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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拥抱性别身份吧——《性别世代》Genderation

酷儿小分队 Queer Squad 2021-12-03



《性别世代》Genderation, Monika Treut,2021,德国,88分钟,剧照 ©Hyena Films


本片作者观影于德国Weiterstadt酷儿电影展2021

本片在中国的放映信息请参见此文章末尾的信息



“We must, indeed, all hang together or, most assuredly, we shall all hang separately.”Benjamin Franklin “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那我们将会各死无所。” 本杰明•富兰克林


1999年,莫妮卡•特鲁特(Monika Treut)通过一部《忽男忽女》(Gendernauts)将流动的性别身份带进了人们的视野。片中记录了几位来自旧金山的艺术家们的故事,展现了个体性别身份与社群联结之间的微妙关系,以性别为关键词,讲述了旧金山的(亚)文化圈如何对社会产生了爆炸性的影响,也从而推动了各式社会运动——关于女性、酷儿、朋克、反战,到如今仍在进行的关于种族、生态环境、反资本主义霸权等一切社会行动。二十多年后,莫妮卡重返旧金山,再次拜访了这些先锋艺术家和社会实践者们,如今他们仍然坚持倡导流动的性别观和多元性别身份权益,用批判的视角和丰富的个体情感和感知,在怀旧情绪的笼罩下,在全球地缘政治语境中,再次向人们讲述了性别身份和跨性别群体是如何在资本主义和精英主义的强压之下幸存下来的。成千上万的资本涌进城市,用金钱堆砌出钢筋水泥的野兽世界和徒有其表的浮华和喧嚣以及弱肉强食的社会法则,用非黑即白的二元世界观强行代替所有个体的思考;那些Trump的忠实“随从”们,在废除Obama医保法案之后,侵占了性少数群体仅有的安全空间,在污名化多元性别身份和认同的同时,合理化对性少数、尤其是跨性别群体的暴力和攻击。附着在这邪魅偶像崇拜之上的,仍是来自父权资本主义社会的、异性恋霸权式的无理傲慢和偏见,将不同于主流的性别身份妖魔化,用极其性别本质的论调抨击超越身体的非二元性别观和其他多元性别身份。不论是老生常谈的关于跨性别参与体育赛事问题,还是基于厕所问题的陈词滥调;不论是对单一性别气质的挑战,还是不符合“常规”认知的性别表达,仿佛到最后人类社会产生的糟粕和邪恶,但凡涉及到生理性别/社会性别的话题,所有的社会问题都被归咎到跨性别身上。人们对于一个不符合既定主流性别观的人是如此排斥,以至于要将他们归类成不正常的、伤风败俗的、甚至是不可救药的;而同时,人们又是如此好奇,一个所谓男儿身女儿心(或反之)的人是如何在主流社会中生存的:他们怎么上厕所?他们怎么进入亲密关系?他们怎么做爱?在这种窥私欲驱使之下,这些恐跨和排跨的言论在日常虚伪的假面之下,渗透进主流话语的每个角落,时时刻刻都在增加对跨性别和非二元群体的污蔑和敌意。而导演莫妮卡似乎想从这样一段正在进行着的痛击人心历史当中,重新为我们展现那些被遮蔽的美好时刻和片段——至少总有人在努力地做些什么。

《性别世代》中的主人公们,也正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些拥抱性别流动的酷儿们。他们追忆式的叙述,向人们重现了文化巅峰时期辉煌的旧金山,和那些参与到跨性别运动中的先锋们,以及尘封在理想主义之中的乌托邦。然而,近二十年来这个城市在资本裹挟下迎来了巨大变迁,尤其是对于这些以社群联结为根基的性少数群体来说。高科技公司和互联网产业的崛起,使旧金山成为全加州最富庶的城市之一,然而高昂的房价和消费水平使这些聚集于此的年轻的性少数群体不得不另寻出路,旧金山也逐渐变成了资本的战场而失去了昔日包容和先锋的底色。

影片中五个主角虽然有着不同视角,却因为相似的性别身份而被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们都是性别不合时宜者和性别酷儿,也因其个体的不同而有着丰富多彩的人生体验:安妮(Annie Sprinkle)和贝丝(Beth Stephens)是一对“妻妻”,除了在大学教授性别研究外,两人还会创作一些社会参与式的艺术作品。安妮早期的色情表演经历使她对性和性别都有了更深度的思考和实践,使她站在女权主义批判的角度,去解析性产业中对特定性别的异化和再现。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她发起了一系列为色情产业中性工作者倡导权益的社会活动。在2017年的卡塞尔文献展中,安妮和贝丝的作品被展出,其涵盖了多个媒介,如雕塑、摄影、表演等,包含过去几十年间两人作为艺术团体,在全世界各地参与的,与性别、权力、去人类中心主义相关联的艺术创作。 


Sculptures, photographs, videos, magazines, ephemera, and archival materials (1973–2017), 

Documenta 14, Kassel, Neue Galarie. Photo: Mathias Völzke



苏珊(Susan Stryker)则是一位为跨性别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学者。在九十年代,她的理论填补了酷儿理论中缺失的跨性别视角,也因此成为性别研究领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作为学者的苏珊,除了在学术界建树颇丰,同时也积极参与到社会实践和运动之中。跨性别的视角从来不只是关乎于性别本身,这样的身份已经注定了它的立场一定会是批判性的、政治的和具有颠覆色彩的。性别身份是超越身体之外的,打破灵与肉分割彼此的一种形而上学,拥抱性别流动从而冲突性别作为固化的实体而带来的束缚和界限,它不应该成为当权者掌控和隔绝性别多元人群的手段。即便性别是社会中不可忽视的因素,但此时性别流动象征着颠覆传统、拥抱多元的性别色彩,以及为了社会中一切不平等的现象和霸权而反抗和斗争。它是革命的,甚至可以说是激进的。然而,尚在酷儿理论尚未完全成形之前,彰显多元性别身份和拥抱性别流动也在性少数群体内部遭到了攻击和抵制。为了回应激进蕾丝边女权主义者Janice Raymond在1979年发表的《跨性别帝国:制造She-Male》(这词太污名以至于不想翻译),桑迪(Sandy Stone)——影片中的另一位跨性别者——毫不留情地对文章中的反跨观点做出了有力的回应。1987年,她发表了《帝国反击战:后跨性别宣言》,批评了对跨性别群体的整体偏见,例如手术的过程强化了性别二元论和性别本质等如今依然盛行于各大排跨团体性的言论。因此,这一宣言无疑帮助了跨性别反击来自主流甚至是边缘群体的攻击和压制,为自身代言和发声,同时也挑战了对性别的本质化理解,号召人们理解并尊重流动和多元的性别身份。


《帝国反击战:后跨性别宣言》,1987年,桑迪•斯通(Sandy Stone)



日常生活中的恐跨氛围和一些来自顺性别社会“不经意”或者较为“被动”的攻击,都会或多或少地对跨性别群体造成影响。Stafford是一名跨性别男性,影片中他向观众讲述了自己在激素和手术过程中作为一个“忽男忽女”之人的经历。现实的可悲之处在于,在人际交往中,跨性别者往往需要隐藏自身的性别身份——所谓躲在柜子中,从而让他人将你归类到“正常”的范畴。对此Stafford采取的策略则是,当与他人的关系已经发展成熟时,在小心翼翼试探清了对方的立场和观点后,再表明自己真正的性别身份,“这时候人们会觉得,原来跨性别与其他人一样啊!”,Stafford无奈地说道,“通常我会采取这种「游击战策略」”  。

针对激素和手术的问题,一方面跨性别内部也在混乱的医疗和保险系统中挣扎,享受不到基本的权益和保障,甚至会因为得不到监护人的同意而不了了之;另一方面,社会大众对跨性别的一知半解,导致主流社会不断向跨性别群体施压——“今天你手术(激素)了吗?你看起来还不够成功呢!”,或是那套熟悉的话术:“我只能勉强接受已经做过手术后的跨性别如厕,不然我怎么知道ta们是男是女啊?”

从同志运动开始一直到反跨恐跨情绪和争论愈演愈烈的今天,跨性别群体极少得到真正的呈现和表达,在话语的混杂之下,他们的声音是如此得微弱。面对性少数群体内部的分裂和攻击,和来自同是被父权所压迫的顺性别女性群体的不理解,跨儿们所面对的,除了来自主流社会的诋毁和污名,还有缺乏“盟友”而带来的焦虑和迷失。然而,既然现阶段人们始终会在一种结构的不平等中努力挣扎,那就请彼此多拥有一些共情的力量,让我们在推翻父权和打破性别二元的逻辑迷思中给予彼此多一点善意和包容吧。

导演莫妮卡的镜头记录下了跨性别社群的点点滴滴,他们不单纯为了自身的性别身份而努力着,也为了“消解性别”这一伟大的使命而奋斗着。这无疑是一部聚焦跨儿社群的跨性别运动当代史,承载着旧金山城市记忆的辉煌和变迁,千百个自由和流动的灵魂,在这里见证了社会运动的开始与消亡。


撰文:Pei

校对/编辑:acui



本影片会在今年的北京爱酷电影周上放映

11月11日 19:30-21:00

北京德国文化中心 歌德学院(中国)

Goethe-Insti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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