同时限制了男性凝视进入观众的视野，从一定程度上给予女性观众更多自我代入的可能性。两个性格迥异的女性角色，在平稳叙事中，却制造起阵阵余波——这似乎也符合故事当下的时代背景。对于政治话题的探讨，使得女性叙事在脱离男性的大框架下也能积极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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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arty《酒会》，71分钟，2017
在这部黑白影像作品中，波特的叙事能力在一个仅仅十几平米的空间内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这里展现了关于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黑色幽默，在看似愉悦而又令人惊喜的酒会和社交面具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关于婚姻、健康、社会、政治和死亡。每个角色的形象鲜明，身份塑造立体，仿佛影片中的每一帧都散发着一种由内到外的“尴尬美学”。一群中产知识分子在这平凡而又伟大的一天，向观众诠释了意识形态和思想的“交锋”：女权和男权、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激进和保守、真理和偏见。在荒诞和诙谐对白所组成的喜剧外壳下，却是生命中无法打破的悲剧内核——死亡。波特利用短短的71分钟，呈现了这样一出荒谬的人生闹剧，同时富含对当下社会和政治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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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oads Not Taken《未曾走过的路》，85分钟，2020
这部剧情片主要以父女关系和父亲的回忆杀的作为叙事核心，折射出多个角度的问题，个体与社会的冲突，现实与幻想的更替还有频繁出现的种族问题。结构性的叙事，依然充分展现波特对戏剧结构的向往，在这里以三条不同的时间线为剧情展开做铺垫。对男主角内心情感如此丰富得刻画，也脱离不了演员哈维尔•巴登（Javier Bardem）精湛的演绎；女儿（Elle Fanning饰）的角色形象，也承担着连接现实和虚妄的作用，也是推动叙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与其他影片元素一同构成了这部悲剧回忆录。
不得不说，从早期作品直到现在，人们始终都能在波特的电影中看到实验的影子，细腻而不失尖锐的主观视角。从感情深处迸发出直击观众灵魂的力量，在看似感性主导的叙事中，也不失理性般的，对现实的批判。
就让我们一同进入波特的影像世界吧。
Orlando, 1992
- Fin -
Sally Potter个人主页
https://sallypotter.com
撰文：Pei
校对：Ac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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